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兒,小鎮(zhèn)便籠罩在了濃重的霧霾之下,太陽也變得朦朧起來。木子騎車路過每天經(jīng)過的拱橋,橋下的河水上,霧氣騰騰。木子突然有種錯覺,自己仿佛掉入了童話里的濃霧繚繞的仙境里。
云里霧里的,木子的車速不由得慢了下來。每天的柴米油鹽醬醋茶,終于可以體驗下不食人間煙火的滋味了。當(dāng)木子到了單位,同事們紛紛從樓上走了下來,木子恍然大悟“已經(jīng)點完名了,我遲到了!”
木子把車子匆匆一放,飛奔著跑去了樓上的辦公室。
“怎么遲到了?”科長問木子,表情有點嚴(yán)肅。
“霧太大了”木子咧著嘴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這可不是借口,下次不能再遲到了。還有,今天這可不只是霧,還有霾,以后記得戴上口罩。”科長嚴(yán)肅里帶著慈愛。
“一定不會再遲到了”木子如釋重負(fù)得笑了。
木子的一天忙忙碌碌,不時得朝窗外望著。霧霾不僅沒有褪去,還越來越濃重了。
眼看著就到了下班的時候,整個小鎮(zhèn)還是被霧霾籠罩著。木子騎車又路過那座拱橋,橋上的路燈,也被霧霾縈繞,燈光昏暗模糊。木子已經(jīng)沒有心情欣賞了,騎著車急著往家里趕,爭取到家前少吸入點霧霾。
木子騎車快到家時,路過一個丁子路口,丁字路口向南延伸的路是新修的,一個月前,這里還是片小樹林,木子可以毫不猶豫得騎過去。一天,伐木工人把這一小片樹林砍掉了,一棵棵樹就倒下了,被拖到了卡車上。所以現(xiàn)在,木子只能停下車子,等新修的馬路上的汽車轉(zhuǎn)過彎,再過去。木子停車等候的時候,望見了路口轉(zhuǎn)彎處的小雜貨推車。木子心想,或許那小雜貨推車?yán)镉蟹漓F霾的口罩。
一輛黑色的轎車?yán)碇睔鈮训脧哪咀拥男≤嚽稗D(zhuǎn)了個彎,駛向了遠(yuǎn)方。木子趁著這會兒丁字路口沒有車,快速得騎到了小雜貨推車前面。
每天下班的時候,這輛小雜貨推車就停留在路邊兒。以前這里是一片小樹林,小雜貨推車就停在小樹林旁邊。現(xiàn)在是路口,小雜貨推車就停在了路口的拐角處。
木子將車子停在了小雜貨車旁邊。這個小雜貨車是由三輪車改造的,如果只是看車的前面,與其它三輪車并無不同。但是小雜貨車的車身卻很獨特。車身是由一個個小方玻璃鏈接而成的玻璃窗,玻璃窗里密密麻麻得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指甲剪、電池、掏耳勺、針線包……家里常用的物件應(yīng)有盡有。可謂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小雜貨車旁邊是兩張臨時桌子,桌子是由支架和木板臨時組成的。或許小雜貨車的主人覺得車子太小了,放不下太多的東西,才又支起了兩個木板桌。木板桌上擺放著冬天穿的秋衣秋褲和保暖衣。木板桌旁是一個可以倚靠而坐的馬扎兒,小雜貨車的主人就站在了馬扎兒旁邊。
小雜貨車的主人四十多歲。常年的風(fēng)吹日曬,她的皮膚沒有了細(xì)膩,變得黑而粗糙。她的頭上戴著一頂毛線織的帽子,脖子上還圍著厚厚的圍巾,身上穿著厚實的羽絨服。怕把羽絨服弄臟了,她戴著一對棉子的套袖,還腰間還系了圍裙。要是沒有來買東西的,她便會坐在馬扎上休息一會兒。有時,她會站在馬扎旁,雙手揣在兜里,靜靜得等待下班路過買東西的顧客。
今天是大霧霾天兒,下班的人們都急匆匆得往家里趕,她還是堅持來了。自從這里新開辟了一條道路,這里便成了風(fēng)口,以前還有小樹林可以擋擋風(fēng),現(xiàn)在她只能在風(fēng)中繼續(xù)堅持。
木子把電動車停靠在了小雜貨車旁邊。賣雜貨的阿姨向前走了幾步:“需要些什么?”
阿姨熱情得招呼著木子,阿姨雖然面容黝黑暗淡,但眼睛炯炯有神。
“有防霧霾的口罩嗎?”木子一邊好奇得朝著玻璃窗里的各式各樣的小物件望著,一邊輕聲問著。
“有啊”雜貨攤阿姨爽朗得回答。
玻璃窗的朝南的一面有一扇小玻璃門,雜貨攤阿姨把玻璃門打開,一只手伸進了玻璃門里,阿姨伸手進去的時候連看都沒看里面,心中就已經(jīng)清楚得知道霧霾口罩的具體位置。眨眼的功夫,她便從玻璃窗里拿出了一打口罩。
“這種的是防霧霾的,今年的新款,顏色自己隨意挑選吧。”阿姨把一打口罩遞給了木子。
這時的天色已黑,再加上霧霾很濃重。木子有點看不清顏色。
玻璃窗的頂上順下來一根電線,電線的另一頭是一個散發(fā)著微黃燈光的燈泡。燈泡懸掛在玻璃窗旁邊,將整個玻璃窗照得明亮。
“站在那里看不清楚可以往燈這邊靠一靠。”阿姨見木子看得很費勁,便示意木子走近燈泡那邊。
正在木子正在悉心挑選口罩的時候。又一位顧客走到了小雜貨車的旁邊,同樣也是下班路過這里。
這是位四十歲左右的婦女。她摘下口罩,往玻璃窗里面望了望,然后又抬起了頭“這里有削皮刀嗎?”
“有有有”雜貨阿姨迅速又將手伸進了玻璃窗里。
很快,阿姨便拿出了四五個削皮刀:“這種的刀片在刀柄上面的,可以橫著刮皮。”阿姨將一把削皮刀遞給了顧客。“如果那個拿起來不方便,還有這種刀片在側(cè)面的。”阿姨又拿出一把遞給了顧客。
“一把小小削皮刀也有這么多樣式啊,玻璃窗里的寶貝可真不少。”木子心里默默得想。
正在另一位顧客開始挑選削皮刀的時候,木子已經(jīng)挑選好了自己的口罩。
“阿姨這兩個口罩多少錢?”
“十六元”朝著木子笑了笑。
木子把錢和挑剩下的口罩遞給了阿姨。阿姨接過錢,又把口罩放進了玻璃窗里。
就在木子打算推車走的時候,一對年輕的夫婦走了過來,他們走到木桌前,打量起木桌上的保暖內(nèi)衣。
“想要點什么?”雜貨車阿姨熱情得招呼著。
木子推起車子,望了望忙碌的雜貨車阿姨,轉(zhuǎn)身騎車朝家的方向走了。
木子的家離阿姨的雜貨車并不太遠(yuǎn)。木子到家后,把兩個新買的口罩放在了桌子上,便到廚房忙碌起來。
過了一會兒,磊子回來了。磊子摘下口罩,放下鑰匙,便發(fā)現(xiàn)了桌上的口罩。
“在哪里買的口罩呢?”磊子好奇得問了句。
“在拐角的雜貨車那里啊。”木子從廚房走了出來,手里端出來剛出鍋的炒土豆絲。
“洗洗手吃飯吧。”木子把土豆絲放在了餐桌上。
“樓下不遠(yuǎn)的那個嗎?”磊子一邊洗手一邊問著。
“是啊”木子把筷子擺在了盤子上。
晚餐開始,磊子和木子一邊吃晚飯一邊聊起了樓下不遠(yuǎn)的雜貨車。
“這個雜貨車阿姨是不是從很久以前就在這里了?”木子好奇得問。
磊子小的時候就住在附近,木子則是出嫁后才搬過來的。
“以前這里都是平房,有很多小胡同,那時候我還在上小學(xué),和小朋友出來玩的時候就經(jīng)常遇到,還是這個小貨車,賣雜貨的阿姨推著車走街串巷,為了讓附近的鄰居們知道,車子上有一個喇叭,里面放著音樂。”說著說著磊子便哼了起來。
木子一聽,這不是蘭花草的旋律嘛。
“后來,這里的平房都拆了,蓋起了樓房,也沒有了可以隨意進出的胡同。小區(qū)有了門衛(wèi)和超市。賣雜貨的阿姨就不再走街串巷,只是在把車停在固定的那個露天的地方,人們下班的時候,她便出來賣雜貨。”說完,磊子咬了口饅頭。
“那這賣雜貨的阿姨已經(jīng)推車賣雜貨賣了將近二十年了。”木子瞅著磊子,心中有些驚訝。
“算是吧,天氣不是很惡劣的話,就能見到她和她的雜貨車。”磊子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土豆絲。
木子也回想起,記憶里的小貨車和蘭花草的旋律,只是后來小鎮(zhèn)有了超市,就再也沒跟隨媽媽到小雜貨車買過東西,木子還以為小雜貨車已經(jīng)消失了,原來小貨車的主人一直都在守護著自己的小雜貨車,沒有停歇得在路邊,在街角為人們提供日常之物。
(愿君不吝賜教*^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