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們這座小城,有著各式各樣的店鋪,酒吧倒是鮮有,一只手便能數過來。
AIR便是其中一家。在小城最破爛的一條街。
那是我十七八歲的時候,有個叫做藤井的女孩子來到了這里。看她的模樣,應該和我差不多的年紀。只是誰都沒想到,她在那條最破爛的街道,買下了兩層鋪面,開了一間酒吧,這就是AIR。
AIR的誕生,給這座安靜的小城增添了一絲活力。因為街道背后就是一所高中,也備受年輕人的青睞。
涉谷昴和瀧澤秀明就是當時的常客。那時的他們,十四五歲,正是青春好年華。
藤井在喧鬧的環境中獨自一人坐在柜臺后面看著巖井俊二的《燕尾蝶》,這時有人敲了敲她面前的木頭桌面,抬頭一看,是個長相俊秀的少年,左眼下有一顆淚痣,這便是瀧澤秀明了。
瀧澤秀明沖著藤井擺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您好!請問是這里的老板吧?”他大聲地說著,生怕音樂聲蓋過了他的聲音。
藤井點了點頭,詢問他有什么事。瀧澤笑著從背后拉過來一個有些瘦小乖巧的女孩子,說到:“想問問您這兒還收歌手嗎?!這個人唱歌很不錯的!”
女孩子抬起了頭,一雙水靈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藤井,細細的胳膊被瀧澤緊緊抓在手中。
“我看你們還是高中生吧?”藤井低下頭去,一邊看書一邊說到,“不好意思,我沒有什么興趣。”
“呃,那個……”瀧澤欲言又止。
“沒有聽過我唱歌,你到底有什么資格拒絕我?”一個說話帶著鼻音又有些沙啞的男孩子突然說到,藤井心頭一驚,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剛才,是“她”在說話……?
“喂,我說,你傻了嗎?”眼前的“女孩子”又開口了,帶著一臉不耐煩,“算了,takki,我們走吧,我早說過了,AIR也不過如此。”說罷,拉著身邊的人轉身頭也不回地朝門口走去。
什么?AIR不過如此?藤井猛地一下將書合上,站起來對兩個人說到:“明晚,全國最受歡迎的樂隊文藝之光過來演出,需要人暖場,小朋友,到時候見?”
聽到藤井的話,“她”一下子走回到柜臺,滿眼期待地說到:“你沒騙我?!”
藤井重重地點著頭。
“好,我一定來!你可不要反悔!”
“我藤井向來都是說話算話...不過,小朋友,你一個人可不行哦,我們可不提供伴奏。”
“她”遲疑了一下,臉上隨即又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別以為你這樣可以難倒我。”
后來藤井從經常來店里的客人口中知道了“女孩子”,哦不,應該是男孩子的名字,姓涉谷,單名一個昴字。
也真是個有趣的名字,昴不作漢字,偏偏要用假名。
“這家伙哪,出了名的鋒利!”客人呷了一口酒,拍著大腿說到。
“尖銳?”藤井笑了,哪有在白話里這樣形容人的,“怎么一說?”
“這個嘛……”客人面露難色,“倒也不好說的,誒,他不是已經被你錄用了么?你接觸了就知道了。”
我哪有那么多時間跟他耗?
藤井默默回憶著那日的暖場,這家伙的氣場,竟直逼正主,讓她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文藝之光的主唱在后臺全程黑著臉讓她渾身不自在,最后也是草草收尾。只有涉谷昴和他那個叫five的樂隊一個勁兒地煩著她,想知道自己有沒有被錄用。
結果當然是全員被向來脾氣火爆的藤井罵了一頓,然后全員錄用。一碼事歸一碼事。
自那以后,每每涉谷昴來演出,臺下最角落里永遠會坐著一個男孩子,靜靜看完他的整場演出,然后帶著自己帶來的慰問品,或是外套,或是護嗓的飲品,或是一些吃食,走進后臺。
藤井從不向別人打聽,也沒有問過當事人,關于他們之間那層微妙的關系。
“等到他們想要告訴我的時候,我自然會知道。”她這樣對好奇的人說。
可是后來她也成了好奇的人,角落里的瀧沒有再出現,昴的臉上多了她讀不懂的表情。再后來,再也沒見他們。
大概是高中畢業,各奔東西了吧。藤井這樣自我安慰到。
再見到昴,是時隔兩年多,身邊多了個笑起來會很暖的男孩子,依舊坐在那個角落靜靜看著舞臺上的人盡情發光發熱。
藤井問他那是誰,他說,那個人叫錦戶亮。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藤井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個有些幸福笑容的男孩子。
只是他的舞臺不再同以前一樣鋒利。對,我終于也懂了,他是稱得上這樣形容的。
原來再愛撒野的小孩,也會被教的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