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人海中,總有那么一些人,自帶光源體,他們點亮了自己,也溫暖了別人,循著那束光,一路走下去,前路依舊艱辛,但心中不再惶恐不安……】
? ? ? ? ? ? ? ? ? ? ? ? ? 一
晚上和家人一起看電視,在“生活時尚”頻道,有一檔介紹“美食與感恩”的節目組走進了本市一家西餐廳的后廚,美女記著跟忙著備料的廚師長打了聲招呼,說需要做過簡短的采訪。那位廚師長摘下了口罩,我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快看,是我們以前的廚師長他曾經教過我怎么炸油條,還改良過我做的披薩餅……”
三年前,我在蘭州的一家自助餐廳上班,當時我還是西點房的一名小弟。我們西點房對面是熱菜房,熱菜主管姓吳,微胖,中等個兒,說話嗓音洪亮,工作不忙的時候會來我們這邊轉轉。
有一次,我們的裱花師傅休息,主管也不在,沒人做主題蛋糕,吳師傅知道了,說讓他試試。不到五分鐘,一個漂亮的水果蛋糕做好了。我驚嘆之余問他以前是不是也做過西點?吳師傅笑了,說看別人做過。后來聽我們做披薩的師傅說吳師傅最開始是做中餐的,幾年后又做起了西餐,中西合璧,樣樣拿手。我聽了暗地佩服,同時羨慕不已,希望自己以后也能成為吳師傅那樣啥都會做的廚師。
一年后,我和吳師傅離開了那家自助餐廳。沒多久,吳師傅自己包了個場子,是做快餐的。他給我打電話說需要一個做面點的師傅,我一聽,開心不已——終于有機會跟自己崇拜的人一起工作了。
吳師傅將我安排在了餅房,主要做漢堡,吐司面包,豬扒包,炸油條等工作。工資開了五千,這是大工的待遇,我既興奮又惶恐——興奮的是我做餐飲以來從未拿過這么高的工資,但興奮之余又開始惶恐起來,心里沒底,我之前一直是做蛋糕的,面包很少做,擔心做不好。還有豬扒包和油條,以前從未做過。吳師傅知道了我的擔憂后說沒事的,我教你,我們一起學習。
此后的一段時間里,我學會了炸油條,還有其他的一些小吃。說到炸油條,過程還是比較“曲折”的。炸油條需要發酵粉,明礬是最常用的一種,但明礬對我們人類大腦的神經系統有害,正規的餐飲店是不能使用的。明礬不能用那就找其他的替代品。我去書店買了幾本做面點的書,然后又參照網上做油條的方法先后使用了小蘇打和酵母粉來發面,可炸出來的油條都沒發起來。
看到那些既小又硬的油條,我心里特慚愧,覺得對不起那份大工的工資,我甚至希望吳師傅能罵我幾句——以前在那家自助餐廳上班時,他手下的小弟如果工作沒有做好,他都會嚴厲的批評。可直至我離開那家快餐店,吳師傅都沒有說過一句批評我的話。他說油條沒發起來,要找原因,總結經驗……吳師傅幫我找了新的配方,又請教了小巷里賣早點的師傅,做了兩次試驗后,我們的油條終于成功了。我對吳師傅說謝謝你。他說有啥好謝的?我說自己拿著大工的工資,卻做著學徒的工作。這個平臺,是你給的。
? ? ? ? ? ? ? ? ? ? ? ? ? ? ? 二
我在那家快餐店工作期間寫過一篇借錢給同事收不回來的“說說”,吳師傅看到了就問借給誰了?我說借給了志高(我們之前工作過的自助餐廳里的同事)。吳師傅說我幫你要。幾天后,一直跟我哭窮的志高還我錢了。那天晚上,我拿著志高還我的錢請吳師傅和同事們一起吃飯。結賬的時候,吳師傅已經買過單了。我心里過意不去,準備請大伙兒去KTV唱歌。他說不去了,已經很晚了,你回家還要寫作業呢……
吳師傅說的“寫作業”指的是我經常在朋友圈寫“說說”。我朋友圈里的那句個性簽名“不會寫文章的攝影師不是個好廚子”還是他給我寫的。他一直在關注我的文字,還說他曾經也有一位喜歡寫作的同事,在各大媒體發表了不少文章,人家現在成了職業撰稿人,“堅持下去,好好寫,我希望你也有那么一天”。那天晚上天氣有點微冷,但吳師傅說過的那句鼓勵我繼續寫作的話,溫暖了我的整個身心。
那年的冬天,我去了西寧的一家自助餐廳上班(是蘭州那家自助餐廳工作時的領導介紹去的。在此特別感謝崔廚,祁廚,邊師傅,薛師傅。謝謝你們的推薦,讓我融入到了餐飲界這個圈子里)。西點房沒有醒發箱,我做的披薩餅只好自然發酵,時間慢,而且烤出來的披薩餅餅底也比較硬。當時很苦惱,就向吳師傅請教。他給了我一個新的配方,還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數天后,他有事來西寧,特意來了一趟我們餐廳,又幫我改良了披薩餅……
? ? ? ? ? ? ? ? ? ? ? ? ? ? 三
“吳師傅,您做西餐已有二十年的時間了,那么請您給我們電視機前的觀眾介紹一下中餐廚師和西餐廚師有什么相同點和不同點好嗎?還有,您今天準備制作哪些菜肴……”美女記者的提問打斷了我的回憶,我重新坐回到了沙發里。“相同點是都很累,每天上班要十多個小時。不同點是菜品的制作過程,中餐廚師基本上是一刀一鍋,西餐的制作過程比較繁瑣,有煎、炸、烤、炒等環節……”吳師傅聲音洪亮,侃侃而談。
接下來吳師傅制作了墨西哥辣汁雞扒和菌菇意大利燴飯兩道菜。美女記者品嘗后贊不絕口:吳師傅,我們節目的宗旨是“美食與感恩”,我們已經見證了美食的制作過程,也品嘗了味道,非常棒,接下來該說說“感恩”的話題,請問您當初是怎么進入餐飲行業的,教你的師傅有幾位,印象最深刻的是哪位師傅,有什么話想對師傅說嗎?
吳師傅說印象最深刻的一位師傅現在在廣東老家開西餐廳,當初他帶了包括我在內的三位徒弟,其中有一位師弟特聰明,但心胸狹窄,斤斤計較,師傅后來不要他了,“人品比技術更重要。”這是師傅當時說過的一句話,我一直記在心里。師傅手藝好,人緣也好,認識不少做餐飲的老板,他后來不光給我們推薦工作,也給其他同事推薦工作,有了什么新菜品,也會跟我們分享。
“我們要做一個自帶光源體的人,既照亮了自己,也照亮了別人,能幫的人幫一把,能提攜的人提攜一把,很多時候,我們既是幫別人,也是幫自己……”這句話也是我師傅說的。在此我想說的話是:師傅,謝謝您,謝謝您當年不光教會我手藝,還點燃了我體內的那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