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昨天跟教練的一場對話的啟發,還是因為非常偶然地跟大寶一起追憶了一次童年。午睡間腦海中竟是浮想聯翩,浮現出各種兒時的場景。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對自己有了更多的了解,那些被自己忽略和遺忘的部分,那些以為隨著時間流逝已經不復存在的部分,此刻我正迫切地想要記錄下我所看到、想到的一切。
回到小時候,原來我是那么喜歡獨處,我享受著獨處給我帶來的安全感和知足感,常常一個人在家自說自話,自言自語,自己給自己布置小窩,自己布置房間,自己拿著小洋娃娃給她裝扮,自己一個人躺在地上發呆、幻想和傻笑。誰也不曾走入這屬于我的獨享時光,誰也不曾知道我有著這樣的小秘密。我清晰地記得有一次我在房間里有床單給自己在地上搭了一個帳篷,在地上鋪上小毯子,用兩本書當作針頭,在“床頭”給自己點上一支蠟燭,然后看著自己親手打造的作品,心滿意足地睡下,心中竟是極度的歡喜,我想著:“哇喔,我終于有了一塊屬于自己的小天地,這是我的,我一個人的!”我享受著那一刻的成就感和極度滿足感,閉上眼在想像的空間里自由翱翔。忽然聽到樓梯的腳步聲,我猛地驚醒,以最快的速度吹熄了蠟燭,扯下我裝好的帳篷,在千鈞一發之際,刺溜一下躺在床上,洋裝午睡。原來是媽媽上樓來了,問我:“你在干嘛?怎么有蠟燭熄滅的煙火味?”我揉著睡眼惺忪地雙眼,一臉天真無辜地應答:“啊?不知道啊,沒有啊,我剛才在睡覺。”就這樣糊弄過去了,誰也不知道我的小秘密和小心思。只是我花了一下午時間搭好的帳篷竟在幾分鐘之內毀于一旦,事后我再怎么努力回憶,也記不清自己是如何把床單的四個角搭起來,做成了一個帳篷的。
回到小時候,我崇拜的偶像:花仙子和美少女戰士!我希望自己是能夠成為改變世界,給自己世界帶來美好、善意和愛的一員,我希望自己擁有創造和改變的能力,我希望這個世界永遠都是和平圓滿的大結局(我受不了悲劇,那會讓我唏噓難過好久,就好像我看著瓊瑤劇的悲劇故事會難過好久,看到大團圓便喜笑顏開,拍手稱快,跟著影片哭跟著影片笑,一次我自顧自地癡笑傻樂的聲音被循聲而來的母親聽見,愣是以為我中邪了),我希望自己能夠獲得跟美少女一樣收獲青春美好的愛情故事,希望有一個人能夠欣賞我的傻氣,愛我的傻氣。我就這樣在腦海中幻想腦補著關于愛與美的一切!
回到小時候,我渴望所有的親密友好關系,忍受不了他人的傷痛和孤獨。從小學一直到高中,所有新轉入班級的同學,我必定是他們的第一個朋友。我敏感單純地認為:他們一定覺得不習慣,他們一個人肯定很孤獨,他們需要朋友。于是我總是第一個主動跟這些“新朋友”說話聊天的人,我希望跟他們成為朋友,讓他們不覺得陌生和孤單。事后有人跟我說:小文,我剛轉到這個學校的時候心情糟糕透頂,可你是第一個對我笑的人,你笑起來就像陽光一樣燦爛,讓我感覺很溫暖,之后我們就成了朋友,你是我在這的第一個朋友,想到能有你這個朋友的時候我感覺好幸福。還有一個男同學多年之后跟我說:你在我無助的時候關心幫助過我,所以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心地善良的人,無論別人說你什么,我都知道其實你很善良。我記得這個同學:初三他臨時轉校進入我們班,一個羞澀內斂話少的男生,中考前夕,他高燒不退一個人在班級掛著點滴,我當時在場,心想他必定不好受,于是過去詢問關心了一句:“你怎么了?要不要緊?需要我幫忙嗎?”我只是不知自己單純無意的小小善舉,竟讓人銘記多年。
回到小時候,我受不了父母的爭吵,受不了與媽媽的分離,不忍心讓媽媽生氣、哭泣和流淚,好像一旦她難過,就會早一天離我而去。我太早感受到分離和死亡的可怕,十來歲便開始思考“死”是什么,害怕自己有一天死掉化為灰燼,然后這世上與我相關的所有人和事全部消失不見了,就好像我從來沒存在過一樣。我害怕媽媽會死掉,從睡夢中哭醒。我對自己說:只要能讓媽媽開心,我愿意做一切一個好女兒可以做的事情。于是我努力讀書,認真學習,聽話做個乖女孩,媽媽難受不舒服了,我就坐在她身旁乖乖陪著她,哄她開心。父母吵架了,我就無助的哀嚎和哭泣,我好擔心他們吵架會死。于是我開始去思考:爸爸媽媽到底為什么要結婚?婚姻到底是什么?他們為什么會吵架?為什么吵架說出來的話都會這么傷人?怎么樣說話才不會傷人?我想了許久也想不出答案,也沒人給我答案,那個時候我不過十來歲。于是,我開始對“說話”這門神奇的藝術充滿了強烈的好奇,我想要探究一套可以經由語言和說話就能改變他人的魔力,想要通過語言去傳遞關心和愛意而不是產生仇恨的利器,我開始學習演講與口才,學習任何與說話和溝通有關的知識,恨不能吸納書中的每一個字為我所用。神奇的是,我無形中培養起了自己的語言天賦,對文字我似乎建立了某種悟性,培養了一種極佳的敏感度和領悟力,這大概就是我讀書不用死記硬背的深層根源吧。
回到現在,我依舊喜歡獨處,無論是物理環境還是心理空間上都渴望建立一塊只屬于自己的自由獨立安全的小空間,與此同時我也強烈的渴望與人建立鏈接和關系,對新鮮的人和事有著滿滿的好奇。也許是因為我本就容易受傷和害怕孤獨,所以也忍受不了他人受到傷害和他人情感上的孤獨。我依舊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和愛意,對愛情充滿了浪漫美好的想像。對語言的敏感天賦使我成為一個靠語言吃飯的老師和教練,正如畢淑敏《女心理師》中寫到的:“我只是一個老農,唯一的武器耕耘語言。語言是我的土地、種子和犁耙。只要努力,只要堅持,只要傾聽和述說,就總會有東西生長出來。”這無疑最好的說明了我對語言的癡迷,以及我想要借由語言去了解傳遞的一切。
回到小時候,我看到的自己身上的關鍵詞:愛和關系、好奇與希望、自由與獨立,還有我最想要使用和挖掘的技能:我的語言天賦!這些不就是你想要的自己,不就是你內在最真實的核心價值觀嗎?不就是你最重要的自己嗎?
嗯,回到小時候,我想我找到了自己,找到了自己真正寶貴珍視的部分,我也更加清晰而堅定:為什么我會渴望成為一名教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