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下來的時候,我愛一個人隨意到附近的街巷轉悠。
春末,下了雨,卻不小。我打著傘,走進老城的一條小巷。
在一個廢棄的操場邊,籃球架附近,幾個六七歲的娃娃聚在了一起。那里地勢低,自然聚了一大潭水。男孩女孩子打著各色的花傘圍在了一起。他們有的穿著小膠鞋,有的干脆光著腳,跳進水洼里,夸張地故意地用腳濺起水,濺到別人的頭上身上。他們都被水弄得渾身精濕,卻一個比一個笑得歡。小男孩兩顆門牙掉了,說話跑風,越看越逗。小女孩梳著很別致的發型,她媽媽一定有一雙靈動的手。小男孩使勁地跺水,其實濺到他身上的比別人身上的還多,我逗他說你這是自食其果。小女孩臉上很多水花,有的順臉留下,她的兩個小酒窩里好像也盛滿了。不只我一個人注意了這一點。其中一個小男孩走過來,指著她說:“你爸爸的酒杯怎么跑到你臉上了,奇怪里面的酒竟然沒撒出來?”小女孩打他,他一跑,摔了個仰八叉。所有的人都歡呼,他自己也笑得爬不起來了……
他們暫時擺脫了作業,遠離了學校,避開了父母。真正的玩耍和游戲在伙伴間展開,本真的孩子一個比一個可愛,連那小雨也帶著輕松美好的意味了。
又一次,我早起去何家胡同看同學剛出院的父親。他家住頂層七樓,我去的時候,他家對面一個老先生在拿著笤帚掃門前垃圾,我給他打了招呼:“您起來這么早啊!”他回答說人老了沒瞌睡,起來活動活動好。我在同學家坐了一會,下樓,走到院里,見他仍然在打掃,心里怪異了一下。同學給我說,老先生義務打掃樓梯二十年了,從沒間斷。有時院里的落葉也被他收攏,他在勞動里身體似乎越來越硬朗了。
這份感動讓我一整天心情明快輕盈。也許我這輩子僅和這位老人有一面之緣,但他播下的長久的美好,卻是深存我心了。
長樂街一個小院,是一個小學教師的家屬小區。我表哥在那里干過裝修,他給我說那里有一個女孩子,大學畢業幾年了沒找到工作,考公務員好幾次成績很好卻未被錄用。她閑著沒事,干脆就免費辦了個舞蹈班,教附近的孩子們來跳舞?!疤璧呐⑸聿亩己芎茫呗废衲L?,氣質比明星還好,長相更沒得說,還多了一份剛毅和超然?!北砀缯f。
我能想象她投入教孩子們的情景,我能想像孩子們圍著她,一個個天使的翅膀開始展開,騰騰欲飛。聽說周杰倫來這個城市演出就是她和幾個女孩伴舞,她的幾個學生到英國的黑池都拿了獎項……
每日的頭條里,不會報道普通百姓的悲歡。國家大事,政治家在運籌帷幄;邊防大計,軍事家在演練值守。我現在更感動底層那些雖然艱難但默默行著美好或向著美好的人們,是他們組成了最真實的社會,讓國家有著樸素真切的安然。秋陽暖好,鴿群在窗前盤旋,只愿眾生安好幸福,讓每條街巷里的美好永存,并輻射長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