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南方的旅行

大發依舊是那么懶惰，他做完自己的那點兒工作后就是泡妞，或者是曬曬太陽，發發呆。沒有人逼著他做什么事，他自己也沒有計劃，一天天得過且過，混天熬日頭。因此到放寒假的時候，大發傻眼了。

平時可以，但寒假時大發和小悅去哪里過冬呢？聽說寒假有28天，到時老師和學生們都回家，只留下那個長腿女人和哈梭老頭值班。

宿舍和食堂關門，看門人自己生個小炭火爐子，在屋里對付著煮點東西吃。大發手頭只有一點兒錢，他又找校長預支了一個月的工資，然后到學校附近的鎮上租了一間帶里屋的小房子，做寒假時他倆人的窩。

大發這下有事可做了。做完學校的保潔，他開始收拾自己和小悅的窩。用報紙條抹上漿糊，把漏風的窗戶縫糊好；把長竹竿綁笤帚上，掃掃屋頂上的蜘蛛網；生個小煤爐子，用來燒水做飯；在里屋里放上一張從學校借的小床，外屋放了一張從學校借的大床，小廚房里的用具也是從學校的食堂借的。

放假了，別的同學都坐著家里來接的馬車，歡快地舉著鞭子，口里喊著號子，分頭消失了。大發卻找了一輛小車子，把他和小悅的行李衣物搬到自己借住的小房子里。

冬天夜里很冷，外面寒風呼嘯，小屋子里也不暖和。為了防止中煤氣，大發不肯往睡覺的屋里搬煤爐子，也不肯點著臥室里的壁爐，雖然別人指導說可以燒木柴，但大發沒有多余的錢去買木柴，而煤是學校食堂里剩的，烏絲校長送給他們白用的，不花錢。

因此沒過幾天小悅就凍病了，渾身難受，額頭滾燙，手和腳都起了凍瘡，既紅又腫，還裂了口子。睡覺時，她蜷縮成一團藏在毛毯里，凍腫的手腳暖熱了，卻又疼又癢。大發從藥房里買了凍瘡藥，給小悅擦上，但短期內沒起任何作用。

晚飯大發做的又極難吃，每人一只土豆餅，是用土豆泥和面粉煎的，做的有大有小，有圓有方，既不咸也不甜，沒有一點滋味，還有一碗發出焦糊味的麥片粥。

小悅吃了幾口，就放到了一邊，跟大發說，這粥糊了，根本就沒法吃。大發用小炭爐子燒了點兒開水，灌到一只鐵皮餅干桶里，放到小悅的毛毯下給她取暖，還燒了一大鍋熱水端到里屋給小悅當暖氣用。然后哄她睡覺，說睡著了就不覺得冷和餓了。

是啊，這次我們可愛的天鵝神說的很準，睡著了確實不冷，因為到半夜小悅就會變成一只長著毛的兔子，誰見過兔子蓋著毛毯還說冷呢?但在12點鐘變成兔子之前，小悅的腳上還被裝著開水鐵皮桶燙了兩個大泡。泡有花生米那么大，晶瑩而閃亮。

早上醒了之后，大發見到，忙著找了點燒傷藥給她擦上。一邊擦一邊抱怨著小悅的不小心。小悅看著美麗的透明泡泡，頑皮地伸手按來按去，一會兒，泡泡破了一個，開始覺得跟針扎一樣疼了。由于腳趾凍的腫起來，小悅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

大發心疼了，看著小悅過這種苦日子，他覺得無法面對這個單純善良的女孩子。對他來說，如果運用法力，榮華富貴唾手可得，但為了鍛煉小悅的吃苦耐勞精神，卻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做事，挨餓受凍，晚上還得變成兔子。他決定去找好心的烏絲校長，托他想點辦法。

校長家住在鎮上一個大房子里，客廳大花盆里種著一棵快長到屋頂那么高的熱帶樹，葉子寬寬大大，濃綠欲滴。壁爐里的火燒的極旺，那只能拉車的白色長毛狗在爐旁臥著，旁邊還圍著兩只小狗，時不時跑動，咬咬校長的褲腳。

校長正戴著眼鏡站在鳥籠子跟前，背著手看畫眉鳥吃芝麻。鳥一粒粒地吃著，吃完一粒吐一個芝麻皮，一會兒功夫就攢了一小堆的皮。他看的是如此的專心，聽見狗叫才看到大發來了，烏絲校長很高興，“大發，你們的小房子收拾好沒？怎么沒帶小悅來？”

“尊敬的校長，快樂公主病了，她托我向你問好。”校長很驚奇，“一定是你沒照管好她，放假時她還歡蹦亂跳的。”

“的確是我的錯，我高估了公主受苦的能力，給了她太多的磨難。現在我需要您的幫助。”大發很坦誠地說。

“那我能做什么呢?”校長問，大發回答說：“我想帶公主去南方，順便再找一些回國能用上的特殊武器，但做這件事需要好心的南方女巫的幫助，我想讓您幫我通知一下她。”

“原來是這樣啊，很容易做到的，但南方女巫再好心也是個女巫，到她那里住一定要小心的。”烏絲校長滿口答應，但又嘮叨著囑咐。回去時，烏絲校長給大發帶了一些新出爐的面包和蘋果餅。

三天之后，南方女巫已經出現在小悅又冷又潮濕的小房子里，她一進門就埋怨大發，怎么能讓尊貴的公主住在這樣的地方？如果沒錢可以找她拿，這不算什么大事，等將來公主回國后再還錢也是一樣的。然后她和大發商量了一下，決定騎上掃帚，帶大發和小悅去南方女巫家里過冬。

掃帚上平時只有一個人，這次帶了三個人，還有兩大包衣服，難免飛得慢些。冬天風又大，天又短，到太陽落山時，還沒飛到南方女巫的家，因此只能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南方女巫念了句咒語，出現了一個拄著拐杖，戴著個白色絨球帽子的紅鼻子小矮人。

“尊敬的夫人，你有什么事嗎？”“我需要一個暖和的小房子和三張舒服的床，另外還得有一點兒吃的東西。”小矮人回答說，確實有這些東西，但在前面一個松林里，還需要走上幾步路。大發背起小悅，與南方女巫一起深一腳淺一腳踩著枯枝草葉在小路走著。

前面有一點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地閃爍，仿佛在召喚他們，果然出現了一個頂部呈三角形的看林人小木屋。敲敲門，一個長著幾根稀疏的黃胡子的看林人過來開門。這個人叫夸克，見到大發一行三人，表示熱烈歡迎，因為他平時一人帶著一只狗住在這里，連個鬼都不上門，除了狗狗聽他說話，沒有一個朋友。

也不能說沒有朋友，他還有一群綠眼睛的朋友，偶而晚上圍著小木屋轉轉，嚎上幾聲，但夸克是從不敢請它們進去的，因為進去他就會被撕成碎片。

進到屋子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熊熊燃燒著的壁爐，樹林里是不缺木柴的，因此夸克的冬天過得很暖和。大發有點兒羨慕，趕緊把小悅放在爐邊長木椅上。夸克忙著把裝好水的鍋吊在火上，然后開始切白菜和土豆，切好后扔到鍋里，再往鍋里放了一大塊黃油和一些切碎的咸肥肉。這些食材在鍋里翻滾著，散發出陣陣香氣。

還從白木櫥子里拿出一塊三磅重的面包，用刀切成幾大塊，放在盤子上。大發和好心的女巫幫著擺好刀叉和盤子，小悅暖和了，正跪在椅子上，睜著可愛的藍眼睛，左右顧盼著，等開飯。聞到飯菜的香氣，覺得仿佛回到自己家中一樣，真沒想到，在這么個大黑樹林子里，還有這么可愛的小木屋，還有這么可親的看林人夸克。

吃完飯，南方女巫覺得有些熱，就脫了那條長黑袍子，只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襯衣，雙手抱在胸前，靠在窗邊從窗縫往外看著那群狼。她美麗的長卷發披在渾圓的肩上，兩個長短不同的影子交疊在一起，在墻上微微晃動（因為有燈和爐火兩個光源，所以會出現兩個影子）。看了一會兒，她有些煩了，就念了一句咒語，那些狼好像聞到其他方向有肉的味道，就扭頭奔著去了。

夸克在壁爐旁地上放了幾塊木板，鋪上一些干草，讓他們三人休息。三個人很快就睡著了，直到半夜，那只多管閑事的狗發現了小悅變的那只兔子。幸好有我們懶惰的天鵝神大發，他一向是白天磕睡，晚上精神，躺在那里也是醒著的，小兔子才沒被狗吃掉。

大發覺得這樣太危險，于是就吹響了小悅手上的小螺號。一只黑天鵝出現在眼前，問：“有什么事嗎？最最親愛的大發。”大發說,“我希望您能收回魔法，不要把公主變成一只兔子。”

“原來是為這事，”黑天鵝不屑地說，“公主變成兔子的事本來與我無關，那是一個神秘人下的咒語。但既然你誠心懇求我，那我就幫你這個忙。但有個條件，等你回到快樂王國以后，必須與我結婚，因為我已經想你想的太久，實在無法忍受沒有你的日子。放心吧，公主不會再變成兔子了。”

接著小悅恢復了人形，黑天鵝從眼前消失，大發的臉上只留下一絲苦笑。唉，天鵝神與天鵝神結婚有什么樂趣可言？他寧可一輩子給小悅做保姆，也不想跟任何一個天鵝神結婚，但眼下無法可想，只得如此。

牛乳般的月色透過小木屋的百頁窗進到屋里，照在小悅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大發頓時覺得胸中充滿了英雄氣，覺得為了小悅，為了他美麗驕傲的快樂公主，無論做什么事都是值得的。他起來往爐中添了幾根木柴，拿長棍子捅了捅火，火中有一點灰飛起，轉眼就散了。

太陽照常升起時，小悅他們一行三人，已騎在掃帚上。看林人沒來得及給他們做早飯，小悅的肚子有點兒餓，而那只狗卻流著口水看著小悅，因為它曾經看到過一只肥肥的兔子，也不知怎么回事，變成了一個嬌嫩的小姑娘，現在已沒有理由下嘴。揮手告別了穿著豹子皮衣褲的看林人夸克，掃帚飛起，繼續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