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陽光燦爛,一掃冬日的陰冷。太陽曬得后背暖融融的,舒服極了。東邊的園子,樹林全成了土褐色,密密地的雜草叢生,樹枝自由生長,此時一片原生林的模樣,小鳥在快活地喧鬧,像在家庭聚會,像在舉行辯論賽,像是在開演唱會。時不時飛起,又落下,有長尾巴的馬尾雀,有嬌小的小麻雀,還有不知名的黑色的大鳥。
以前這個園子,有柿子樹,山里紅樹,桃樹,中間樹趟中常點上花生,種上玉米。春天開花,粉的像一緞霞,白的像一絮云。秋天結果,累累掛滿枝頭。那時圍住鐵籬笆墻,還攀著各色的小花,紅紅像星星狀的小花,莖上有扎手的白茸茸的毛刺,還有深藍的喇叭花,妖嬈地扭著身子笑著。可那時冬天是啥樣,未有閑情看過,天天急匆匆的,日子過得繁華而雜亂。人很多,也很熱鬧,未曾注意過園里冬天的模樣,更未曾用心聽過鳥兒們的閑談。
如今園子也好多年無人打理了,不管何種樹木春天自顧開著花,愿意結果就結個果。無人在意它們開花了,還是結果了。地在閑置中,漸漸恢復了肥力,任由草木放開性子長成天然的樣子。園子里的樹,高的,矮的,橫出的,斜逸的,只開幾朵瘦花的,滿樹都開擠了的,一個果也沒有的,壓彎了枝的,應有盡有。蜂兒,蝶兒,鳥兒,蟲兒全來了,花開花落,果結果落,自然的生機,自然的輪回。人不管了,斧斤不入,這是萬物生息的樂園。陽光下花兒盛開,風雨打落果子,一切都那樣富有盎然生機。
沿著長著柳樹的甬路,從南向北走,陽光越過高樓,灑在豎直向上的柳梢頭,明亮極了,銀白銀白的像樺樹皮一樣光潔潤澤,又像漢白玉的石頭那樣潔白。在藍藍的天空背景映襯下,白得那樣圣潔,那樣堅貞,那樣剛毅,那樣挺拔。少了下垂的柳條那種柔美婀娜。
這柳梢的潔白,使得天空顯得那么藍,藍得那么晶瑩,像巨大的水晶;藍得那么清澈,像一汪望不見底的潭水;藍得那么光滑,像一匹剛染的綢緞。
單看藍天,單看柳梢,沒那么美麗,可大自然一雙巧手,把它們描畫在同一副相框里,卻那么驚艷,那么和諧。枯萎的柳稍有了圣潔的光芒,虛無的藍天有了深邃的意境,形成一幅深遠、疏朗、明快的簡筆畫。真是驚嘆大自然這個藝術天才調色高手啊!
遠遠望去,遠處柳樹們濕潤中似要萌生一絲黃綠。真是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
草坪周圍的冬青,翠綠依舊,頭頂落葉,像戴了一頂棕色的帽子,腳下也堆了一線落葉,像綠色圍裙下擺,鑲嵌一圈褐色的花邊。
高大的法桐,還有繁密的葉子,像停著一群棕色的小鳥,又像飛翔著一群棕色的花蝴蝶。堆積的落葉,像焦黃的暑片,踩上去清脆得很。
藤蘿攀纏的花廊,靜默不語。展翅欲飛的亭子在銀杏的疏影里沉思。池塘干涸了,大大的鵝卵石安靜地守衛在岸邊,蓮花在污泥里熟眠,等待春天綠滿水面。
午后的校園,陽光很暖,風景恬然,無風吹過,正是個賞景的好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