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夢醒塵【16】

高閣憑欄處,正午的光線慵然輕覆山海間。

頤海山莊,一場餞行宴會即將開啟。

陸澤昕正應接無暇,所到賓客,無論熟識與否皆不免一番酬暄,大同小異的交際言語聽講到幾近麻木,猶未得片刻分身。

“耀儀將行,無以為送,特備璧書一則,謹祝學業大成。”洛瑜斌示出所贈——一塊雕琢為書卷形狀的剔透盈彩玉,璧面以行書鐫刻《蘭亭集序》,做工精巧細致,頗適于擺案。

陸澤昕稱贊后道謝:“幸承恩于偉餞。”

洛璟歆先是按禮節寥寥客套了數語,待兄長離開,又執手道:“原本以為會是你送我,如今倒先為你餞行了。”

“今日你我彼此相送。”陸澤昕會心而笑,“等筵席結束,我再陪你去機場。”

“表姐。”衛琬遠遠即喚,近前又熱烈一擁,“你可真會選地方,我從前完全不知頤海山莊竟如此奇妙,得空一定到此住幾日。”

“你也只對玩感興趣。”陸澤昕微微打趣,之后循禮見了姨母蕭紈珺。

“俞唐是不錯的地方,”蕭紈珺僅僅任意寒暄,“離家后自己保重。”

“謝姨母記掛。”陸澤昕簡應后見waiter近前,遂問何事。

“您的父母提醒您該去入席了。”waiter緩緩稟明。

“知道了,走罷。”陸澤昕聞言只覺輕輕泛掠一陣輕盈快感,由waiter引領移步。

正宴廳內,滿堂賓客俱已就坐。品茗把盞,交談甚歡。助理已于禮臺旁靜候,及陸澤昕到達,遂輔攜步入臺中,待司儀作了介紹,即向全場致言。

陸澤昕僅僅附同寥語數句以示謝意,司儀復請賓客于筵間盡興,陸澤昕亦由禮臺到席間入座。

餐品陸續呈遞,最先是蟹肉粳米羹,清潤濡嫩,綿滑可口,陸海瀾尤為中意,遂問肴饌是否亦由陸澤昕擬定,得到肯定回答后愈加贊賞。鮑汁海參盞,翡翠瑤柱湯,青筍銀鱈魚,芝士牡蠣酪,蕉葉烤鹿脯,蠔汁嫩方排,白松露鵝肝,奶香貽貝酥,松茸焗龍蝦,茄汁燴鲇魚,道道皆非珍奇然而口感無不精妙細致,眾客品嘗后亦由衷稱贊。之后是什錦玉粒卷、魔芋金瓜派、銀絲糯米角、海味魚籽面以及紫薯玫瑰糕等不同的主食,席間列位據各自口味任意擇取。待餐品即將食盡,果盤與甜品端呈,宴席漸臨收尾。

陸澤昕與父母一道送眾賓客離開宴廳,走出主樓,見到洛璟歆遣往等候的侍者:“稟耀儀,洛小姐請問您是乘貴府的車還是屈尊同車而行?”

陸澤昕簡明答復:“請轉告不必勞煩,本儀將自行前往。”

侍者離去,陸澤昕取出phone,果然看到洛璟歆的message,由是約了見面位置以及具體鐘點。

進入車內,告知司機前往濱海機場。

沿海一路,景色由市區的繁榮漸入郊野的清幽。

陸澤昕獨自靜望車窗外的風景,熟悉中又透出幾分疏離。

抵達候機樓,如約見面。

洛璟歆遣開女侍,從handbag中取出信封遞予:“勞煩你了。”

陸澤昕微微頷首,伸手接住。

彼此講些珍重之語,走到安檢入口,洛璟歆與陪同女侍向前漸漸遠出視線。

陸澤昕轉身離開,置身奔流不息熙熙攘攘的場景間,舉目環顧了一瞬,只覺心中隱隱浮動傷懷。

忽而想到,頊熠辰每每離開從不令自己去送,也漸漸習慣。未料離別竟是如此慟心掣腑。

“大小姐。”思緒被打斷,循音而望,正見戚鈺瑩走近。

陸澤昕止步,禮節性回應:“很久不見。”

“那日本想共同晚餐,不料大小姐已被約,不知今晚大小姐可否賞光?”戚鈺瑩仍是盈盈含笑。

“今日太累了,明晚如何?”陸澤昕亦不推諉。

“既然如此,大小姐保重身體,”戚鈺瑩關切道,“明晚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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