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學畢業之后,該上初中之前。
要上初一了,自覺的就比小學成熟了些。現在想起來貌似有些“我不是我”的意思。剛升初中嘛,家里面都是這囑咐那囑咐的。還把我好不容易留長自己弄得三七分發型給剪得精精神神。
對了,貌似還有兩場考試,檢測出來了我挺聰明,被免了兩百塊學費。家里有夸的,有稱贊的,還有說非常棒的,反正我記得我挺樂呵的。在某個夜晚過去之后,開學了。
被送到學校后,跟現在我所熟悉的一樣,車多,人多,話也多,這個是當時最直觀的感受。燥熱,煩悶,還有從額頭泌出的汗,使勁兒皺著的眉頭似乎可以充當太陽鏡。在那看似擠不穿的校門口進了學校,在某塊兒黑板上看到了宿舍位置,在經過那擁擠的階梯把床鋪好后,我媽我爸又叮囑了幾句,有什么事兒給老師說,不行讓老師打電話,我點點頭,說知道了。然后我又跟爸媽來到校門口,看著他倆離去。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除了最開始的一些瑣碎事情之外,就是正常上學了。
大概不到一個月,班里人都玩的挺熟了,該抱團的抱團,也有那種二三人世界的,還有自己跟其他班熟人在一塊兒的。由于我學習太過認真,對這事不太感興趣,所以連班里大部分人的名字都叫不出來。倒是經常有人找我搭話,尤其是女生居多,每次我做作業或看書的時候,不知道什么時候旁邊就會啪地戳著一個或幾個女孩兒。而且事兒很多,問問題就算了,動不動就找我幫忙,大事兒就算了,喝個汽水還要幫擰蓋兒。剛開始還好,后來就煩了。我又不是你爸爸,哪兒來的這么多屁事兒。我覺得我應該直觀的表達一下我的不滿,再來沒事兒找事兒要我幫忙的,連習慣性的微笑都不做了,直接一句,我很忙。
這種情況又過了一個多月,所有的模式都已經成熟,日子是一天復一天地過,本來就少的新鮮感直接被磨成了蛋疼。
班里來了個轉校生,女生,長的好看,學習也好,時間長了后,班里的小男生,老師們都很喜歡她。在當時,我坐的位置不靠前后,中間偏右。就那么一張桌靠著墻,沒同桌,也沒窗戶。老師讓她做到最后一排,那兒剛好有個空位,也沒做什么自我介紹,就走了過去。
入夜,熄了燈,我蒙著頭都能聽得到嘰嘰喳喳的討論,盡管我腦子里的畫面是個小人在睡覺,但“今天轉到咱班的那女的真好看”“是啊,總覺得自己好喜歡她”“靠,你怎么這么吊,剛見了面就喜歡上了”“嘁,你那是沒看見自己的熊樣……”嗓子被捏住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到我耳朵里。“我決定了,我要追她!”“學校不讓談……”我翻了個身子,繼續睡。
睜開眼,酸澀難忍,又緊緊地閉上,好想繼續睡。好靜,什么聲音都沒有。忽然反應過來,睡意消失,坐起身。果然……沒人了。學校的鈴聲我沒聽見嗎,管理員呢?
這是我第一次早自習遲到。
默默地穿好衣服,下了床,看了看天色,已經泛白了,出了宿舍,遠處傳來“一二一”的聲音。來到班門前,我朝里看了看,沒人,走了進去才發現后面坐著一個人,是新轉來的女生,貌似在背單詞。見我進來,撇了我一眼,又繼續背起單詞了。我也撇了她一眼,默默地走到自己的座位。
沒過多久,有學生陸陸續續地走進來,大部分都會朝這里看兩眼。班里人漸漸多了,有點吵,好困,好煩。
在班主任進來的一瞬間,班里安靜了下來,齊刷刷地看向班主任。只見她兩三步來到講臺,先環視了一遍教室,接著用一種讓班里人聽了就不敢喘氣的語氣說道:“今天早上有兩位同學沒有跑操,沒有跑操的,都站起來。”說之前,我吐了口氣,說之后,我愣了一下。兩個?我磨蹭蹭地站起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左側瞄了一眼,余光看見那個女的也是慢悠悠地站了起來。我以為她請假了,沒想到是跟我一樣,心中不由得好受了些。被吵了一頓后,知道了這女的名字,聽著還行,叫趙文清。
接下來的幾天,總能在班里聽見男生討論一個話題。瑣瑣碎碎的,大致的意思是,有人追趙文清,可人家有男朋友了。但問題是誰也不信啊,這么好的一朵花怎么就會被拱了呢?關于這類的話題,以后會偶爾的出現一兩次,可并沒有隨著時間消失。
我的體育成績跟學習成績就是兩個極端,每次體育課都會被老師那意味深長的眼光瞅兩眼,但并沒有怎么吵我。但體育不好,不代表我體力不好,只是另有原因。剛跑完步,旁邊就有一個女孩兒笑嘻嘻地遞過來一瓶水,我接過來,習慣性地說了聲謝謝。那女孩看樣子迫不及待地想再說什么,我余光就看見好幾個女孩兒,手中各自拿著水朝這兒過來。我舉起手中的水晃了晃,笑著對她說有點事,先走了。
水喝的差不多了,嘴里太淡,就要去小賣部買袋酸奶,進了屋就看見趙文清左手拿著包零食,右手領著瓶水就往外走,這么長時間的接觸,又加上我倆經常被老師表楊,彼此也都不再陌生。我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她同樣如此。說來操蛋,互相經過的時候我的左手背蹭住了她的右手背,我連忙回頭,她也回過了頭,見她看過來,我又刷的一下扭了回去,貌似,她也扭了回去。買了酸奶,兩口喝完。她還沒走遠。
接下來的好幾天,我都處在一種糾結中,我的咪咪里長了個疙瘩,一碰就疼。這是在我夜里睡覺的時候被胳膊碰住,感覺到了疼痛才發覺的,而且兩個都有。我考慮要不要給老師說一聲,不過因為羞于啟齒,一個星期也沒說。然后不由自主地有了個習慣,沒人的時候就摸兩下,漸漸感覺還挺有趣的。
某次經過教室樓背面時,我看見一個男教師手里拿著個小鏡片在擠眉弄眼,好奇心把我拉進了他。嗯……怎么形容呢?我當時就感覺到好神奇,現在想起來還想發笑。這是一種讓當時的我完全無法理解的行為,他對著鏡子笑,忽然又變成了哭,再然后呢,很詭異地深沉了起來,我當時的心情是有點激動的,就像看驚悚片的感覺。過了有些時間了,我依然在看,然后我說了一句話,老師,你這是在干嘛?男老師貌似僵了一下,扭過很紅的臉說了聲沒事啊,我就是看胡子長了,想刮一下胡子。然后扭頭就走了。
我看著他彎腰離去的背影,轉身,也走了。
后來,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還真的就很小的事兒。班中某兩位男同學晚上跳墻上網吧,被逮。在班里被班主任訓的時候,不經意的透漏出有看毛片,全班大笑,后來這個梗被玩了好久。然后這倆熊孩子就不只是挨吵了。家長被請到學校,被委婉地告訴自己兒子看毛片,最后還被各種老師各種巴拉巴拉。于是這兩熊孩子笑了,哭了,哭了,笑了。最后在離此事件最近的一次班會上,兩位男同學手脫演講稿,真誠的說明了自己的錯誤,然后借此事件,班主任讓我和趙文清一起做一次班會演講主題,我們的責任。整理了下思路,看到趙文清在掌聲中走下講臺。我在講臺上指出了青少年的目標和理想,后引出該如何做到,做好,最后做了個總結,觀點與她大同小異,迎來了一片掌聲。我向她看了過去,她也看了過了,視線在掌聲中交匯,又再次分開。
接下來幾天,黃歷不知,各自相安無事。
在第三次月考后,學校給全體學生開了個會,具體的忘了。只記得我在上面看見了一個熟悉的男教師,他走出席位,站在演講臺上慷慨陳詞。一番話說下來,令無數學生緊皺眉頭 認真聆聽。可是……這種表情,為何如此似曾相識?我笑了笑,看了看周圍,講的還是挺不錯的。接下來就是簡單的頒獎禮,我們班有三個,分別是我,趙文清,某某某。由于我和趙文清在排頭,在“請上臺領獎”這句話說出后,我就與趙文清并肩走上了演講臺。
我看到了男教師,他也看到了我,而且貌似認出了我,反正當時我就是這樣想的。但彼此間并沒有點頭之類的,只是目光觸之即分。我又看了看趙文清,她沒扭頭,依舊在注視著前方。我沒回頭,繼續向下看,我看到了她緊握的小手。或許是我太過于認真,底下響起了私語,主席臺的領導輕咳一聲,開始逼叨叨逼叨叨。我也覺得有點兒不妥了,擺過頭就看到了班主任那懷疑的視線。我盡量的選擇了無視,不知道趙文清怎么想的,又忍不住扭了扭頭,恰巧,她也扭了過來。心在那么一瞬間使勁兒蹦了一下,可我沒回頭,她也沒有。我倆依舊在看著對方。理智在告誡,可身體很誠實。
在貌似全校學生領導的矚目下。我發現我的思緒有點兒飄飄然,被頒獎的學生整齊的站成一排,昂首挺胸,目視前方。而在中間的我與趙文清,則是互相地看著對方。我注視著她的眼眸,這一刻的想法沒有隨著大腦,是由心而發:“你是怎么想的。”聲音不大,但我旁邊的陌生同學聽見了,詫異的扭頭看了我一眼,卻只發現了個后腦勺。然后回過頭,發現全校的學生都在看著他旁邊。
她看著我:“不知道。”我感覺得到,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快,腦子轉的飛快,卻只有一片空白。下面已經漸漸響起了聲音,可我沒在意。“我好像……”我沒有說下去。她依舊看著我。離的很近,我看的見,而且很清晰,她那具有莫名感情的雙眸,似水般把我溺在其中。那如蝴蝶翅膀微顫的睫毛,似風般掠過我的臉龐撫入心間。那如陽春三月細嫩柳葉般的眉,那如白蓮花光滑細致般的臉龐,我都看得見,從來都沒有看的這么清楚,她的唇只是輕輕的抿了一下,就像極了那粉嫩嬌艷的桃花瓣兒在顫動。
心好像要跳出來了,勁兒勁兒的。似有什么東西在胸膛內積涌,又好似在下一秒就會噴發。
會議結束,本來就不太清楚的過程,已經忘的差不多了。只記得過后被班主任叫走,說的什么就不提了,然后不知道趙文清被班主任說了沒,依舊相安無事。
期末考試后,放假之前,班主任開了班會。以離別再聚為題,讓班里人都參與參與。等大家都說的差不多了。我笑了笑,走上講臺。“同學們好,在與大家相處的半年里,我很開心,與大家分別也挺不舍,而且,由于家庭原因,我在下一學期將要轉學。”說到這兒,班里人的神情很微妙,我也沒理,繼續說:“這半年里,我們班的整體素質都非常好,作為班長,我也挺自豪的。并且,我希望大家能夠繼續保持下去。做到不吸煙,不喝酒,不打架。”
我頓了頓,忽略了班里大部分女孩看向我的目光,然后看向趙文清。“最重要的一點,千萬不要談戀愛。”趙文清抬起頭,我對她笑了笑。她沒什么表情,只是我的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難受。接著說:“其實我非常舍不得大家,我會跟家里說一下,盡量不轉學……”
“最后,請不要談戀愛。”
走的時候,很抑郁,走過之后,還是很抑郁。而我,終究是轉學了。
現在的我依舊能記得當時在她纖細小腿上隨風飄搖的裙擺。只是……并沒有再遇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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