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詩經·國風·鄭風·野有蔓草》
……
(一)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景帝二十一年春,離楚邊境。
這里剛剛經歷了一場戰爭,被鮮血浸染的尸體,光憑身上的衣服已經不大能分辨得清楚哪些是離國士兵,哪些是楚國士兵。
風沙襲卷,暮靄低沉,山野間新生的野草卻郁郁蔥蔥,迎風搖曳。蘊釀許久的瓢潑大雨終于傾盆而下,洗涮著大地上的一切痕跡。
過不了多久,這人間的修羅場,便又會長滿綠的草,紅的黃的白的花,有死亡,就會有新生,一切就好像沒有發生過一樣。
路上,一個身影步履蹣跚地走著,身上的顏色讓人早已分不清他是人還是游走在世間的亡魂。他好似沒有方向,只是一味地向前,向前,再向前,雨點打在他身上,襤褸的衣衫布條不時被風吹動,隨后又濕淋淋地沾在他的身上。
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遠,更不知道走到了哪里,這條路,好似沒有盡頭,這雨,也好似沒有停止的時候。他終于支撐不住,堪堪地倒下,世界在他眼前,忽的整個顛倒了。
……
“喂,醒醒……”
……
恍惚中好像有人在拍著他的臉,呼喚他,他想睜開眼睛看清楚,可是他實在太累了,連撐開眼皮的力氣都沒有,稍一松懈,便沉沉昏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來時,不知今夕何夕,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活著。
“水……水……”
有一雙溫柔的手扶起了他,接著一個水杯狀的物體遞到了他嘴邊,求生的渴望讓他下意識地努力吮吸,汲取水分。
“還好還好……還能喝得進去水……應該死不了……”
體力恢復了一些,意識也就跟著回來了,他睜開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山洞,洞外雨還在下,身邊生著一個火堆,火堆旁還坐著另外一個人。
“哎,你醒了?!”
見他醒來,那人驚喜出聲,借著火光他才慢慢看清楚,對方原來是個俊俏少年。
他掙扎著起身:“在……在下宋清揚,多……多謝小公子相救……”
一句話沒說完,又牽動身上的傷是,一口氣上不來,他又頹然倒在了鋪著干草的地上。
對方見他這樣卻是樂了:“我可沒想救你,你不過是我順手撿到的罷了……行了行了,你身上的傷我可剛替你包扎好,你可別又給我掙裂了,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逞什么能啊!”
停了一下,對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主動問他:“哎?你剛剛說你叫什么?宋清揚?宋清揚……這名字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啊……”
宋清揚無力地躺著,剛剛那一下又耗光了他的體力,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去聽對方嘮嘮叨叨。
……
“喂,你醒醒……醒醒啊宋清揚!”
……
“喂,你……你別死啊……”
……
“哎呀,糟了,這么燙,你發燒了?!”
……
宋清揚感覺自己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想睡覺,身體依然很重,思緒和靈魂卻仿佛變得很輕,讓他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放松。
可是有一個聲音一直在他耳邊聒噪,不停地將他拉回現實。不!不行,我不能死!離國的百姓,皇帝陛下,都還在等著我回去!
(二)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不知過了多久,宋清揚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聽不到雨聲了。咦?雨停了么?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的早已不是那個陰寒濕冷的山洞,而是一個裝飾典雅熏香裊裊的房間,房間里輕紗帷縵,搖搖曳曳,看起來倒像是間女子閨房。這是哪兒?
宋清揚嘗試著起身,身上的傷口顯然經過了精心的處理,已經不那么疼了。
“姑娘在嗎?”
門外傳來陌生的呼聲,久經沙場形成的警覺性讓宋清揚瞬間提高了警惕,他凝神屏息,慢慢靠近門邊。
“我在這兒呢,找我什么事?”
先前那人似乎正欲推門進來,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這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
“柳媽媽說,今日有位大人物要來,想請姑娘過去做陪……”
“我不去!”那人話還沒說完便被打斷,接著聽到那個有些耳熟的聲音說:“這幾日我有客,你去回了媽媽,這幾日我都不見客!”
“可是來者是太……”
“皇帝來了我也不見!”
“是……”
宋清揚在門內,聽著一個聲音漸行漸遠,另一個聲音正準備推門進來,不知對方什么身份,是敵是友。
一個女子推門而入,并沒有注意到門后蓄勢已久的宋清揚。
“別動!”
宋清揚一手扣住那女子的咽喉,一手控住她的一只手腕。
那女子受了驚嚇,用僅剩的一只可以自由活動的手不住地拍打他。
“咳咳……喂,快松手啊你……咳咳,我剛救了你,你就要恩將仇報啊……”
宋清揚聞言松了手,女子拍了拍心口又咳嗽了兩聲。
“是……你救了我?那……先前救我的那位小公子呢?”
聽他這話,那女子倒笑了,笑得直不起來腰:“看你人長得挺聰明的,原來腦子不好使啊!哪里有什么小公子,你仔細看看我,是不是你要找的小公子?”
那女子一臉玩味地看著他,宋清揚聽了這話吃了一驚,在他的認知里,還沒有見過哪個女子扮作男裝的,好好地一個小公子,怎么就突然變成了一個妙齡姑娘?!
終于反應過來,他不自覺地紅了臉,向那女子抱拳施禮:“多……多謝姑娘相救,救命之恩,在下他日定當報答!”
姑娘看著他,依舊笑語盈盈:“你都不問問我的名字,日后怎么報答啊?!”
宋清揚窘迫,只好再施一禮:“敢問姑娘芳名,他日我好登門拜謝。”
“好說好說,我叫木婉兮!”
唉,傳說中的離國戰神,修羅場的主宰之神宋清揚,莫不是個傻子?
……
“木姑娘,這里是什么地方?”
“花滿樓啊!京畿繁華之地,讓無數貴胄子弟流連忘返的溫柔鄉!”
“這……豈不是青樓?”宋清揚一臉為難。
“青樓怎么了?!你看不起青樓女子啊?!”木婉兮臉上露出不快。
“不不,姑娘誤會了,在下……并沒有輕視姑娘的意思……”見她生氣,宋清揚連忙笨拙地解釋。
“哼,我知道你們這些男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玩弄女人,又假裝站在道德的至高點心安理得地貶低我們。青樓女子怎么了,我們憑本事養活自己,礙著你們男人什么事兒了?!”
木婉兮氣鼓鼓地瞪著宋清揚:“況且,你可知這花滿樓里的姑娘,全都是賣藝不賣身的清白女子,花滿樓是青樓不假,可它也是清樓。你若將我們與那些諂媚逢迎對男人婉轉承歡自甘低賤的女子相提并論,我就當我眼瞎,白救了你!”
宋清揚雖然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言論,此刻卻對面前的女子心生敬意:“是在下心胸狹隘了……”
……
在花滿樓住了一段時日,身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宋清揚一心記掛離國朝堂,準備向木婉兮辭行。
“承蒙姑娘這段時間的照顧,在下感激不盡,只是離家許久,恐家人擔憂,在下也該告辭了……”
“家人?你已經娶妻了嗎?”話還沒說完便被木婉兮打斷,宋清揚一時有些語塞,不等他開口,木婉兮又徑自嘟囔:“不是說離國大將軍宋清揚是個黃金單身漢嗎……”
宋清揚一驚:“姑娘如何得知在下身份?”
他眼神忽然一冷,二話不說扣住木婉兮手腕:“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疼疼,松手!”
木婉兮吃痛,想要掙開他的手,卻紋絲不動:“你先把手松開我才告訴你!”
心中估量了一下,宋清揚遲疑著松開了手。
木婉兮吹著氣揉了揉被他捏紅的手腕:“你這個人真是無趣!”
說著,從袖間取出一塊令牌狀的物件兒:“這是給你療傷之時從你身上掉下來的,喏,還你!”
宋清揚伸手接過,那是象征他離國大將軍身分的令牌。只是他仍有疑惑:“姑娘既知在下身份,為何……還肯收留我?”
停頓了一下,又開口到:“姑娘可知,離國大將軍身價不俗,若將在下俘了扭送楚國王庭,可獲賞邑千里,金萬金……”
“談錢多俗氣啊!”話才說了一半又被打斷,“哎,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叫我名字就好了,整天姑娘來姑娘去的,聽得本姑娘都煩了!”
宋清揚無語,她到底有沒有在認真聽他講話。
“放心好了,沒有人知道你是離國大將軍,也沒有人知道你在這兒,更沒有人會將你扭送王庭……本姑娘若是貪財之人,當初根本不會救你了好不好?!”木婉兮故作豪氣地拍了拍宋清揚的肩膀。
天知道她費了多大力氣才把這么個大活人給藏得滴水不漏,連大哥都沒給他嗅到半點風聲。宋清揚,你欠我的人情可大發了!
“再說了,讓你堂堂離國戰神欠我人情,而且還是救命之恩,這種感覺真是太爽了……”
……
(三)邂逅相遇,適我愿兮
“宋清揚,你回了離國可不許忘了我哦,你還欠我一條命呢……”
……
宋清揚從睡夢中醒來,他又夢見了木婉兮,那個……嗯,挺有個性的姑娘,那個救了他性命的姑娘。
自從他安然回到離國,離國朝堂上下都松了一口氣,景帝高興,金銀美女,賞賜不斷。
一將功成萬骨枯,他不顧旁人的眼光,盡數推辭,只懇求皇帝陛下,厚葬那些死去的將士。那一戰雖然離國勝,卻是險勝,將士傷亡慘重,說到底,是他這個做主將的指揮不利。
宋清揚回國不久,楚國使臣也到了離國,據說,是來聯姻求和的。離楚兩國比鄰而居,磨擦不斷,交戰多年,兩國其實都早已心力交瘁,不愿再戰,此次聯姻,不失為一個契機。
景帝上了年紀,無心后宮,所以這一次,想讓十六歲的太子離歌與楚聯姻,迎娶楚國公主。
“愛卿覺得如何?”
堂上景帝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宋清揚聽,并詢問他的意見。
宋清揚點點頭,拱手施禮,道:“臣也覺得如此甚好,讓一國儲君迎娶楚國公主為太子妃,彰顯了我離國對此次聯姻的重視!況且,太子也到了該成親的年紀了。”
習慣性地停頓了一下,他再次開口,卻有些遲疑:“只是……”
“只是什么?愛卿有何顧慮,不妨直說。”
“只是……倘若太子不肯……”
“此事由不得他愿意不愿意,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身為太子,就該有一國太子應該有的擔當!”
太子離歌從小可就是個混世魔王,雖然已經十六歲了,還會時不時地闖禍,凡事喜歡按著自己的心性兒來,總惹景帝生氣。
景帝不喜親近女色,若不是看在離歌是景帝唯一的兒子,又從小聰明好學能當大任,恐怕他早已經不知道被廢過多少次了。這次突然要他娶一個比自己大兩三歲,而且從來沒見過的女人,只怕又會鬧得不可開交。
……
“救命啊救命啊……小舅你這次一定要救救我……”
一個身著蟒袍,看起來半大點兒乳臭未干的少年跑過來圍著宋清揚轉,嘴里口無遮攔地大呼小叫。
宋清揚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一把從少年手中扯回自己的衣擺:“太子,臣說過多少次了,外人面前,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小舅,你這次一定得幫我,父皇硬要逼著我娶那個什么楚國公主,我見都沒見過她長什么樣子,我才不要娶她……”少年一如既往地耍賴。
“胡鬧!兩國聯姻是大事,離歌你身為太子,是離國未來的王,受萬民愛戴擁護,你自然也有你應負的使命,國家大事豈容你任意妄為!”宋清揚一本正經地訓斥到。
少年耷拉著臉:“哼,站著說話不腰疼,就會講大道理,有本事你娶了那個什么公主啊!何苦來逼我……”
宋清揚好氣又好笑,這小子,什么時候才能長大。
正當兩舅甥爭執不休之時,一行人卻走了進來:“圣旨到――大將軍宋清揚接旨――”
宋清揚跪下接旨,來人尖銳的嗓音高聲念到:“陛下有旨,楚使言楚國公主心儀大將軍已久,為離楚兩國長久之計,愿與將軍永結秦晉。故陛下親賜由大將軍宋清揚不日迎娶公主,擇日完婚!”
半晌,沒有一個人說話,宋清揚愣在原地,半天沒辦法消化圣旨所包含的信息――要他娶楚國公主?!
“噗嗤~”一旁同樣聽呆了的太子離歌終于不厚道地笑出聲來,這轉折也太戲劇化了吧。
“小……小舅,這話怎么說來著?風水輪流轉,哈哈哈哈哈……”
宋清揚還是愣在原地,來使等得都不耐煩了:“大將軍,您愣著干嘛呢?趕緊接旨啊!”
……
那一日,宋清揚恍恍惚惚地接了旨。他本來并不會抗拒要他娶楚國公主這件事,對他來說,只要對離國有利,對百姓有利,娶誰不是一樣。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接下圣旨那一刻出現在他腦海中的,卻是木婉兮那張越發清晰的臉,她的一顰一笑,仿佛都已深深地印在他記憶里。
當所有人都開始在為這一場盛世婚禮忙前忙后的時候,他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無措,不知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不知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
景帝的慧妃,他的親姐姐來看他,覺得自己的弟弟與往日有些不同,身上好像少了一絲身為大將軍的剛毅和果敢,多了一點對什么事情的猶豫。
“清揚有心事?愿意同姐姐說說嗎?”
“姐我……我在楚國,遇見過一個姑娘,是她救了我……”
“你忘不了她?你喜歡她?”
“什么是……喜歡?”
“喜歡,便是你會時時想起她,而當你想起她的時候,總會想起一切開心的事。你猶豫,是因為那位姑娘?”
“我……我不知道。”
慧妃深深地打量著自己的弟弟,當真是與以往不同了,莫不是這傻小子開竅了?!
“清揚,男女之間的事情,姐姐也不知該如何同你說。要你娶公主,是陛下的旨意,也是楚國王庭的意思,若是你心里有了自己的想法,姐姐也會盡力去幫你向陛下求情……”
“不,姐姐,我會遵從旨,迎娶楚國公主……”宋清揚打斷慧妃的話,有些迫不及待,仿佛像要掩飾什么似的。
見他如此肯定而決絕,慧妃便不再說什么。這個傻小子,好不容易剛剛學會開竅,現在卻要為了家國安寧而斷送自己一生的幸福!
……
熟悉的楚國王城街頭,輕車熟路地找到花滿樓的所在,宋清揚站在樓下,卻遲遲邁不開腳步走進去,他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變得如此磨磨唧唧。
最終還是沒有走正門,他飛身上了二樓,摸到了那個熟悉的房間……的窗外,輕扣兩聲,心里卻如同擂鼓一般。
“誰?!”
靜等半晌,窗戶被小心翼翼地推開:“是你?!”
滿含驚喜的聲音傳出,宋清揚臉刷的紅到了耳后根。
“木姑娘,在……在下失禮了!”
木婉兮有趣地打量著他:“你這人,有門不走走窗戶,也不怕被人當成采花大盜!”
宋清揚臉上更窘了:“我來……我要成親了……”
看不出木婉兮表情有什么變化:“哦,那恭喜恭喜,好走不送!”說著就要關窗戶。
宋清揚一時心急,縱身跳進了木婉兮閨房:“你……你不想說些什么嗎?”
木婉兮雙手抱著肩:“不想!”隨即轉過身去:“你走吧,走了就別再來找我,我……也要嫁人了……”
宋清揚愣住了,他突然覺得心口有些難受,這是為什么呢?自己心里總是想著她是為什么?大老遠悄悄從離國跑到楚國來見她又是為什么?他到底在做什么呀?!
“哦,那……也恭喜你……在下欠姑娘的救命之恩,姑娘日后若有所需,盡可以來找我提要求。”
……
大婚之日,離國王城熱鬧非凡,世人眼中,一個是俊朗無雙的離國戰神,一個是身份高貴的楚國公主,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皇帝陛下的賞賜也是多得令人咋舌,一車一車的往將軍府邸送,街上行人皆在感嘆這一場盛世婚禮。
只有一個人對這一切顯得漠不關心,從頭到尾都像是一只提線木偶一樣被人牽著走。
終于等到滿園賓客散盡,宋清揚喝了很多酒,搖搖晃晃地朝洞房走去。
花了兩國那么多心血促成的聯姻,此刻公主正蓋著喜帕端坐在塌前。
他使勁兒擺了擺有些犯暈的腦袋,差點將面前的人看成了木婉兮。胡鬧!我娶的是楚國公主,木姑娘……她已經嫁人了。
揭開新娘頭上的喜帕,一張熟悉的臉忽然真真實實地出現在眼前,宋清揚愣了半晌,再一次使勁兒擺了擺腦袋。
看著他那傻樣兒,新娘子毫不客氣地笑得前俯后仰,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喂,你醒醒……”
――喂,你醒醒……
當初她救他時,也是這樣拍著他的臉,焦急地呼喚。
“你不會是嚇傻了吧?”
宋清揚終于確認眼前的人就是心上的人,他激動地一把抱住木婉兮:“婉兒,真的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木婉兮被他錮得透不過氣,使勁兒捶打他的胸膛:“你快放手啦!謀殺親妻啊!”
花好月圓,人團圓。
……
(四)后記
“婉兒,你怎么會……變成楚國公主?”
“什么叫變成公主,本公主本來就是公主好嗎?”
“那花滿樓……”
“哦,那是本公主開的,用來閑時打打麻將,釣釣美男!”
……
“婉兒,那你怎么會想要嫁給我呢?”
“唉,你那么傻,我得繼續罩著你啊!免得什么時候又被別人‘撿尸’了去!”
……
景帝二十二年春,離楚邊境。
山野間新生的野草郁郁蔥蔥,迎風搖曳,這當初的修羅場,到處開滿了紅的白的黃的花……
……
<完>
文/歲歲有喬木
2017.09.26
湘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