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
雨滴不停地敲打著窗戶上的不銹鋼防護欄,我呆呆地看著窗外的雨,正在思考人生每天的幾大難題之一:今天晚上吃什么。
忽然,饑餓感被一陣香氣驟然提到了最高點。那是蛋炒飯的味道,媽媽親手做的蛋炒飯的味道。
我很喜歡吃蛋炒飯,也吃過很多飯館餐廳外賣的蛋炒飯,卻從來沒有找到我想要的那個味道,每一次充滿期待地拿起筷子,又滿懷失望地放下。
自從離開家上大學到現在,吃到媽媽做的蛋炒飯的次數屈指可數,寒暑假回家,媽媽總會變著花樣做好吃的,說要把我缺失一學期的營養給補回來,一碗簡單的蛋炒飯怎么夠呢。媽媽不知道,其實,我只想吃她做的蛋炒飯。
自力更生的日子,下廚是在所難免的。
我買了一個大的電飯煲,一籃子雞蛋,每到星期天就煮上一鍋米飯,自己做蛋炒飯,摸索著記憶中的味道,模仿媽媽擱上一勺鹽,撒上一些蔥花,來回翻炒,盛盤,一氣呵成。可是往往不出意外,不是咸了就是淡了,不是糊了就是軟踏踏的,看著每次出鍋造型都不一樣的蛋炒飯,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去不斷地品嘗失敗的滋味。
好香啊,和記憶中的味道一模一樣。
在對面樓的一扇窗戶里,我搜尋到了香氣的來源,一個女人正在廚房里精心制作一個家庭的晚餐。她看起來比我媽媽年輕,但是做飯時的那份認真卻別無二致。她的眼睛一心一意地盯著鍋,有條不紊地來回揮舞鍋鏟,時不時地看一眼廚房門口,我順著她的視線望過去,原來是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正迫不及待地等著她的美味大餐。真幸福,幸福的跟我小時候如出一轍。
從什么時候開始,特別懷念媽媽做的蛋炒飯呢?我想,是開始工作之后。
沒有了之前校園生活的那份簡單輕松,每天面對的是繁重不堪的工作和嚴厲苛刻的上司,被生活的腳步推著向前走,沒有時間思考自己要的是什么,萬分無奈卻不能選擇逃避放棄,還有身份突然轉換地強烈不適應,驀地發現自己不再是學生,不再有做錯了可以輕易被原諒的權利,有自己必須承擔起的責任和方方面面真切存在的無形的壓力,頓時間,有點手足無措了。時間久了,才越發體會到媽媽的不易,她一直努力地支撐著這個家,無論每天工作有多么辛苦,下班后仍舊會微笑著給我們精心地做一碗蛋炒飯,那種滿足感和幸福感,是再多的金錢也換不來的。
吃著這樣一份蛋炒飯長大的我,決不會輕易選擇投降!我知道,家,是永遠向我敞開懷抱的港灣,但不該是我逃避現實生活的堡壘。我可以在飛到感覺累的時候,回到家里歇一歇,但感受到溫暖之后,要重新揮舞翅膀,勇敢地去面對生活的風雨,因為這,是我人生的必經之路。
我們總是要長大,總是要離開家去追尋自己的人生,而媽媽,任歲月變遷,一直都在那個幾平米的廚房里,等著我回家,給我做一碗蛋炒飯。
我仍舊會在每個星期天,煮上一鍋米飯,買上一籃雞蛋,模仿媽媽的樣子,擱上一勺鹽,撒上一些蔥花,學著做一份蛋炒飯,我想,下一次回家,也讓媽媽嘗嘗我做的蛋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