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木:
現在是凌晨三點,我失眠了。劃拉手機看到一段話,如果人生能有撤回鍵,你最想撤回什么?
我在心里毫不猶豫地回答:我的高考志愿表。
二十多年了,高考志愿表一直是我心里過不去的結。
我們那時高考是先填報志愿,后考試。當時的校長姓王,他帶過我兩個哥哥,所以對我也格外關照,他建議我報分數比較低的一個本科,作為兜底。可是我已經填好了志愿表,本科是中等分數段的,專科是最好的專科,中專隨手一填。我對自己的成績很自信,覺得這個志愿表沒有問題。
我沒想到這個不被重視的志愿表決定了我高考的命運,好象也左右了我的人生。高考前一天,我和同學去大壩玩,放松一下緊張的心情,結果,你送我的觀音項鏈滑落到了大壩里。我記得你送我時希望這個項鏈能保佑我考出好成績,可是它掉到了壩里,不好的兆頭如烏云一般籠罩在我的頭頂。
緊接著晚上去水房洗漱時把手表落在水房,丟了。
帶著滿頭的烏云考了第一科,數學。出考場,董姐,王姐,我們三個一起走,王姐問我考的怎么樣,我說不好,董姐說你不用謙虛了,你數學那么好。我正為發揮不好懊惱,就覺得她是在諷刺我,于是和她吵了起來。王姐兩邊勸,我和董姐各自跑一邊去哭。
考試分數很不理想,董姐和王姐相繼拿到了通知書,只有我還在等待,她們勸我說,也許我會被哪個冷門學校撿去,結果這種幾率太小了,最后我被中專錄取。
剛上學那年我只和王姐還有聯系,到第二年,我們三個徹底都斷了聯系,朋友不一樣,專業不一樣,我們漸行漸遠。我知道是我自己的自卑心理在作祟,可是我無力自拔。
這二十多年,我總是會做相似的夢,夢見我考試,考數學,找不到代數書,只有幾何書,我的數學是殘缺的,就象我的心理。后來自修了本科,得到了學歷和學位,還是覺得拿不出手。
如果我報了那個兜低的本科學校,如果我上了本科,我的生活會是什么樣子呢?
我可能學了別的專業,認識了別的朋友,做了別的工作,那么我原來醫院的同事就不是我的同事了,怎么感覺心里有點不舍?
還有,我還能和現在的老公在一起嗎?
那么就不會有現在的漂亮女兒了吧?
那我還是現在的我了嗎?我會什么樣?忽然有些害怕,回轉身看看身邊酣睡的老公還在,心里才踏實下來。
沉思很久,內心篤定下來,雖然我因為學歷問題受到困擾,可是那不是志愿表的錯。有一句話說的好,每一個不滿意的現在都有一個未努力的曾經,我沒有考上本科是我的努力不夠。但所有的曾經里,我遇到的人,經歷的事,成就了現在的我,我對所有的過往充滿了感恩。
那么我撤回什么呢?
如果真的可以選擇撤回,我還是撤回我曾經說過的氣話吧。因為心智的不成熟,我有時會對身邊的人語重,如果可以,我想撤回所有的不合適的話語,我希望身邊所有的人都沒有因為我的言語受到傷害,我亦保證在這方面會加強修煉。
冬木,如果給你一個撤回的機會,你會撤回什么?雖然我們一起長大,可是我一直認為,你看我是透明的,而我看你就象看一片瓷板,看得見表面的釉,看不見里面的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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