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么不干翻老板?

朋友,是真的,離職的那天早上,這個屁大點的城市是下著雨的。

我描述天氣,并不代表我要渲染我的心情有多么糟糕。實際上,比這糟糕的事情發生在后面。

我提著行李箱在前公司樓下的街角,貼著商鋪的櫥窗一邊走,一邊避雨,到后來,見鬼似的與自己的前老板相遇。

老板戲笑著說:“走啦?嗯,現在這些年輕人......”

在這樣的街頭見面交談,我總是沒有興趣的。雨大,人多,大家都顧著跑,顧著躲雨,莫非我還要和你多BB些什么?老子都離職了,你說什么話,什么語氣動作,寒暄也好,真心也罷,我權當在街頭與一些似曾相識的小販例行照面。

當然,老板的意思我秒懂。前一天晚上,他和總經理請我吃飯,同時還請來我時處外地的女朋友,意欲出感情牌,挾鄙人女友以令本尊就范。這一點,我覺得我還是挺佩服他們的,畢竟,我女朋友的高冷,真不是小范圍的聞名,能請她老人家出山,沒有少費周章。

赴宴之前,我也深恐這是鴻門宴。尼瑪,不怕堂上項王窮兇極惡,座旁侍衛武功高強,就怕麻辣三燙、酒過三巡之后,門背后的紅紗帳里殺出幾個號稱江湖怪杰的壯漢出來。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手起刀落,毀尸滅跡。

呀!

被害妄想癥加身,依然坦蕩入赴宴。只身一人穿過數條小巷,面色不改地進門上樓,最后在眾人的嚅嚅咋咋之中坐下來,捋順自己新買的羽絨服,在大圓桌之南,風骨自現,仿佛行立有端的老派學人。

老板與經理意在留我,并且言辭懇切,不再是上下級的令服,工作之間的遣讓,而慈悲為懷,當即化身為我的父母兄姐,關切身體發膚,心靈意緒,怕我有疾而不告,縮食卻隱瞞,體寒不加衣,寂寞不嫖,缺錢不盜......總之噓寒問暖,感人肺腑,摯摯之情與往日截然不同,這是我所始料不及的。

我挺感動,也讓我在那個場域之中,疏忽覺得自己離職的過錯。的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講真心話,一向外表屌絲、言辭逗逼的我,內心之中藏匿的卻是貨真價值的柔情。它們在我心中有重量,有疼痛感;像一片莫大的荒原,寂靜地繁續著我的一生。

我想在這個社會上,大多數人應該都是如此。他們在人潮中極度歡愉,絲毫不怯場,不冷場;等到煙火散盡,退回到一個人的世界,便不由自主地開始懷念往事,引發傷感。

當然,對我而言,意外的時候,也引發靈感。

桌子上那一堆被人啃食過后的牛排殘骸知道我的心情。在內心里,我是接受老板和經理的,他們說出的話,代表著他們在市場經濟大潮中隱忍而柔軟的一部分。有多少個瞬間,我看著牛排殘骸,忽然心生感慨:生活呀,無非就是讓這些完整的事物,在消耗完自己的價值之后,且因殘損而無力還手。

但我終究還是沒有答應老板和經理任何關于留下的請求。盡管他們樂意讓步,向我拋出了許多動人的福利,包括大幅度地提我的工資,提我的職位。一系列福利足以讓我擁有比以前好得太多的收入及發展空間。

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說出的話,并非是隨便說的。離開這個行為,本來就帶有宗教般的意味,也因此,它并非是人類的習慣性動作,這是心之所屬呀,和錢又有什么關系呢?

后來,我的心態發生了一些變化。因為我到現在,始終沒有經歷如我想象中的豐富遭遇。年輕人沒有游歷祖國的大好河山,自然不能談及世界觀。所以現在,我對當時老板經理臨別前的善良產生了不可靠的、猜測式的懷疑。我想,也許他們僅僅是抱著員工執意要走,公司例行宴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人在宴別之中,心中早已盤算妥當:你走便是,公司諾大,誰人替你,誰人勝任,我們早打算好了。

就算美國總統馬上死了,美國也不會癱瘓。例行會議召開,程序一走,要不了多久,國家機器依然碾過死者的尸體,滾滾向前。社會就是這樣呀,騷年。

但我還是選擇相信,在這世界的陽光下,一些事物還是葆有溫度的。他們在我們寒冷的時候,孤單的時候,透過烏云就柔柔地給予我們長足的信心和勇氣。這兩個詞,不僅伴隨我,還伴隨著無數才走入社會的年輕人。正因為有了信心和勇氣,當我們跌倒的時候,哪怕滿身泥濘,也會鼓足腮幫站立起來,繼續往路前方走去,留給世界從容、灑脫的背影。

年輕人正在祖國各地游歷

能實現的一切,都無需抓緊


最近寫的一首詩歌的最后兩句,現在,我把告訴你們,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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