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戀愛史? (2018年1月1日)
那天上午,我一進教室,就發現了課桌上的異樣。
我的記憶有些模糊了,那好像是抹了一層泥,又或者還摻雜了諸如麥稈、雜草之類的東西,又或者是碎玻璃加碎石子,總之,是有人故意在我們的課桌上堆滿了無法清理的東西。到今天為止,我也不知道是誰干的,是惡作劇式的玩笑還是嫉妒的焰火。沒有人因為這件事受到懲罰,唯一的結果就是,我和楊曉慧不再同桌了。
從這個時候開始,我才第一次聽到了校園里的傳言:容軒和楊曉慧在談戀愛。
這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笑話,當時的我還不到11歲,楊曉慧比我大1歲,我們當時只是小學5年級的學生。
如果說這傳言并非空穴來風,那就是我和楊曉慧的確有點形影不離。
除了上廁所、睡覺的時間,我兩幾乎都粘在一起。盡管在我們兩之間,只不過是看同一本書,說互相聽得懂的話,或者無聊的看看天上千變萬化的云朵。
對于僅僅10歲多的我們來說,應該還沒有意識到男女之情這回事。但是在老師和家長的眼里,這一切幾乎就是不可逆的戀愛火苗。
大約9個月之前,5年級開學的第一天,我們班來了一個陌生的面孔,老師介紹她的時候,她一直沒有抬起頭來,直到老師指著我旁邊的空位,說你就坐在那個男同學旁邊,她才膽怯的抬起那張清秀的小臉,轉動著一雙忐忑的眼眸,匆匆找到自己的座位,順便跟我對視了一眼。她就是楊曉慧,我的新同桌。
我后來想,這或許是她小姨通過關系特別安排的。我是一個好學生,在這個大約有7000人的小鎮里,每一個老師和家長都知道,有個人永遠都是第一名,那就是我。即使過了很長時間,這個相當值得炫耀和流轉的話題,還是會不斷的給我的弟弟妹妹們巨大的壓力。
我記不太清楚,我們第一次的對話是從什么話題開始的,但是我能清楚的記得,沒過多久,我們就開始竊竊私語或會心一笑,而且很快就到了沒法控制,旁若無人的地步,不管是在課堂上還是課間、課外。在同學、老師和大人們的眼里,這些無所顧忌的表情和動作流露出的親密,已經接近他們可以容忍的道德邊界,必須加以密切的關注,以阻止它進一步滑向不道德的境地。
然而,在我自己的眼中,當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既不會看到別人,可能也不會看到對方,我看到的只是我自己。我想我們大概只是找到了一個能夠彼此分享的對象,或者說找到另外一個自己。
多數的時候,我們只是在一起做作業,我做我的,她做她的。有時候遇到一道難題,才會問一下對方,然后各自陷入沉思。直到解出來的那一刻,喜悅噴薄而出,不管是誰解出來,喜悅都是兩個人的。
我們也看小人書,我記得多數的情節都是類似神筆馬良之類的神話或者說傳說故事,我們相信故事中那些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的邏輯;我們相信每一個物體都有感情,我們喜歡看天上的云朵,看它們不停的變幻出各種圖案,有時候是花,有時候是樹,有時候是龍,有時候是男人,女人或者觀音,惡魔,總之,天上的云朵是我們課余時間最親密的伙伴,會笑,會哭,有惡,有善。
那個時候我們還愛看兩種雜志,一種是少年文藝。這些雜志是從她外婆家的一個書柜里翻出來的。
她的外婆家離學校非常近,在我的印象里,她家有一個巨大的院子,簡直就是一小片森林。這么說可能有些夸張,但是在我的記憶中,這里從來沒有窮盡我的探索。很多年后,我再次回到那里,院落依然龐大,占據了整條街道,院子里的棗樹和楊樹,依然高聳,天上的云朵依然悠閑的飄來飄去,注視著這一切。只是院門緊閉,荒蕪已久。
當時我們就坐在這些樹下,讀那一本一本的少年文藝。
她常常會掉眼淚,在我的記憶中,她沒有一天不流淚。有時候是為了她讀到的那些故事,那些文字,但多數時候,我也搞不清楚,她為什么要流淚。她說流淚并不代表傷心,有時候是感動,有時候是喜悅。
有一次,我突然問她父母在哪里?為什么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