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獨立從一個人旅行開始。時常會想起,兩個月前,我一個人說走就走的旅行,但這并不是宣告我獨立。這只是我很想在二十歲完成的事情之一。
杭州蕭山機場,深夜機,飛機晚點,到達咸陽機場已是凌晨一兩點。下飛機,地面濕漉,飄著些微雨。戴起口罩,拖著行李,平靜地在機場坐了一夜,其間迷迷糊糊睡過。清醒地時候覺得這個城市和自己熟悉的地方無異。
半年多前,迷戀上了小篆。到達這個十三朝古都,最想去看的也是小篆。想去碑林博物館,卻到了古城墻,但也就在附近了。在古城墻上走了一半,我知道即使走完,也看不盡這個被城墻包圍的城市。西安,歷史積淀非常深厚,到西安的各個景點,三分看七分聽,因此導游十分必要。一個人嘛,隨時可以蹭導游。還記得一個導游曾說,時間推移你們會忘了我曾說過什么,但會記得我曾說西安古城墻長度的記法。這個古城墻的長度是13.74公里,13朝古都,出了74個皇帝。是人為還是巧合呢?我不知道,但我記住了。獨自探索到碑林博物館,看了各種書法,還是最喜歡小篆,字體端正圓美,我認為寫小篆是要傾注情感的,也是我喜歡的原因。
緣分這種事誰也說不明白。就像那天很隨意地出發去兵馬俑。聽說坐306是最好的,到達公交站后,是很長很長的隊伍。各種穿著制服的列車員喊著“兵馬俑華清池直接走”,很疑惑,為什么還有那么長的隊伍,以為是兩個都去的就排隊,來來回回兩三次遍,最終排了隊。座位坐滿就發車,不允許站。上車怕影響到后面的乘客往里走,我看到前面有位置就坐下了,拿著行李,竟然沒有人坐在我旁邊。后來有個阿姨問我邊上有沒有人,竟然讓我很驚喜,有種松口氣的感覺。如果沒有來來回回輾轉,也許就不會有一路的相伴。本來我倆都只想去兵馬俑,后來決定兩個都去,并且結伴而行。一路上我們聊個不停,你說我說話有點像東北人,難道我自成一種豪放的風格?今天的天氣真的很不錯,能看到藍天,心情更美。你說你今天早上還夢到一個美麗的小女孩,今天就碰到了我,真的是幸運。
進了華清宮,我們很默契地不請導游,其實就是嫌貴。整個景區導游特別多,隨便走都可以蹭聽。我們跟了一個導游,游客要去廁所,我們還是在外面等著。邊上有剛開的花,你說邊拍邊等。在拍照的時候,一個導游來問我們需不需要導游,她還以為我們是母女呢。緣分很奇妙,鬼使神差地請了這個導游,大概這就是投緣。也發覺,導游真的是需要的。了解到了皇帝泡溫泉的水要三次利用,泡溫泉也是要分等級的,不能下錯臺階,否則就會殺頭。古代男女不能同沐浴,原來電視里的都會我們想象出來的……
你說你退休了有的是時間。你特別喜歡拍照,拍美美的照。你說,以后看到這個照片就能想起這個地方,有一份美好的回憶。你,小孩子一般。導游說的沒錯,做人就是要有這個性格,活潑、快快樂樂的。
我們拍了很多照片,你還教我擺pose哈哈。兵馬俑就沒有請導游,蹭著別人的導游。兵馬俑確實是壯觀的,特別佩服古時的技藝,千人千面,但都是丹鳳眼,頭發胡子都非常精致逼真。今天才知道那個時候人都是留胡子的。最驚嘆的還是玉盔甲,秦始皇用來檢驗士兵是不是適合打仗。結束回到西安火車站,有些戀戀不舍,我們擁抱告別,消散在人海。這是旅行的情誼,我會一直記得。哈哈我喜歡你叫我小美女,嘻嘻。
總是會有契機,讓我們去完成一直想的、差點就錯過的事。上華山就是這樣。
爬完華山,我的腿在發脹,膝蓋很痛,但是覺得爬華山真的很值得。不僅僅是因為景,因為某種意義,更因為人。
到西安,為的是體驗華山的長空棧道。光看照片就能感受到驚險,但是我的基因中就帶有某種探險的因子。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我就特別想做那些沒有做過的、又很挑戰自我的事情。還給自己定了二十五歲去跳傘的目標。
在下山的時候,我突然想起小學的時候我就和幾個同學跑出學校,跑到一個同學家,路程還蠻遠的,好像只因為不想午睡。現在想來,這種膽大和無所畏懼有跡可循。
我知道華山以奇險著稱,所以必須把登華山放在最后,不然就沒法玩了。到陜西后我就萌生了去甘南的想法,想感受那一份虔誠。而且陜西到甘肅已經很近了,不去很可惜。偶然聽到有人說過華山長空棧道不開放,因為風很大。我就有點動搖了,因為內心還是很恐懼的,萬一。那天逛完兵馬俑,到西安火車站,實在太累了,打消了硬座去蘭州的念頭。
第二天還是睡了個懶覺,出發都十點多了,到華山北站更是十二點半,也就是說爬華山要一點多了。但我也不急,還打算著當天下來,好像太高估自己了哈哈。
到華山北站有免費的車去游客中心。剛出車站就是各種的士,我只是往前走,沒有搭理。往前走聽到一個游客在問哪個是免費車,我聽著就上了那個車,他也是去華山的,心里頓時欣喜。后來發現我們上錯了車,馬上跑到了另一輛,差一點就錯過了,但很幸運。當時我們好像在車上聊了幾句,一起下車去游客中心寄存。自然而然我們就結伴同行了。要不是他提醒上山了之后會冷,我也不會帶衣服。要不是他說要帶水,我基本也不會帶,只會帶我的小水杯。要不是說上山前吃一點再上山,我估計我直接就上山了。
我沒有想到華山這么陡,我一個人肯定不會爬得這么快。他是那種只休息幾次,休息也只是一會會的人。后來我發現必須一鼓作氣,不然休息久了會更不想爬。兩點半左右開始爬山,爬到中峰七點半左右,居然只用了五個多小時。
山上的風特別的大,特別的冷,我倆居然天真的以為可以租個大衣在觀日臺露宿一晚。租了大衣爬上東峰觀日臺,風不是一般的大,簡直可以凍死人,一點遮風的地方都沒有。果斷下到中峰去退大衣,眼看只能在中峰住一晚,條件這么差也只能認了。
我也不知道我幾點睡著的,一直聽著歌,睡眠很淺,四點多就醒了,完全不能睡,就一直等到了五點多,大家也起了,六點出發,上去觀日臺。觀日臺擠滿人,我們去了人少的那邊等日出,我沒有移步,他好像是去轉了一圈,但我一回頭他就在身后,我覺得很安心。等了二三十分鐘,終于等到華山的日出,很漂亮,也很壯觀,因為華山本來就很壯闊。
日出,本來并不在計劃范圍內。但你又不能不說這不是上天安排好的。拍了好多張日出的照片,我又跑到邊上拍了幾張,轉身之間他就不見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也沒有他的電話!不會就這么失散了吧,我就下去等,還好還能遇見。
我們又上了東峰頂,還是日出的狀態。他總是會問我要不要拍照,他幫我拍,哈哈,女生就是愛拍照。然后就開始去南峰,華山最高的峰,整個陜西盡入眼底。南峰2154.9米,既然是最高峰當然得拍照留念。你給我拍照。我說要給你拍照,你永遠一句話“我只拍景不拍人”。我心想,我們好歹一起爬了華山,必須有一張合照。我讓別的游客給我們拍,你終于不拒絕了,留了唯一的一張合照。
下了南峰頂,進入南天門,就到我真正想去的地方――長空棧道了。長空棧道的入口處就是“懸崖勒馬”四個大字。我心里既害怕又激動。因為他恐高,不能和我一起體驗了,他說“這可是玩命的”。我心里也在犯嘀咕,確實是玩命。我又有了當時蹦極的心情,就是為了它而來的,不做到,會很不甘心,會有遺憾。猶豫一會后還是決定勇敢。一個人一開始很沒有安全感。后來和排隊的人聊聊天,說笑著要讓他們給我拍照。我完全不知道下去的地方是個什么情況,也跟著上了。后來說要一起幫忙拍照的人也失散了。但是我前面和后面的都很熱心愿意幫我拍照。大家走的時候也很小心翼翼,還會幫別人扣解扣安全扣。真正下去之后完全不會害怕,即使是看著山下。但是恐高的人就另說。其實,真正讓人害怕的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東西。
他在那里等了我兩小時,我出來的時候他也一個字不提等那么久,還問我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并不覺累直接上了西峰,也叫蓮花峰,西峰的風景很美,名字也美。上了天梯之后我們就下山了。華山的東南西北中峰就這么全都走遍了。
自古華山一條路,下山還是原路返回。所以又得經歷一次千尺朣,很陡的臺階路。下山對我來說絲毫不害怕。他恐高,他說每下一步腿就在打顫。而且,我很過意不去,我的東西都是他提著,一只手扶著鐵鏈,一只手還拎著很重的兩個袋子,難度就更高了。我說我自己提,他還是執意要幫我拎。下山的時候是最熱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地方修整了下,他讓我把我的厚衣服放他那,不要拿著了,他把西裝拴在自己的腰間。我的手機沒有電就拿充電寶充著,他就一個口袋放我的手機,一個口袋放充電寶,那個數據線露在外面連接著兩個口袋,這造型我笑了好久,但我內心真的非常感激。
快要到下山的,遇到很多上山的人,他們總問還有多遠,其實還有好幾個小時,我們跟他們說上面很難走。其實既然選擇出發就不要問還有多遠。自己去感受最好。我也沒想到我們居然走了那么遠,真的太佩服自己了。
下山之后,我完全沒有想法,到底是回學校還是去甘南。你打算去華山站坐火車到西安火車站,我打算到了西安火車站再做打算,所以和你一起了。我們在華山站買了車票,在等車的時候,我算了下花了多少錢,剩的錢也不多了,回去的想法占了上風,但還是不甘心。
我和你只差了一個車廂,我們也是分開排隊的。我沒有想到的是,你直接就到我這里來了,大概還是擔心我吧。你最后錯過一班車,所以打算在車站附近住一晚。下了火車,我還是沒想法,你也是耐心地等,最后我決定第二天早上回學校。
我們就找了個賓館,住在相臨的兩個房間。各自放好東西后,一起出去吃了蘭州拉面,買了明天需要的東西,還如愿地吃了個冰淇淋。冰淇淋的冷和拉面的辣居然沒有讓我拉肚子。
我隨意地說了句我可能明天起不來,你說要來叫我自己再繼續睡。讓我感動地何止是這么一句話,還有這一路的陪伴和照顧。
我不能把別人的善良當做因為我是女生的理所當然。因為你是好人。就像一個哥哥,年齡上和我姐姐是一樣的。什么言語都不能形容我對你的感激。
真的你不能不相信緣分!你在山東,我在浙江,大千世界,能在華山遇到難道不是緣分嗎?更不能解釋的是,我們是本家,你也姓褚。
我還記得,當然我們在一個亭子休息,我看你在玩qq,隨意地說了一句,“你不玩微信嗎”,不知怎么地,你應該以為我要加你微信吧,你就問我的微信多少,加了。你說我的微信怎么都是英語,我給你打了我的名字,你說“你姓這個”,我以為你不知道這個姓讀什么,就說讀chu,你說你也姓這個。我當時簡直錯愕。怎么會有這么巧的事!在我們走了那么多路之后才發現。你說“怪不得我們這么投緣”。是啊,真的太有緣了!
陜西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地方,給我帶來好運。雖然我是一個人旅行,但是我的旅程不孤單。帶著獨木舟的《我亦飄零久》,還是很感動。遇到的也都是好人。我真的覺得這是我二十歲最特別的事,也是做得最有意義的決定。
最后我想分享一句我喜歡的話。這世間一切,自有其歸屬,行途之中,偶然相遇,獲得片刻的寧靜和棲息,雖明知分離是必然,亦是令人歡欣。也是我路途中最深的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