鏡面人生——奔跑和停留

曾經,我擁有一個可愛的名字,小黑奴。那是個名字嗎?也許,那個時候的我是幸運的,也許,那個時候的我是無奈的。只是清凈地做一些快樂的事情,扮演著兩個不同的角色,一個是我,另一個就是小黑奴。錯落有致地交替,在不斷的交集中留有蘊情。那是我嗎?或許是吧,當我不是小黑奴的時候,我扮演了一個不負責任的人,留下了眷戀的記憶和必然的遺憾。

我以為雖然我無法定義別人的生活,卻可以選擇自己的角色。我逐漸發現并且相信,其實,關于別人,關于自己,我都無法清晰認識。猶如困獸之斗一般,我開始逃避。我要回去。

我帶著著這些,準備回到了我出發的地方。 當我望著那些冷冰冰的建筑時,我竟然忘記了我現在在哪里。我走過了一條街,那里的路標和商鋪感覺很熟悉,而我卻忘記了,忘記了我是否來過,我來到了繁華的商業圈,那里的喧囂刺痛了我的眼睛,街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突然,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我歇斯底里地喊叫著,他回過頭,不屑地掃了我一下,便迅速地消失在人群里。我手足無措,莫名的恐懼襲來,我瘋狂地拉住身邊的一個人,我看不清他的臉,顫抖地問他,這是哪里?他冷笑了一下,竟然消失了。我到底在哪里?我開始瘋狂地不斷地問我能見到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一種冷漠的表情,我開始絕望,這時,我才發現天早已變黑,而我的四周異常地安靜,那些巍巍的建筑物不知什么時候消失殆盡,全部變成了黑暗,無限漫長,我要逃出這里,這里不屬于我,我亂竄,尖叫,漫無方向地奔跑,可是,依然還是同一個地方。我在哪里?現在的我到底在哪里?

我終于累了,我終于睡著了,我做了一個很悠遠的夢,我夢到了,我一直不斷地往前跑,我一直拼命地往前跑,我要跑去哪里呢?我也不知道,可是,我就是想跑,也許,跑才更有意義。我看到了有一個小孩向我微笑,如此天真可愛,我想向他跑去,可是,我越是向他臨近,就離他越遠。我繼續跑著,我看到了一個沉默的少年,正在編織著理想,并不斷地努力奮斗著,我想和他一起實現夢想,于是,我奮力向他跑去,他卻躲我似的,我瘋狂地想趕上他,最終只是徒勞。我又開始朝原來的方向跑去,我還會跑好久?這樣跑真的有意義嗎? 也許那僅僅是一個夢吧,可是為什么那么逼真,我開始分不清現實和夢境了嗎?難道現實才是夢,而夢就是現實?我不敢繼續臆斷下去,我想睜開我的眼睛,因為我感覺到了黎明,這應該可以讓辨析一下自己的方位,至少讓我知道我在哪里。可是我依然奔跑著,不顧一切,沒日沒夜,完全來不及睜眼。

我開始惶恐,我做出了一個決定,用盡我擁有的和潛在的力量跑著,無暇觀看沿途的物景,我只是想讓自己能夠停下來,我承認我害怕了奔跑,也許是逃跑吧。我只是想看一眼這段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結果的終點,我承認我習慣了奔跑,也許是流浪吧。 突然,我感到有一陣刺痛,我終于睜開了眼睛,可是為什么還是黑暗,不,不,原來是陽光太亮了,我終于看到了太陽,我終于清醒了過來。我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感覺那么親切和新鮮,可是我完全說不出任何一樣事物的名字。 我真的清醒了嗎? 或許,我的奔跑已經到達了終點,而這些僅僅是給我的饋贈。

盡管我有些疑惑,我已然不可能顧及,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實現,無論是夢境,抑或是現實,我都不在乎。

我拖著疲倦的身體,艱難地站立了起來,陽光正在親切地問候我,試圖擦拭存在的某些污垢,我可以可以肯定,這是一個冬天的早晨,而且這里不是城市,霧氣還沒有散盡,可見度很低,我辨不清方向,突然,我忘記了我想要干什么,突然,我又確定了我要做的事情,迷糊地向一個位置的方向走去,依靠著感覺。這次,我的感覺是正確的嗎? 即使感覺是錯誤的,但是我的決定是正確的。因此,我的恐懼感正在慢慢消失。

雖然,孤獨和寂寞陪伴,雖然,暫時這條路上只有我一個人,期待著霧散的時候,期待著我能夠感受到那份溫暖。為了打發這段不知道結論的旅途,我開始勾勒著未來的藍圖,一遍一遍地在腦海中修改,也沒有一個明確的結果,我希望的東西很多嗎?我考慮的情景復雜嗎?也許,僅僅是因為成長,曾經那些單純開始覆蓋了一層保護色,不知不覺。我欲擺脫這種感覺,我主觀地認為只要找到問題出現的源頭,就一定可以迎刃而解。我開始努力地搜索過去,我不放過出現在我生命中的每一個細節。我仿佛我又經歷了一遍過去,那個易于滿足的我,那個優柔寡斷的我,那個自以為是的我,那個敢于面對的我······ 我不停地回憶,摸索,盡量去挖掘那些被我遺忘的東西,這次,比任何一次都要回憶得多。人生,是多么不可思議而又充滿無盡的誘惑,所經歷的那些慢慢地變成了獨有的財富。這里,有一個屬于自己的王國,你可以是獨裁者,也可以是獨善者。你可以利用回憶,也有可能被回憶利用。而那些故事正在不斷更新和演變······ 畢竟,我還是沒有找到那個源頭,有些回憶隱藏在記憶的后面,無論我多么渴望,都不可能企及,我不得不選擇暫時放棄我所勾勒未來的愿望。

我開始審視出現在我身邊的一切,仿佛我已經消失了很久,確切地說,我沉睡了很久,霧氣已經散去了很多,我已經可以看到周圍的景物了。也許,是因為冬天,所以沒有什么值得玩味的,周圍一片空曠,毫無生機,偶爾從枯草叢中竄出來一兩只昆蟲,提示著我,生氣依然存在,只是暫時被封鎖而已。 不知不覺,我來到了一個三叉口,我有些躊躇,我又失去了方向。

我忘卻了那個決定。而且由于我的念望斷斷續續,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有些滄桑和憔悴,那是我的影子嗎?我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是生活糟蹋了我,還是我自己糟蹋了自己?突然,我發現有一個影子移動,我有些欣喜,待他走進,我聽到了自己的名字,是他在喊我嗎?還是我自己想到了什么?我不敢確定,因此沒有應答,接著,我有聽到了一生,這次,我來不及多想,便應了一聲,我承認,我有點受寵若驚,我很久沒有聽到我的名字了。須臾,那個人已經在我旁邊停住,他看了看我,有些驚訝,我更驚訝。 他問我要去哪里?我被這突然的問題禁住了,我竟然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看了看有些發福的身體,然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一瞬間,又感到特別陌生,于是,我詢問他的名字,最后,我終于從他的回答中知道我們不僅認識,而且還是特別好的朋友。多年不見,什么都發生了改變,連感覺都已經更換了。我們一起回憶著我們以前一起的日子,基本上都是他說著,我在旁邊附和著。我寒暄地問了他一些情況,他便把這些年的事情都告訴了我,最終,我可以確定他現在過得比較好。我心中有些歡喜,曾經的老朋友過得如此瀟灑愉快,對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恩賜。他終于開始問起了我的情況,我簡單地回答了還好。他還想問些什么,我也知道他想問些什么。我有些惶恐,不敢想象接下來會發生什么,因為我對于他的問題毫無答案。這時,他的電話響了,應該是急事吧,他接了電話后,竟然省去了我們的對話,只是留下了一串數字,并囑咐我經常聯系他。我想說些什么,最終什么也沒說。其實,我想說的話很多很多。

待他走遠,我感到一陣輕松,又有一些依戀和不舍。他是我的好朋友,無論我們變成什么樣子,這種關系都不會蛻變。我想,我應該會經常聯系他吧!至少,可以從他的幸福中能夠得到安慰和啟示。 我看著漸漸遠去的背影,耳旁卻浮現著他問我的話,你要去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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