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發

上嘴唇在十月末干燥的空氣里開始出現白色皮屑,你不斷地用口水滋潤,伸出舌頭往上舔.

晚上在小飯館里吃一鍋烤魚,魚刺卡入喉嚨里,不得下咽,你記得很多人對你說過,大吃一口米飯,生吞,別咀嚼.

公交車前排座位的鬼佬,上車后就摘下耳機,從包里掏出一本英文小說,心不在焉.窗外是H&M大大的招牌和巨幅漫畫。

深夜十二點多,在寧靜的酒吧后院,跟他一起踱步,他突然停下來,看著你,認真的說,that’s a moment.

衣柜里滿滿的都是未分清季節的衣服,夏天的裙裝你穿了兩次舍不得洗。

地鐵上,在過分擁擠的間隙里,你聞到了大學時用過的一種洗發露的熟悉香味,你迷戀至極,還一直在想到底是用過的什么牌子。

新買的黑色小高跟鞋,鞋幫處有一枚小小的鋁質標簽。你穿著它在偌大的會場里奔來走去并長時間站立,回到家立馬脫掉,腳后跟磨起的新鮮水泡已不是重點。

跟他聊天,他拿出他的護照,讓我翻看最后面,他去的一些歐洲國家的邊檢印章和簽證,他在分享他的旅途經驗時露出天真的微笑。他已經六十多歲。

整個夏天都在穿的一條印花黑色棉布褲,洗了很多次,再次拿出來,依然柔軟無比。

一個人的晚上自制酸奶甜點,左手拿著書,右手把勺子擱在嘴邊,樓下有人在爭吵,有人在做飯,有人在戀愛。

返程當天,在出門前跟他吵架,邊走邊哭,上車后,他打來電話,說,你別跟爸爸慪氣了。

Skype的頭像換成了puff的海報,有一只黑貓,有她穿著黑色禮服的微笑。

從未想過要剪成短發,但你有為此買過與之相稱的褲子和球鞋,還故意用圍巾把頭發包住,佯裝成一臉輕松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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