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魔君離開了密室,水晶棺發出一陣陣紅光,而且越來越亮。先前放在石桌上的盒子又再一次打開,一朵晶瑩剔透的白蓮花緩緩升起,飛入紅光之中,然后慢慢落到水晶棺上。片刻之后,密室內恢復如初,只是水晶棺里的人兒手上多了一朵蓮花。
自我看到那朵干癟的蓮花后,整個人就失去了意識過了許久,迷迷糊糊間感覺到腦海里一直閃過斷斷續續的畫面。
還是那一處斷崖,兩個白色的身影,各自手中執一柄長劍,對望而立。忽而風起,劍隨風動,兩個身影糾纏在一處。半晌過后,雙雙停下,相視而笑。
“師兄,你這劍法都練了這十幾二十年了,可還差了師傅十萬八千里啊。如此下去,要到何年何月方能下山歷練啊?”
“哈哈,這有如何?這里有山,有水,還有酒和師妹,快活似神仙。練劍只是修身養性而已。”
“可這下山歷練不是出師前必須要經歷的么?”
“出師,為何要出師?這山就是我家,此崖就是天涯。”
“可是,師兄,你不想看看這山下的世界么。”
“紅塵多煩擾,小師妹,等你真去看過了,就會厭倦了,還不如清酒一壺,與青山對飲。來,看劍!”
“可是,師兄!”另一人還有話沒說完,可這劍已到眼前,對話只得就此中斷。
畫風一轉,還是這個斷崖,一輪血紅的殘陽掛在天邊。一人手執酒壺,靠著身后的石頭,看那夕陽一點點沉落。紅遍半邊天的晚霞,美得不像話。
“師兄,師傅讓我這月十五下山,此去可能數年,希望我歸來之日,還有機會,能再與師兄把酒言歡。”
“那是自然。你永遠都會是我的小師妹。”
“師兄,我沒什么其他東西可送,只有一顆百年蓮子心,可入藥,可補身,就當是我們這些年相識一場的禮物。若是他年再遇,見到這顆蓮子心,我便曉得是你來了。”
“師妹一番好意,師兄收下了。這塊玉,你收下吧。若是他日若有需要,可以憑此玉到上官府求助。”
“師兄,師妹此去歷練,你確定真的不要一起去么?”
“嗯,師兄我悠閑慣了,山下紅塵滾滾,不適合我,還是這山上的生活自在。”
“既然如此,那師妹我就不勉強了。還望師兄多多保重。”
“師妹也是。這山下不比山上,人心叵測,一切小心為上。若是受了委屈,盡管上山來找師兄,師兄會為你做主。”
場景又是一換。此地看上去像是一處宅院,院內張燈結彩,喜氣洋洋。院外的大榕樹上藏了一人,看不清神色。只是見他默默地站在樹上,看著院內的小廝丫鬟來來往往,忙個不停。
忽聽得一陣炮竹聲從門口處響起,一隊迎親的隊伍來到院外。
“新郎到!”一聲高昂嘹亮的叫喊穿透了整個院子。
又見一紅衣女子,頭蓋紅綢,緩緩從里院走出,被喜娘牽著走到院外,坐到轎子之中。又是一陣炮竹,那一抹紅色消失在一陣喧鬧之中。
樹上那人就站在那,一言不發,目睹了這場迎親。“師妹,我尊重你的選擇。若日后有一天,你要歸來,師兄會在山上等你。”
又過半晌,人去無蹤,紅紗帳內,兩行清淚。
“師兄,你真的不來么?”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么漫長,我在黑暗中不停地摸索,終于又看到了一絲光亮。
鋪天蓋地的白蓮花,隨著清風拂動,搖曳身姿。忽見蓮花池中,一頁扁舟劃過,開出一道裂縫,轉身又合上了。一白衣女子站立船頭,手拈一枝蓮花,亭亭玉立。邊上跟著一個三五歲的小童,總角小辮,粉妝玉砌,乖巧地把玩著手里的蓮蓬。
又一陣風吹過,岸邊站了一人。
“你也是來求千年蓮子心的么?”女子說。
“不是,我只是來看你。”
“為何?”
“故人來訪,何須理由。想來了,便過來了。”
“即是如此,便去一旁的亭子稍作休息,待我再摘幾個蓮蓬。”
“不必了。我只是來看看你而已。既然一切安好,我便放心了。后會有期。”
船上女子看著白衣飄遠,若有所思。“娘親,誰娘親,那個爺爺你認識么?”
“娘親不認識。”
“可他為何說是故人呢?什么是故人呀?”
“故人就是過去相識的人。好了,我們快回家吧,你爹爹還等著我們吃飯呢。”
“好嘞,回家吃飯咯,我要吃,嗯,醬肘子,紅燒肉,油燜蝦。”
女子憐愛地摸了摸小孩的頭,嘴角微揚,點了點頭,“好,好,好。”
“師妹,師兄不能在山上等著你了。看著你幸福,師兄便放心了。自此天涯海角,碧落黃泉,兩不相見。惟愿一切安好,一如當初。”白衣男在心底默念。
畫面一黑,又回到那個斷崖。一群人圍著一個女子,手里拿著刀劍,氣勢洶洶。為首一人亦是穿著一身白衣。
“白心,快點交出千年蓮子心,我可以放你們母女一條生路。”
“為何?難道所謂的名門正派也會干圍攻弱女子的勾當?這與魔道又有何異?”
“哈哈哈,魔道如何?名門正派又如何?今日,我等只是來取千年蓮子心的。識相的,就趕緊拿出來,否則別怪我等不客氣。”
女子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千年蓮子心,就憑你們!有本事就放馬過來吧。”
不過片刻,女子身上早已是血跡斑斑。一直躲在女子身后的小娃娃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卻又無能為力。又見側面一刀砍來,女子來不及擋,只得轉身護住小娃娃,背后狠狠地挨了一刀。
“不,娘,娘,你不要死,嗚嗚,娘!”
眾人見女子跪在地上,站不起身,正欲群起攻之。只見眼前一道紅光閃過,女子眉間一抹鮮紅,雙眸間殺出一道眼神,猶如魔神再世,硬生生逼得眾人后退了好幾步。女子回身一掌,不待小娃掙扎,將其打入身后深不見底的斷崖,又轉身一掌,掃過圍攻的眾人。
“娘親,不要啊,娘親!”小娃撕心裂肺地哭喊聲消失在崖下。
“不好,這女人入魔了,連親身骨肉都殺了。怎么辦?這千年蓮子還在她手上。”
為首的男子一臉不屑,“不過是垂死掙扎,回光返照,你們竟然被這虛張聲勢嚇得不敢動手,虧得平日里一個個自稱武功高強,想來也不過如此。”
眾人被男子如此一激,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氣,又提起手中的刀劍,慢慢圍上來。
“師兄,師妹來找你了。”兩行清淚滾落,抬手拂袖間,眾人又上前了兩步。女子又是一聲喝,眉間那抹鮮紅更亮了,一頭青絲剎那間變華發,“就是死,也要拉你們做墊背,哈哈哈!”
一陣風吹過,崖上只剩了一片血紅。
崖邊忽然冒出一個腦袋,見崖上已空無一人,眼淚止不住的涌出來,“娘親!”
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哭得如此傷心,我忍不住就想上前安慰,卻怎么也抓不到那個身影,只能看著她慢慢走遠,消失在林間。
我猛地從夢中醒來,睜開雙眼,感覺身下寒氣十足,一個哆嗦便要坐起,腦袋撞上一塊重物,彭的一聲,腫了個包。
“是誰這么缺德,把我放到這么一個冰窟窿里面,還封得這么緊!混蛋!”我怒從心來,隨手一揮,眼前這礙事的東西就不見了。我爬起來一看,自己竟然是在水晶棺中,又抬起自己的雙手,摸了摸臉。“這,這,這,我這是借尸還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