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冬是吃橙子的季節。
我對水果的喜愛,總有點階段性的忽冷忽熱。有一段喜歡吃芒果,饞癮犯了的時候,哪怕是大半夜也要起床出去買,后來喜歡上葡萄,葡萄成熟的季節,有時連飯也不吃,每天就以葡萄為生。
今年冬天,則莫名的喜歡上了吃橙子。逛水果超市,看來看去,總覺得其他水果不如橙子可愛,于是在琳瑯滿目的商品中,最終被我帶回家的,總是橙子。
關于吃橙,寫的最美的莫過于周邦彥的《少年游》:
并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據說,《少年游》的背后一段頗為香艷離奇的故事:周邦彥和名妓李師師交好。? 一天晚上,宋徽宗去李師師處,不巧周邦彥到達在先,周聽到皇帝來了,嚇得連忙躲到床底下。徽宗帶了一只江南進貢的新鮮的橙子,要與李師師分享,周邦彥躲在床下,看李師師皓腕纖纖舉刀破橙,聽兩人相對坐調笙,寫下了《少年游》這首詞。且不論典故的真假,也不論那躲在床下的人是尷尬,是難堪,還是醋海翻涌,僅就詞作來說,這一句“纖手破新橙”真的是極具畫面感和美感!想想看:外面大雪紛飛,屋內剛剛燒起上好的炭火,溫暖如春;小香爐是金獸模樣,嘴巴里吐出裊裊香煙;美人皓腕如雪,并刀清涼如水,橙香撲鼻而來,兩個人你儂我儂,飲酒作詩,鼓瑟吹笙。即便對帝王來說,也是但愿長醉不愿醒的美好吧?
橙橘之類,總是有極大芬芳的。更何況破開這新橙的是美人的一雙纖纖玉手,當這雙膚若凝脂的柔荑將色澤鮮亮,汁液飽滿的新橙捧到你的面前時,連清香都會格外沁人吧?
橙子的種類非常多,什么贛南臍橙,永興冰糖橙,廉江紅橙,瓊中綠橙,血橙等,據說最好吃是贛南臍橙,我卻并不多認同。今年在超市里發現一種可以剝皮的橙子,皮薄肉厚,清甜可口,一口下去,唇齒間汁液四流,卻一直沒能記住它的名字。今年初冬的時候在新密的志遠果業里買到過幾次,后來在鄭州的超市里逛了幾次,卻一直沒有發現這個品種,雖然買了別的橙子替代,卻害我一直念念不忘!
除了剝皮食之外,橙子也是可烹飪的,有藥用。母親常在我咳嗽時,做冰糖燉橙子,此時橙子是不剝皮的,母親多是切片與冰糖燉于一起。這里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管用,但心里是覺得病癥是要輕一些了。再者而言,與吃藥相比,這怎么也算是一道佳肴了。
曾看著“下廚房”的APP嘗試做過幾罐橙子醬,用橙子和白糖慢慢熬制,材料簡單,程序卻頗為復雜,實驗了好幾次才成功,早餐時加在吐司面包里,甜苦交雜,且有淡淡的清香,還有健脾胃助消化的效果。
在古代,橘橙之皮是可作為熏香的,詩有云,“行看采掇方盈手,暗覺馨香已滿襟。”蘇軾在《浣溪沙 詠橘》中也寫到,“香霧噀人驚半破,清泉流齒怯初嘗。吳姬三日手猶香。”可不是嘛,橘子皮一剝,因為皮上有很多小孔——專業說法叫“油腺”——馬上噴出一股氣霧。也難怪會“三日手猶香”呢!我們小時候經常惡作劇,乘人不備噴人眼睛,然后便是一段笑聲朗朗追來趕去的歡樂時光。
《甄嬛傳》里的宜修皇后便最愛果香,寢殿里常常擺滿了各種瓜果,不為吃,卻為取其香。我愛養花,但在香味的清新舒適上,還是覺得果香要更勝一籌!不可能像宮中女子一樣奢侈,買來瓜果只做熏香。但吃過的橙子橘子柚子的皮常常是不扔的——用剪刀剪成小塊,放在透明的玻璃瓶中,即可裝點案幾陽臺,也可用來凈化空氣。
冬日的午后,坐在陽臺的搖椅上,斜陽透過玻璃暖暖的籠罩著,剝上一顆橙子,清香便裊裊的彌散開來,營造了一屋子的清明與恬靜。
一年好景君須記,最是橙黃橘綠時。愛橙子,其實更愛的是花花草草瓜瓜果果裝點下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