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槐他們回來,廠里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不僅是師傅退了,馬三生當上了班長,整個廠區也發生了變化,廠區內不僅蓋起了很多棟廠房,車間也發生了細分,原有的幾個大車間被更加細致的化分成更多的小車間,僅維修車間就化分為機械和電器兩個車間,并予以數字符號代替,從1排下去,一直排到了25個車間。同時有變化的,就是廠大樓門前的牌子發生了變化,變成了“國營偉建機器廠”和“國營偉建機器廠黨委”,入駐大樓內的科室逐漸增多。高二槐也隨著車間的調度室統一劃歸廠生產調度科,工作地點從車間進了大樓。
楊一劍所屬的技術科,也搬進了大樓,楊一劍在二樓,高二槐在一樓,兩人這回經常能夠碰到。
“直-5研制項目完成了零批第一架靜力試驗機鉚裝工作,下月進行全機靜力試驗。”
高二槐從楊一劍的嘴里能了解到了廠里新生產飛機的最新的科研情況。二槐聽了非常振奮,新中國第一架直升機,將在他們的手中誕生,二槐對于“工人階級是國家的主人”這句話的含義,有了更深的理解。
直五飛機,是一架軍用直升機,它的代號是“旋風25”,原型為蘇聯米-4直升機。是偉建廠全部按照蘇聯提供的圖紙資料仿制完成。
從此后,跑道那邊經常會傳來直升機槳翼劃破空氣而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一開始大家還覺得新鮮,還有趴著窗臺向外眺望的,時間長了,人們就習慣了,該做什么還是做什么,沒有人再理會這樣的聲音。
楊一劍卻越來越忙起來,二槐在大樓里看到他的時間,越來越少。各個車間的生產任務也越來越多,二槐和楊一劍一樣的像陀螺一樣,忙個不停。
“明天,就要首飛了!”
聽到楊一劍說出這個好消息,已是深冬季節。
“明天,全體員工都要去跑道,看飛機首飛”
在大樓的過道里看到楊一劍,二槐只聽到他說了兩句話,就匆匆的走掉了。
第二天,當飛機緩緩的被拖上跑道時,全廠的員工已經站滿了跑道兩側,二槐和其他員工一樣,穿著厚的砸趟的棉工作服,帶著棉軍帽,兩手揣在手悶子里。寒風刺骨的吹著,有的人的眉毛上很快結上了霜,有的人臉已經凍得通紅。沒有一個人在討論天氣的寒冷,所有的人,都被即將到來的喜悅吸引著,他們期盼著這架飛機,飛上藍天。飛到祖國最需要它的地方去。
直徑21米主螺旋槳轉動起來的時候,全廠的員工都興奮的喊了起來,這架長16.8米,高4.4米的龐然大物。在巨大的升力的作用下,緩緩的飛離跑道。
“飛起來了,直五飛起來了!”
人們的吶喊聲一浪高過一浪,他們目送著第一架直升機,向高空飛去。
“一次可運載11名全副武裝的士兵,或8個傷員擔架和1名醫務人員。”
“一次能裝1.2噸,吊運還能運載1.35噸。還能把北京吉普裝進去”
人們紛紛的議論著,這架飛機的一切。
二槐看到了機加車間的工會主席張小海,張小海向他招手,讓他和他站到一起。張小海在不斷的向周邊的人,打聽著這架飛機的詳細情況。
當飛機騰空而起,帶著全廠員工的心愿飛向天際時,一只大手拽住了高二槐。
“二槐,咱們這里,數你筆桿子硬,你看直五上天了,你給咱們調度科寫個報道吧。”
二槐回頭看是調度科科長,他是從2車間調過來的書記,姓李叫李彪。
李彪人很好,工作又有魄力,新組建的調度科,在他的帶領下,很快走入正軌,而且在直五研制中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二槐非常佩服他,二槐內心充滿了激動,也渴望著去把那些生產攻艱克難的事情寫出來,所以滿口答應了下來。
二槐用了一晚上,寫了二片稿紙,他把調度科工作的所有事情都寫了,包括什么時候吃飯,什么時候休息。他看著這二片紙,感覺自己的掃盲班沒有白學,自己的文章一定會得到廠編輯部的認可。
直五首飛后,廠子里就召開全廠員工的表彰大會,大會在新建的職工俱樂部召開。廠長對作出貢獻的單位和個人進行了宣讀表揚。二槐所在的調度科被評為最優秀生產輔助單位。楊一劍被評為先進個人。當廠長宣讀完楊一劍的名字,讓他上臺領獎的時候,楊一劍卻不見了蹤影。
二槐聽到技術科科長不滿的說
“這個人,這么無組織,無紀律”
二槐了解楊一劍,知道他可能又為了老婆去干什么了,在他的心目中,老婆有時,比工作重要。
技術科科長硬著頭皮,把獎狀領了回來。二槐看到廠領導在給技術科科長獎狀的時候,和他小聲的說了幾句話,表情非常嚴肅,技術科科長的表情也是尷尷尬尬的。
會議結束時,二槐把廠編輯部的老編輯叫住。
“老師,您幫我看看,這是我寫的稿。”
老編輯從上衣口袋里拿出老花鏡帶上,看二槐的稿,二槐心里想,這個一定沒有問題,他一會看完后,一定會認真的裝進口袋,然后夸贊他幾句。
“二槐同志,這是你寫的?”
“對,老師,您糾正一下。”
二槐盡量掩飾著心中的喜悅,裝作很虔誠的討教。
“你這個稿,不合格呀,就是流水帳,回去改一下,再給我吧”
一句話,把二槐說的心里冰涼,老師把稿紙還給他,搖搖頭走掉了。
“哈哈,就你這樣的,他是給你面子了,要我,直接就撒掉了”
楊一劍邊把鍋里的魚盛出來,邊笑著對高二槐說。
楊一劍沒去開會,去鉤魚了,杜秀文懷上了孩子,而廠里的飯菜沒有太多的油水。楊一劍一著急,就自己做了個鉤魚竿跑到附近的河里,釣魚去了。
高二槐來找他的時候,剛把魚做好,他先嘗了一下,把魚放在了炕桌上,杜秀文聞了一下,臉上頓時笑成了一朵花,拿起筷子,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感覺還行,這不是把事情說的很全面嗎?”
二槐實在找不到自己的文章壞在哪里?
“哎,你這不叫報道,叫日記,每個文體的寫作方式是不同的。對了,聽說大文學家矛盾要在市里開課,到時,我問一下朋友,給你也報個名。”
楊一劍遞過來一碗魚湯。
“來,你也嘗嘗鮮”
二槐勉強喝了一口,卻被湯的鮮味震撼了,他沒有想到楊一劍不光是技術好,做飯也是純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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