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hen I fell in love with you, I knew I was over。
-零
“當我第一次看到你時,我就知道我完了”
-壹
天空灰蒙蒙的,街道空蕩,落葉滿地。
我在這里,一個人,和這個街道一樣,挨著它的另一個街道垂直相交,相互平行。
你知道我在想你嗎?
世界末日一般,我再也看不到生命體了,只是搞不懂道路兩旁依舊有車,夜里燈光璀璨,只是和我交流的生物,我只看到一團黑影,他們的臉,眼睛,鼻子,身材,鞋子,我都看不清了。
你知道嗎?你來了之后,我瞎了,你走了之后我徹底瞎了。
? ? ? -貳
“你的病恐怕是心理原因”
我苦笑,“所以,醫(yī)生,有的治嗎?”
我看到眼前的黑影擺動了他八分之一的上部分,搖頭,近乎絕望。
“除非你愛上一個人,或者重新見到那個致盲的人。或許她可以挽救你……”
空氣干燥,一如我焦躁不安,我拿起手機,也只有在那里,我才能看到正常人的模樣。
一個女孩,長發(fā),微卷,大大的眼睛,皮膚白皙的近乎透明。
“你去哪了……”
我的眼睛痛了起來,聽著外面急促的汽笛聲,我忽然覺得這輩子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了。
她是個很好的女孩,至少對我,近乎女神的存在。
我曾經(jīng)的一個兄弟說她只是一個十八線的外圍女,說她參加了海天盛筵,我不信。
扭打起來后,我們就徹底不聯(lián)系了,有時候我倒寧愿相信他說的是真的,或許這樣我能早點走出,亦或許我因此就能恢復光明,只是我發(fā)現(xiàn)我對她的愛太深沉了。深沉到潛意識里只能看見她的容貌,其他人被我的心自動忽略了,這是一個很可怕的過程。
我記得第一次見她的情景,k歌房,一個朋友帶來的,那個朋友到底長什么樣,我已是記不清了,我只記得她的那對杏眼,撲閃著霓虹的亮光,她的眉角有一顆痣,臉小小的。她周圍所有的臉都像被浸泡過的畫紙,扭曲陰暗,只有她是正常的,完整的,而我也只能記得她。
很久很久以前,那個牽著我的手,趴在我胸口哭泣的姑娘,時至今日,我依然記得她因傷心不停抖動的身體和眼神中的陰翳。那時候的我只覺得心口很疼,還沒有意識到那會是一場愛情。
出去走走吧,我聽到心底另一個聲音。它是從我失明那一刻出現(xiàn)的,似乎我的眼睛成了我身體的另一個靈魂,它總會提醒我什么。
聲音沙啞有點哽咽,她不會再出現(xiàn)了……
那你什么時候走?
空氣突然凝滯,許久才傳來一個聲音,如果我說,我不會走呢?
“你不走,我怎么重見光明?”我突然瘋狂起來,大腦生疼“你到底想怎樣,想怎樣?”
“最后一次,我陪你走走……”
我笑了,敷衍著它亦或是說敷衍著另一個自己,拿起外套,涌入那團團陰影。
-叁
失明之后,我很難跟人交流了,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我只是被愛情蒙蔽了雙眼的瘋子。而我,可能連愛情都不曾經(jīng)歷過,從頭到尾都只是一廂情愿。
我被公司辭退了,在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得病以后。我不敢回家,繼續(xù)住在這一居室里,好在過去的存款足已支撐,可我也知道或許很快就支撐不下去了,這病是個無底洞。
心底的那個聲音一直指引著我前進。一步兩步,走過路口后,我聽見它的嘆息,沉重,一如我的現(xiàn)在。
“咖喱雞飯,你喜歡吃的”
我慢吞吞地拿起勺子,是我喜歡的仙辣味道。
我聽見椅子被拉開的聲音。許久之后我聽到了另一個聲音,焦急而沙啞,我的母親。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來的,怎么突然想起來找我的。
我聽見她抽泣的聲音,淚,從我的眼角滑落,掉入飯里,咸澀。委屈就像嘴里的飯,久久咽不下去。
我終于放下碗筷,試圖沉靜的說“媽,你怎么來了?”
“媽媽想你了,就來看看你”我聽得出她嗓音里的哽咽,我看不到她的臉,說不清是多久沒見著她了,一年還是兩年?我好久沒回家了。
-肆
“先生,你的抑郁癥很嚴重了……”
所以,我不僅失明了我還抑郁了,嗯,這其實是相輔相成的關(guān)系。
“有什么辦法可以減輕嗎?”
“不要對人抱有太多幻想,好好愛自己。”
“好好愛自己,好好治療,都會好的。”
“愛自己。”
-伍
廚房里傳來食物的香味。是媽媽的味道。
成年之后,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我對于她是多么的依賴。
那個聲音消失了,媽媽來后,似乎像是承諾過我什么,它走了,可我并不開心,我記得它說過它永遠都不會走的。
-陸
今天的天空一如既往的陰暗,媽媽扶著我往前走。她的步子邁得很小,我聽見落葉被踩碎的聲音。
“嘿,等我一下!”
另一邊的聲音很熟悉,我轉(zhuǎn)頭向遠方摸索著,媽媽很驚訝,卻由著我向前走。
沒有人,誰也沒有。
心底的它就這么不見了嗎?
-柒
你問我是何時意識到自己喜歡她的?
大概就是那天以后吧!
媽媽后來對我說,前面確實有一個女孩,提著手包,小小的,圓臉,眼睛不大,微曲的頭發(fā),我忽然想起另一個姑娘,那個曾經(jīng)追著我打鬧的初中女同學。
鏡子里的自己,我看到了,胡子拉茬,從我意識到我喜歡上另一個人之后,我就又能看見這個世界了。
我盯著鏡子看了很久,用最老式的剃須刀仔仔細細剃完胡子,眉毛也淺修了一下,我想去找她。
媽媽在門口猶疑著,吞吞吐吐,許久,什么話也沒說,嘆了口氣,我便走了。
-捌
我的眼睛已經(jīng)好了,至少現(xiàn)在是的。
我去了我一直知道卻從未去過的房子,大門緊閉。
我等了很久,撥通電話。
“我不再a市了,阿姨說的對,我不能再害你失明……”
淚,從我的眼角滑落下來,我忽然意識到,這輩子,我再也無法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