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新一任一哥,擺在老徐面前的并不是康莊坦途。在外,一戰尚未終結,英美總覺得這民國小老弟表態有點晚,光派些勞工不足以表達誠意,是不是再表示表示;在內呢,湖南前線雖已實現全面停火,但停戰不代表統一,大家坐在一起談和平,可手里還是緊握著槍桿子,萬一談不攏那不還是接著干。
不管是對內,還是對外,老徐表示都很棘手。歐美列國當然開罪不起,可真要是說到派兵走出國門,那可是相當困難。這是去打仗,又不是維和,募兵不難,難的是要不要裝備,要不要糧餉,當然也要考慮要不要臉。說到底,沒錢是最大的困難,你歐美一紙投訴倒是簡單,可誰給錢呢?誰來買單?你們一個個自己都喂不飽,還能指望嗎?
本來民國參與一戰就是以小博大,指望著投點小錢中個大獎。可不料,這幫洋鬼子嘴上喊著契約至上,然而卵用沒有,就是不按合同辦事。說好的搞搞后勤端個茶送個水什么的,結果這邊華工卻是冒著炮火挖戰壕。我還沒投訴,你們卻蹦出來要加注,簡直是欺負人都欺負到家了。
老徐雖是一哥,但也深知自己這個光桿司令還是要多多捧大段的臭腳,人家雖然沒有蹦出來,可這民國里里外外,從國會到內閣,到處都是他的人馬。站在北京城頭丟塊磚,那都可能砸到安徽堂口。
和歐美掰手腕,老徐覺得自己還是太嫩,老袁那會被一個日本騎在頭上都不敢發飆,何況面對著這么一群呢。裝老大不是不可以,可代價似乎太大,裝的成本太高,那就沒必要。老徐一番思考,還是有必要找大段合計一下,免得自己這開了空頭支票。
其實大段也在傷腦筋,現在德奧已經被打殘,眼看著就是一兩天的事了,你這個時候卻喊我去打剛出生的奶娃,這什么蘇俄跟我又沒有過節,人家還不斷的向我拋媚眼,口口聲聲說吃我的連本帶利還給我。再說了,我這家里還忙得不行,南邊還在嚷嚷著要另立中央,說白了,家里事都忙不贏,哪有閑心情操你這份勞呢?
老徐表示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可是現在就是這么個情況,蘇俄能不能長久還是個未知數,這群洋鼻子說了,要咱們內部息事寧人,趕緊湊一壺跑步集合,晚了人家可就不再鳥了。
老徐更是直言如果不和他們一起玩,等到歐洲戰場收尾,那民國就會陷入孤立,這出力不討好,投資不保本,買賣豈不是虧大了。所以他認為國內的事暫時放一放,不是已經開始談了嘛,先談著。這眼下最要緊的還是趕緊跟上歐美的節奏,甭管酸菜魚,還是地三鮮,哪怕就是蘿卜丁子,先端上去一盤表明態度,那才是關鍵。
可是去哪整軍備戰呢?大段表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自己雖然是兵馬大元帥,可手里確實湊不出一盤酸蘿卜。
老徐呵呵一笑,怎么會沒有呢?你這是貴人多忘事,旁邊不就放著新鮮的魚嘛。
哎呦,大段瞬間明白了,是,自己確實化緣搞了點軍備,可大段有自己的想法,安國軍這可是他一統南北最后的指望,萬一直系靠不住,那總得留點家底不。你這老家伙說來說去敢情是盯上我了,這大冬天,硬是被你給放了一把火,大段表示心痛啊。他一臉不情愿說要考慮考慮。
老徐也沒生氣,他也知道這支軍隊那是大段的寶貝疙瘩,擱誰哪能舍得呢,可是自己新官上任,怎么地也得給歐美納個投名狀不?況且自己就是玩平衡術的,誰叫你安徽堂口這么兵強馬壯,這平衡的關鍵就是你們都不要太出彩。
老徐點點頭,這投資是有點大,可實在是沒有辦法,還不是因為咱自己弱雞,要不然也就不用看他們臉色。現在人家盯得緊,咱肯定要意思意思。這出國第一戰代表著國家,代表著你我的臉,怎么地也應該舍得這棺材本,不能讓人家看笑話不是。
大段無可奈何,都是政治上的老油條了,這道理他怎么不曉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大段心疼自己三秒鐘,終于下定決心,罷罷罷,讓孩兒們出去秀一秀也好。
擺平這外交一道難題,順便給國內定下了基調,既穩住了大段,也滿足了直隸堂口的胃口,老徐這一招可謂一箭三雕。
連大段都不得不佩服,看來這老前輩果然寶刀未老,不愧是一流高手,雖然人不在江湖,卻對江湖了如指掌,堪稱百曉生。雖然隱隱約約有那么點后怕,不過大段總還是自我感覺良好,一切盡在掌控中。嗯,總算是選了個明白人,沒白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