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車轱轆軋到跟兒釘子,我推著到樓底下的修車攤兒去修車。
“師傅,你給我瞅瞅這車。”
師傅嘬了口煙,抬眼瞅了一眼:“放這兒吧,沒補丁了,明天給你弄。”
我閑來無事便找了個小凳子坐那兒,和修車師傅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現在這小孩兒越來越折騰了,我前幾天在樓底下看見一個才上六年級的小孩兒,指著另一個小男生說星期五約架,校門口兒不見不散,您說可笑不可笑。”
師傅也淡淡的笑了笑,把煙掐滅:“說起打架這事兒,我到有個好玩的事兒”
師傅說,他前幾年修車時,辣手張就已經遠近聞名,獨霸一方,但凡看見他都得打聲招呼說;“張哥。”
但背后還是一直喊他辣手張
他原本名叫張家豐,寓意張家能越來越豐盛,可事與愿違。爹媽小時候走的早,前幾年爺爺又死了,家里就剩一個老太太。
老太太一直撿破爛兒養活著他,日子別提多苦。
辣手張這個名字的由來是因為一場打架。
當時不知道怎么回事,張家豐得罪了外面的痞子,一放學,門口黑壓壓一片人堵他。
小縣城的學校,老師嚇得都不敢管,放學全繞著走,門衛也躲里面不出來。
張家豐當時沒著急溜,去器材室挑了跟兒標槍就沖了出去。
他拿著標槍瘋了一樣往人堆里面扎,中間帶頭大哥看這陣勢知道他要玩命,大喝一聲:“臥槽,躲!。”一個小混混躲閃不及,大腿直接被穿了個洞,血流了一地。但張家豐的后腦勺也被拍了一板兒磚,倒在地上,剩下的一擁而上打便宜架。他到也沒服軟,挺著一堆腳丫子,大木棒子,雙手瞎胡擼。突然一只手抓到一只耳朵,另一只手扣到一人嘴里,他心一橫一使勁兒,直接把人家一只耳朵扯了下來,另一個人腮幫子也被弄了個大口子。
據說那天張家豐在大街上被打的不醒人事兒,路邊賣炸串兒的老頭給他弄進了醫院。
從此,張三豐就落下一個辣手張的外號,他自己想“反正家里沒錢,賤命一條,死了還能賠老太太點錢”打架也便沒什么顧慮,越來越狠,從此漸漸混了起來,旁人都知道這小子打架心狠手辣,一般也沒人招惹他。
當時那片兒有個黑社會,每星期都會有小嘍嘍騎著個摩托沿著學校路邊兒擺攤兒的收錢。
這事兒其實大家都見怪不怪,也沒人說什么。但辣手張自從老頭兒把他送醫院之后一直暗地里照著老頭兒,誰都不能去老頭炸串兒攤那搗亂,小嘍嘍都心知肚明,哪次都不收老頭兒的錢。老頭兒賣的串兒也好吃,學生只要買炸串,就指認他這一家。
可是,有一次收保護費的小嘍嘍換了人,到那收老頭兒錢。
老頭覺得納悶就問:“不是有好一陣子不收嗎,怎么又突然收了。”
小嘍嘍一聽這還了得,說他生意好,吵著非要老頭兒把之前欠的都補上。
老頭兒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錢,便和他商量:“要么我給你拷點串兒吧,你免費吃。”
小嘍嘍一聽來了氣:“誰他媽要你的破串兒,該給錢給錢。”說著一把掀了老頭兒的錢盒子,拿腳把小吃車踹到。
辣手張打這兒過瞧見后,一個飛踢就照小嘍嘍腰上飛去。小嘍嘍正砸老頭兒攤呢,沒注意周圍情況,這一腳挨的可坐實,正中腰眼兒,躺地上半天沒起來。辣手張破口大罵:“媽了個逼,反了你了,除了這老頭兒,剩下的你咋收我不管,唯獨老頭兒你別他媽給我動。”說完解下褲腰帶掄圓了就要抽,老頭兒一把攥住辣手張的腕子。別看老頭兒精瘦精瘦的,這一攥辣手張就感覺像被定住了一樣,一點兒勁兒都使不上。
老頭兒看著辣手張笑笑:“我說這收保護費的這陣子咋繞著我走呢,原來是你小子暗地里給我使勁兒呢。”老頭兒松開了攥著他的手:“行了,都是孩子,算了吧。”
辣手張也沒好意思干什么,自顧自的走了。
可這事兒也沒算完,黑社會老大一聽手底下人被一個學生干了,當時就來了氣,狠了心要整辣手張。
但凡是人,總得有個落單兒的時候,辣手張住平房區,放學得走小胡同。
正走著呢,覺得不對勁兒,后面稀稀拉拉的全是腳步聲,一回頭,看見一堆人拿著砍刀棍子,就知道要遭殃,調頭打算跑,可一看前面也讓人堵死了。辣手張覺得今天得死這兒,但心想死也得帶走幾個,便找了塊兒石頭打算拼命。
一幫痞子剛要上去打,就聽帶頭大哥“哎呦!”一聲。應聲觀瞧,只見大哥的眼球上直直釘進去一根兒炸腸用的竹簽子。
這時老頭兒洪鐘一樣的聲音在胡同響起:“這小兄弟我照著,別人可不能瞎動。”
離得近的小痞子見大哥受了傷,又瞅一老頭穿著個滿是油的圍裙,左收拿了一把竹簽子,右手拿了個盛油的大勺子。覺得沒什么殺傷力,便一擁而上。
老頭兒不慌不忙,手腕子一抖把竹簽子一根根打了出去。這竹簽子別看比不了飛鏢,可在老頭兒的手里耍的卻跟鋼針沒什么區別。這一把打完就倒了一大片。沖到老頭兒跟前兒的就剩兩個,一個揮著刀劈頭就要砍,老頭兒眼皮子都沒抬,一腳照著這小混混的腹部就是一蹬,小混混直接飛了出去,好懸沒把這人給踢死,當時在趴地上就沒在起來。另一個正拿著棒子要掄過來,老頭不動身,把大勺一甩,朝著這小子的腦袋“鐺”一聲,一下兒把眼前這人打的翻了白眼,癱在了地上。
老頭兒輕輕咳了兩聲:“怎么著,小輩兒越來越不懂事兒了,都敢動你三爺了!”
帶頭老大聽見三爺這名號小聲嘀咕了句:“三爺?!”
突然大驚失色,雙膝跪地,一個勁兒的磕響頭說:“對不住、對不住,三爺!”
老頭兒擺了擺手:“今天這事兒不與你計較,全當孩子們不懂事兒了,我稍微管教管教也就不再追究,走吧走吧。”
老大一邊作揖道謝,一邊帶著手下的人趕緊撤了回去。
一旁的辣手張看傻了眼,拿著塊兒石頭呆呆地看著老頭。
老頭慢悠悠朝他走了過來笑了笑:“打算收攤兒,看見一幫小子在學校門口打聽你,我看不對勁兒就跟了過來,正好趕上,就當報答小兄弟照顧我的恩情了。”
老頭兒拍了拍辣手張的肩膀,摟著他慢慢走出胡同口兒。
我說:“小兄弟,我上次看你踹小痞子內一腳準頭兒還可以,又試了試你的力道,也還不算差,我這無兒無女的,人也快不中用了,這一身的手藝沒個人傳授,你不嫌棄的話,我收你當我徒弟怎么樣?”
辣手張看老頭兒功夫很是了得,當即點了點頭。
老頭兒哈哈一笑:“那敢情好啊,你回家去吧,我這攤兒還沒收呢,周五放學后你到新安路,栗子胡同兒找我,我正式收個關門大弟子。”
辣手張高三畢業后就沒在上學,一邊跟著老頭兒學手藝,一邊賣著炸串兒補貼家用。
時至今日,辣手張早已混成了一個著名的武術指導。
說真的,當時真沒想學校邊的老頭兒那么厲害,也沒想到辣手張有朝一日也能功成名就。
但誰知道呢?這高手都在民間,一不小心就遇見個江湖,你說是不是小兄弟?
我聽入了神忙答道:“是啊,是啊。”
說著便拿出了根煙叼在嘴里點上,也給師傅點了根兒煙。
這時突然有人大喊抓小偷,只見從菜攤兒旁竄出個小伙子手里拿著個錢包兒,正打算飛奔進居民區。
師傅忙嘬了口煙,撿了地上的修車的扳手一把就飛了過去,“啪”的一下,不偏不倚正中小偷腦袋,他一下子就摔了個狗吃屎。
師傅哈哈大笑幾聲:“這手還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