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參加【世界華語懸疑文學大賽】征稿活動,本人承諾,文章內容為原創。
【一】我隔壁詭異的老頭兒
我是一個恐怖懸疑寫作者,剛剛辭去了市里正兒八經的工作,準備安心寫作。
為了有一個安靜的環境寫字,我在郊區租了一間有些偏僻的院子。院子不大,但是一個人住已經足夠寬敞,況且我天性喜靜,院落里也方便種些我喜歡的花草,很是怡然。
方圓幾里都荒無人煙,我的隔壁住著一個沉默的老頭兒,他似乎是獨居,我從未見過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出入他的院子。他也從不養花草,任憑寬敞的院落光禿禿的。
他常常一個人,穿著破破舊舊的衣服和鞋子,搬一張小板凳,坐在院落里吹風,整個下午,一動也不動,很是凄涼。
從我寫字的窗臺望出去,是他的廳堂,正對著的舊木桌上,規規整整的擺放著一套嶄新的茶具,木桌旁是一口落滿了灰的等高褐色圓瓷缸,一塊看著有些重量的厚木板蓋住缸口,不知道里面裝了些什么。
每天我吃過午飯,伏案在書桌寫字,總能看見這個衣裳襤褸、佝僂著背的老頭兒,端著一壺還未平息沸騰的熱水,緩緩的挪著步子往那張舊木桌走去。一雙破舊的淺色棉布鞋已經磨出了不少長短不一的混濁線頭,但是蹣跚的步伐卻堅定有力。
老頭兒走近木桌,把熱水置在桌上,熟練的從黑乎乎的墻面上掛著的一個塑料袋兒里掏出一把墨綠色的茶葉,一骨碌全灑進茶壺,再嘩啦啦地澆上滾燙的熱水,直到水快溢出,才蓋上蓋子,整套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熟練的動作不難看出,他每天閑時應該都會如此,泡上幾盅熱茶。
細細的蒸汽在茶壺嘴上朦朧繚繞,老頭端起茶壺搖了搖晃,湊近嗅了嗅茶水溢出的香味兒,滿意的點了點頭。另一只手拿起倒扣在桌上的古色古香的小茶杯,咕嚕咕嚕將茶水倒滿杯,聞了聞香味,吹了吹涼,便豪邁的仰頭飲了個干凈,視死如歸的姿態如同豪飲了一碗烈酒。倒是頭一回,看見這么奇怪的泡茶方式和品茶方法。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老頭便喝完了一整壺茶,他迫不及待地起身,麻利的收拾起來。
他把茶具端到院子的洗手池,把茶葉渣一點一點抓出來放在一個破角的碗里。用舊抹布小心翼翼地把茶具一個一個仔細擦洗干凈,又在水龍頭下耐心的沖刷污漬,完了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來一條潔白的干毛巾,使勁兒地把茶具通通又擦拭了一遍。直到茶具嶄新如初,才滿意的端著它蹣跚離開。將茶具原封不動的一個個置放回舊木桌原來的位置,仿佛這一切未曾發生過一般。
我對這樣一個行為古怪的獨居老頭充滿了疑問,也好奇那個積滿灰塵從未打開過的褐色圓瓷缸里究竟裝著些什么。那么大的缸瓷,他從未打開過。
我好幾次在他久坐的時候想走過去開口詢問,但是糾于不太禮貌而忍住了。
直到有一天,老頭兒異于往常,天蒙蒙亮就出門了。
我生性敏感多疑,睡眠向來很淺。老房子的木門每逢開與關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我在一聲清脆的咯吱聲中醒來,透過窗外皎皎的月光,看見老頭兒提著一只紅褐色的麻皮袋子,蹣跚著腳步出門了。
看他十分費勁,袋子耷拉在地上被拖出一條淺淺的紅褐色印痕。
我趕忙起身穿好大衣,想出去幫他一把。
大概是我的推門聲太重,驚擾了夜色,幾只昏鴉嘶啞著嗓子從密密匝匝的樹林里鉆出,撲騰著飛向了遠方。
老頭兒許是受到了驚嚇,猛地一回頭,瞪著我的方向,兇狠的目光如炬。
我稍稍掩飾著尷尬和恐慌,大步走過去。“大叔,是我,我看您腿腳不太方便,我正好也醒了,需要幫忙嗎?”
老頭兒瞬間收斂了臉上的兇惡,轉而一個不緊不慢的微笑。“不用了小伙子,我習慣凡事都一個人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那微笑很是詭異,上揚的嘴臉仿佛要把黑夜刺破,眼神也滿滿的鄙夷和嫌棄。
我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顫,覺得全身發涼。
我不安的緊了緊大衣,略帶抱歉的語氣,“不好意思啊大叔,打擾到您了,您繼續忙吧。”真是奇怪,明明該是他驚擾了我的睡眠,而我卻在這道歉。
我顧不上他回話,趕忙轉身回到了屋子,鎖好了門窗。
這一切太詭異了,之前沒有來得及仔細琢磨,現在細細一回想,原本膽子挺大的我,這會都開始冒虛汗了。
我回想起那紅褐色的袋子,和在地上拖出的那條長長的紅褐色印痕。不知道為何,腦子里想到的,都是血腥的畫面。
莫非這老頭殺了人?莫非他這是要去毀滅罪證?莫非那口大圓瓷缸里是什么贓物!那茶葉會不會也有蹊蹺!那我和他單獨在這遠離市區的郊區,豈不是非常危險!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離譜,腦子里腦補了許多線索和故事。
都怪自己平時愛寫也愛看些恐怖懸疑的書,還偏偏在這荒山野嶺的地方租了這么一間破屋子,我真是鬼上身了把自己置于這么危險的境地。
房子簽了一年的合約,房東出國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當時直接支付了一整年的租金。辭去了工作打算安心寫字,身上的錢也已經所剩無幾。在這陌生的城市我也沒有任何朋友,如果我搬出去,也已經沒有多余的錢再另外租一個住處,況且只有這里安靜的環境才適合我寫作。
我焦慮的在房間里踱來踱去,撓破了頭皮,卻也想不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也不知是什么給我壯了膽,我決定破罐子破摔,直接去老頭兒那兒一探究竟。反正只是個上了年紀還有些陂腳的老頭,萬一被他發現想要對我不利,還能跑得過我一個年輕人?不然這件事日日夜夜纏著我容量有限的腦袋瓜,什么事都做不了了。
我計劃著在一個深夜去冒險一次。不用太長的時間,短短兩三個小時已經足夠。
老頭兒生活很有規律,一般九點便早早的睡去,每天早上都是準時八點起床,唯一一次意外便是上次,拖著麻袋出門的時間是凌晨五點。我只要趕在12點到3點這個時間段,偷偷潛入他的院子,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一定不會被他發現,就算被發現我也來得及逃跑。我一定要調查清楚。
就這么渾渾噩噩的過去了幾天,我覺得時機總算成熟了。
這天晚上,滿月,月光毫不吝嗇地傾瀉在我的小院子里,油亮的樹葉反射著幽幽的光。我早早的關上燈和門窗,佯裝寫作疲憊后準備熟睡的模樣。
半夜,我換上及膝的黑色長款大衣,把帽沿拉的足夠低,戴上口罩,穿上一雙方便逃跑的休閑鞋。搭配的有些奇怪,不過顧不上太多了。
我彎著腰,貓著步子,偷偷從后門溜了出去。
老頭兒的后門果然沒鎖,我用雙手使勁兒提著門,輕輕地打開一條縫,門總算沒有和地板摩擦而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屋內漆黑一片,還好我提前準備了一個小小的手電筒,光線不至于太刺眼,但正好可以看清周圍的環境。
我掃視了一眼正廳,所有的擺設一如往常。我走近舊木桌,死死地盯著那口缸,心仿佛已經跳到了嗓子眼。
還有兩步,一步。秘密就要被揭開。希望里面不會跳出什么可怕的東西,我也不想看見什么血腥的畫面。
眼看著木蓋子已經觸手可及,我卻有些猶豫不決起來。
之前一直緊張過度,都沒有聞到一股奇怪的香味。我尋了尋香味的源頭,發現里間屋子門口點著檀香,是我說不出的香味,不刺鼻,卻也談不上好聞的味道。淡淡的,卻帶著些古怪的魚腥味兒。真是個奇怪的老頭兒,對香味的嗜好也如此特殊。
我給自己鼓了鼓氣。就今天了,不然又白費一個晚上。因為這事,我已經好多天都沒有寫出一個字,靈感像是被這些破事堵塞住了一般。這樣下去,我的書什么時候才能出版。
想到等會一切都能水落石出,我又充滿了斗志。
我慢慢的把手伸向那口缸,哆哆嗦嗦的手像是一個滄桑老頭兒的手。
眼前突然閃過老頭兒兇狠的眼神,嚇得我飛快地收回了伸出一半的手。真是該死,偏偏這個時候胡思亂想。
我整理了一下心情,再次把手伸出去。
厚重的木板上厚厚一層積灰,我不敢太大動作,怕積灰不小心蒙了眼睛。
就短短的一秒,木板已經離開了那口我日思夜想的大瓷缸,我壯了壯膽子往缸里望去。
手電筒的光顫顫巍巍地投進缸里,我也終于看到了缸里的景象。
竟然只有幾套舊茶具?怎么會這樣!這和預想的不一樣。被分離的尸體呢?粘稠的鮮血呢?一顆滲人的頭?被用作檀香原料的人的肢體?難道是我想多了嗎?
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難不成,我希望看到這些嗎!
我麻利的把木板蓋上,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廳堂,都忘記了身后門關上的清脆的噼啪聲。
我回到臥房,坐立不安的握著鋼筆在紙上胡亂的涂鴉。待反應過來,紙上已經寫滿了“死死死”的字樣。我被自己嚇的夠嗆,慌亂的起身,筆和胡亂揉成一團的紙被狠狠地甩在墻壁上。都忘記了,這是我最喜歡的一支鋼筆。
我這是怎么了。
我突然想不起我為什么沒有一個朋友,為什么會在這陌生的城市獨居很多年。
【二】老頭兒獨居的日子
我是一個茶農,我的一生,平平無奇。在這個光禿禿的院落住了一輩子,和大山的山山水水耗了一輩子。
兒子在國外工作,總也不放心我一個老頭兒獨居,很多次想接我出國同住,照顧我,我都拒絕了。我要是離開了,老伴兒,想必一個人在這山茶花開滿山的小山坡上,會更加孤獨吧,你膽子那么小,卻也陪我在這荒山野嶺,一住,就是幾十年。
前些時日兒子把隔壁的小院子租了出去,說是有個年輕人在附近同住,也安心我一個人在家,不會太孤寂,閑時也有個伴說說話,相互照料。
隔壁的小伙子總穿著一件大衣,戴著一副金屬邊框的眼鏡,斯斯文文的模樣,應該是個讀書人。只是不知道為何和我一個老頭兒一樣,也愛深居在這荒無人煙的山腳下。
他也是獨居,從來都是一個人,也很少出門,大概是一周才出去一次,買回來很多食物。他還種了不少花草在院子里,光禿禿了很多年的院子,終于看上去生機勃勃起來。
他的作息一點兒也不規律,常常忘記吃飯,忘記睡覺,總是伏案寫著些什么,一寫就是好幾個小時。好幾次我想要和他搭話,又怕打擾到他。這性格倒是和我年輕時有些相似。我年輕時就是太愛搗鼓些花花草草,一搗鼓就是一整天,常常忘記吃飯,忘記睡覺,把老伴兒氣的半天不理我。現在,都改了,可是老伴兒卻看不到了。
自從老伴兒去世,我都是學著自己泡茶,倒也熟練了,只是懶,總也不想反反復復的濾濾。這套茶具是老伴兒生前最喜歡的一套,其他的我都收進了圓瓷缸里。總覺得這一套才有老伴兒泡的味道。
我泡的茶葉是自己早些年研究出來的一種品種,葉子是很深很深的墨綠色,泡開過后茶水有淡淡的清香,老伴兒總說這味道里有股魚腥味兒,很不喜歡。所以這茶葉沒有市場,也就只有我獨愛這香味兒。所以老伴兒雖說對這香味兒頗有怨言,卻也還是執著著,每天都給我泡上一壺。漸漸的,她身上也有了一股淡淡的,魚腥味兒。
老伴兒去世以后我的身體也每況愈下,常常失眠到天亮,明晃晃的日光晃的我老淚縱橫,自己卻渾然不知,只是手掌摸在臉上時,常常濕濕的,涼涼的。
后來我發現茶水的香味能讓我睡得安穩,失眠有了很大的改善。
我學著老伴兒的模樣,每天給自己泡上一壺熱騰騰的茶,來不及等茶涼,便痛快的一口飲盡,仿佛自己沒有那么孤獨了。
為了晚上也能睡個好覺,讓子女們可以安心離開我去過自己自在的生活,我想了個法子。我把泡過的茶葉殘渣制成了一條一條的檀香,每夜點在屋子里,聞著這悠悠的香味兒,仿佛老伴兒還陪著我,晚上夜涼還會給我蓋上被褥。
檀香燃盡的香灰,是天然的肥料。這種茶樹對生長環境要求極為苛刻,要充足的日曬,必須是紅色的肥沃泥土,才能養活,養好,不然葉子容易枯萎,枝干也很難長出茂盛的葉。我試著把香灰混進紅泥土,給我的茶樹施肥。我的年紀已經很大了,整片山茶樹早已無暇看管,只留了山頂寥寥幾棵,都是我愛的,魚腥味兒的茶葉。我也喜歡上,稱它為魚腥茶。
我身體雖已不如年輕時候硬朗,但仍然每一月一次按時照料那幾棵茶樹,它們猶如我和老伴兒另外的孩子。無論如何,我也割舍不下。
這天我像往常一樣,在院子的角落里挖了不少紅色的泥土,混著囤積了一月的香灰攪拌了一下,用麻皮袋子裝好,準備去給茶樹施肥。路途有些遠,以我的步伐恐怕要走上一個時辰,我得在中午之前就全部忙完,不然正午的烈日恐怕會曬暈我這把老骨頭。
凌晨五點,我拖著麻袋高興的出門了。
大院這門實在是經久未修,輕輕一推,就吱吱嘎嘎個沒完。
我慢吞吞的拖著麻皮袋子在石板路上走著,忽見樹林里竄出來大群嘎嘎亂叫的烏鴉。從前老伴兒就被它們驚嚇過好幾次,一想起來我就對它們生氣。
一回頭,隔壁的小伙子不知什么時候出來了。“大叔,是我,我看您腿腳不太方便,我正好也醒了,需要幫忙嗎?”
這點小事麻煩一個外人,終究是不妥。“不用了小伙子,我習慣凡事都一個人了。”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小伙死死地盯著我掛滿笑意的臉,眼里滿是惶恐和不安。
他緊了緊大衣,略帶抱歉的語氣,“不好意思啊大叔,打擾到您了,您繼續忙吧。”真是奇怪的年輕人。
我顧不上太多,繼續堅定著步子往山上走去。
隔壁的小伙子還是沒日沒夜的不知在忙著什么,從來都來不及和他正兒八經的搭上一句話。
直到有一天。
記得那天的前一夜是滿月,我借著冷清的月光,喝下幾杯小酒。九點一到,便準時上床睡覺。到了后半夜,有零零碎碎的小聲響在我的廳堂響起。我顧不上太多,我不過是每天衣著襤褸的糟老頭子,有什么可偷的呢。所以任憑乒乒乓乓的聲音,和清脆的關門聲肆意,我也睡得香甜。
第二天,我被熱鬧的人聲吵醒,屋外圍滿了穿著警服的人。
隔壁的小院子被黃色的警戒線圍了個嚴嚴實實。我走過去詢問一個小警官,發生了什么事情。
一轉頭,便看見往日里生機勃勃的院落,染滿了鮮紅。是血,還帶著新甜的濃重腥味兒。中間還有白布包著的一具尸體。是昨晚的小偷干的!都怪我,沒有留意動靜,才讓隔壁的小伙子遇害了!
我顫抖著握住警察的手,泣不成聲。
【三】遇害者
這天我值夜班,清早天蒙蒙亮,就接到一個報警電話。打電話的人許是受到了驚嚇,有些語無倫次。大概是郊區山腳下一個舊院子,有人死于非命,而且死相十分殘忍。
我和同事急忙開車出發,到達院子的時候現場還算保持的完整。雖已見過不少遇難者的尸體,這次的兇殘,卻也是把我嚇了一大跳。
死者的雙腿和一只手已經被割的血肉模糊,另一只手還握著刀保持著割開頭顱的姿勢。這要是自殺,也著實有些殘忍和奇葩。對自己什么仇什么怨吶。
我們清理好現場,拉好警戒線,對清晨報案的路人做好了筆錄。分析著現場的細節,等待著局里發來遇害人的詳細資料。
我們在遇害人的書桌上,翻到了一本未完的小說,和一本日記。和局里傳過來的資料進行對比分析后,整個案情都明朗了起來。
遇害人,男,29歲,帝都人,因為患有嚴重的被害妄想癥和臆想癥,殺害了自己的親生父母,被關入市有名的精神病院治療,也被所有的親人朋友斷絕了來往。于上月,偽裝病愈從醫院逃脫,一個人乘汽車坐了一天一夜,逃到了這個小城市,并隱姓埋名在這郊區。
在被害人的屋子還發現了大量的恐怖懸疑書籍,大多是寫分尸,藏尸,作案手法無不殘忍至極。
遇害人的鄰居,一個上了年紀的獨居老頭兒,卻也是奇跡般地幸免于難。
在休息室,老頭兒還在為自己前一夜昏沉的睡意耿耿于懷,關于案情,在結案之前,我們也不方便透露太多。
【四】死的滋味
我感受著鮮血從腿間汩汩流淌而出的快感,心里卻從未有過的安穩。
我不會讓你有機可趁,可惡的老頭兒,我寧愿自行了斷。
想罷,我又把刀割向了自己赤裸的脖頸。
【五】結束
發生了這件事之后,兒子說什么也不允許我再在這獨居,他幫我收拾好了行李,把房子委托給了中介出售,準備帶我去國外和他們同住。
我舍不下身上破舊的衣服,上面一針一線都是老伴兒親手縫制,還有那雙棉布鞋,雖然它已經滿布著長短不一,怎么也刷不干凈的黑線頭。我總是舍不得脫下。
我還想再去看一次山茶樹,山茶花開的時候,滿山都是老伴兒甜甜的笑,這笑,知我思,知我念,知我安好,知我苦甜。
再見了老伴兒,等我。待到來年山茶花開爛漫時,我還要給你說茶樹傳頌的故事。待到我成一縷幽魂,骨灰也要灑在這漫山遍野,與你做伴。這圣潔的純白色的山茶花,我的一生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