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傾心
西花園東側，有一座雕花樓，打開窗口，整個西花園便盡收眼底。
這座雕花樓處境清幽，原是唐庭堅大女兒唐婧的閨樓，后來與劍神丁宇成親，嫁了出去，適逢妹妹唐昕長大，便住了進來。
唐庭堅嚴于克己，醉心權利，只有一位夫人，在唐昕六歲時便已去世。唐庭堅也不續弦，獨自撫養兒女長大。
三個兒女之中，大女兒唐婧蘭心蕙質，忠貞不屈，時常違逆父親唐庭堅的心意行事，正因為如此，唐庭堅向劍神所要《劍池圖》時，不惜斷絕父女關系，站在自己丈夫一邊。
兒子唐基英姿俊逸，血氣方剛，而且心地淳厚，有時雖與父親意見向左，但仍以孝為先，遵照父意而行。
在唐庭堅眼中，姐姐唐婧任性且不識大體，有鑒于此，便有意對年齡最小的唐昕多加管教，除琴棋書畫、女工刺繡外，治國安邦之道亦多有教習，是以唐昕美貌不在姐姐唐婧之下，而聰敏猶有過之。
唐昕身為千金小姐，身邊有十余名丫鬟伺候，貼身的名叫舒秀。自從住進雕花樓后，唐昕便未踏出閨房半步，教習之余，便來到西花園中，或庭院觀花，或楊柳蕩千，或與丫鬟舒秀閑庭對弈，或乘小舟清池采蓮……
斗獸宮當晚，獨孤求敗說出唐婧離世的消息后不久，丞相府上下的人便都知道了。
唐昕雖然與姐姐年紀相差十歲，所聚不多，但姐妹連心，聞后悲痛不已，數日來茶飯不思，時常眼中帶淚。
丫鬟舒秀收卷唐昕臨寫的小楷《黃庭經》，見上面幾處斑斑點點，知道小姐又因為思念姐姐落淚了。
往日下雨，唐昕總喜歡聽雨打芭蕉的聲音，看雨滴在池塘中濺起的水花，今天卻連窗戶都沒有打開。
舒秀來到窗前，推開窗戶，忽然大叫一聲：“瘋子！有個瘋子！”
唐昕坐在桌旁，神情哀傷，斥責舒秀道：“女兒家，如何這般大呼小叫！”
舒秀比唐昕小兩歲，剛剛十五，未脫爛漫之氣，吐了吐舌頭道：“小姐，花園里真的有個瘋子，不信你來看嘛！”
舒秀一小就在唐昕身邊伺候，性格活潑，經她這么大叫，唐昕一時從悲傷中抽離出來，起身來到窗邊。
唐昕順著舒秀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花園荷塘邊的一塊空地上，一個少年模樣的人，身材高挑，右手執一柄長劍，背對著自己站在大雨中，一動也不動。
舒秀道：“怎么樣小姐，沒有騙你吧，你看這個人就那么傻乎乎立在那里，全身都濕透了，是不是瘋了？”
唐昕心中也覺得納悶，沒有回答舒秀，一直盯著少年的背影，卻想不出是誰。
舒秀接著道：“奇怪，我們府中的下人，好像都沒有這樣的身量，而且除了少爺，更沒人會手中拿著劍來到花園中，小姐，你說他能是誰呢？“
唐昕心中的疑惑和舒秀并無兩樣，緩緩道：“我也不知道。”
雨中少年正是獨孤求敗。
獨孤求敗跳入雨簾中，想要挑落片片雪花一樣用劍挑落串串雨滴，但無論自己舞的多快，仍有雨水打在身上。
獨孤求敗收劍立在原地，任由冰冷的秋雨打在身上，全不在意。
半個時辰過去，獨孤求敗仍在冥思苦想，究竟如何才能做到雨不沾衣？自己的劍已經不能再快，但雨珠依然會從劍隙中滴落下來。
獨孤求敗突然一聲大喝，再次舞動扶搖劍。
唐昕和舒秀在雕花樓中被獨孤求敗的聲音嚇了一跳，舒秀道：“小姐你看，他動了！”
“看到了。”
獨孤求敗越舞越快，劍如閃電，落雨分崩，四周草木紛紛被劍氣折斷。
獨孤求敗劍隨意動，身隨劍轉，大雨之中，飄然若仙，當獨孤求敗轉向雕花樓時，舒秀不禁脫口而出道：“好英俊！”
唐昕久居深閣，在他眼中，哥哥唐基便是天下最英俊的男人了，不料看到獨孤求敗俊峭的臉龐時，不知為什么心頭突然一顫，一種從沒有過的慌亂讓自己既害怕又羞愧。
舒秀自知失態，用手掩住嘴巴，唐昕看了她一眼，舒秀羞澀的嘿嘿笑道：“就是很英俊嘛！”
唐昕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舒秀接著道：“小姐，你猜出他是誰了么？”
唐昕道：“難道是……”
舒秀搶過來道：“肯定是他，聽說是姓復姓獨孤，好像還是什么掌門，杜總管說他武功不得了，連皇上都喜歡，所以老爺才會請到府中來的。對了，聽說大小姐和劍神丁宇就是他路見不平出手相助解得圍呢。”
聽到姐姐唐婧，唐昕臉上又露出悲傷之色，舒秀察覺，趕忙道：“哎呀小姐，我又說錯話了，你不要再難過了。”
唐昕不說話，舒秀接著引開話題道：“我看這個獨孤什么掌門年紀輕輕，比我們大不了幾歲，沒想到就有這樣的本事，還一副俠義心腸，真是難得。”
經舒秀一說，唐昕不禁對獨孤求敗多了一份仰慕之情。
舒秀對唐昕一舉一動，一言一行了如指掌，見她看向獨孤求敗的眼神多了一份少女的柔情，心下頓時明白幾分，試探道：“原本以為他只是粗鄙的習武之人，沒想到竟長的這樣……”
舒秀話沒說完，唐昕嗔道：“你就不能少說點話么！”
舒秀此刻心下大白，暗中竊笑，故意道：“哎呀，你看他，好快的劍！”
獨孤求敗舞了一盞茶的功夫，此番仍有三成的雨水落在身上，自知一時是難以逾越了。
獨孤求敗早就發現雕花樓上有人看向自己，起初并不在意，后來見其中一人不停對自己比比劃劃，一時興起，劍尖輕抖，一串雨珠如彈丸一般射向雕花樓。
獨孤求敗與雕花樓相距十余丈，雨珠在空中力道不減，正好擊撞在唐昕和舒秀身邊的窗格上，濺得二人滿臉都是。
舒秀嚇得趕緊關上窗戶，道：“哎呀，兩個女兒家看一個男人，還被人家發現了，丟死人啦！”
? ? ? 章節目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