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今晚，一個河北的學生給我發了一條信息：

? ? ? ? ～老師今天看新聞了嗎？女大學生被騙走學費，抑郁而死，家庭很困難 ，這個他娘操蛋的社會啊。

? ? ? ? 我知道，他想讓我說幾句話，關于這件事。

? ? ? 前天，我在“頭條”上看到了新聞，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昨天，一個朋友說了聲這件事，也沒有說話；今天，我的學生給我留了言，我還沒有回。

? ? ? ?但也許，我真的該說幾句話了。

? ? ? ?雖然不說話，不表示沒有思考。但悲劇已然發生，縱然痛哭失聲，也只能告慰在天之靈。對于生者，對于后來者，意義又在哪里？

? ? ? ?徐玉玉是一個好學生。這她的班主任潘寶健可以證明，她的母親李自云可以證明，她的同學陳柯宇可以證明，她的三姨可以證明。各種懷念，集中到了她成績好、品質單純、內心善良上。這劇烈的反差，尤使人痛惜。生命的消逝，本已可悲；一個水晶般生命的橫遭慘禍，就更使人痛心。

? ? ? ? 慘禍，已不忍聞。但生者，還將于黑暗中前行。

? ? ? ? 我對人性，一直不敢有過分樂觀，尤其是在當下的社會。也是在去年這段時間，我對一個將走進大學的學生說：

? ? ? ? 單純的天空中容不得烏云，但烏云不會因為容不得就消失。

? ? ? ?之所以送給該學生這句話，就是因為作為一名老師，我深深地知道：我們教給了他們判斷和修改病句，卻沒有教給他們識別惡和避免傷害。出了校園這座象牙塔，風不只是柔的，花不只是香的，人不只是善的！陽光也許會被烏云遮住，善良也可能成為無知的別名，美不只會帶來心情愉悅，也可能帶來痛楚難忍。

? ? ? ?如果仔細研究一下，就會發現，各種騙術中，受害者更集中在兩類人：一類是老年人，另一類，就是在校和剛剛離校的學生。老年人的受騙心理此文不論，學生的受騙經歷，作為老師，卻不能不說。

? ? ? ? 我不想抱怨社會。“社會”，是所有惡的垃圾桶，所有人都可以不負責任地把罪惡和丑惡的責任扔進這只桶中，然后繼續在這桶周圍茍且和生存。我也不想指責罪犯，不是因為他們不該受到指責，只是因為指責沒有意義。我只想反思自己，對于徐玉玉或者徐玉玉一樣的生命和事件，我，有著怎樣的責任？

? ? ? ?我曾經有一個朋友，很好的老師，很受學生的崇拜，有的學生甚至把他當作了自己的人生導師。其中一個學生，到了對他無話不信的地步。就是這名學生，在畢業不久經歷了風風雨雨后自殺了。在遺書中她譴責社會的黑暗，人性的丑惡，說自己無論如何不想也不愿在這樣的世界生活。

? ? ? ? 后來 那位老師后來辭職了，他對我說，那個學生的死，使他開始反思自己的教育，他說：“我曾經告訴她世界是多么的美好，我刻意拋棄了這個世界的假惡丑，以為這樣就可以培養樂觀和美好。可是，這'美'在現實面前碎得不堪一擊。對于她，我是不是一種欺騙？”帶著這一份自疑和自責，他離開了教育陣線。因為，他不想再欺騙任何一個善良的生命。

? ? ? 毫無疑問，我們應該教給學生希望，但不是使他們在傷害面前毫無抵抗力；我們過多地教給他們陰柔之美，卻把他們生命中的陽剛之美削弱；我們也許教會了他們愛，卻沒有教會他們恨和怎樣恨；我們教給了他們知識，卻沒有教會他們懷疑；我們用各種雞湯培育他們的成長時，我們沒有想到他們會缺鋅缺鈣！我們用知識武裝起來的靈魂，竟然在惡的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 ? ? ? ?這，難道就是成功的教育？

? ? ? ? 不！

? ? ? ?單純意味著脆弱，無視黑暗意味著認知的缺失。惡，永遠不會消失，尤其不會因為善良的存在就消失。在羊的環境里，作為一頭羊來生活，是幸福的。但在狼的社會里，即使自己不想成為狼，也起碼得知道如何防狼。

? ? ? ? 關于徐玉玉這件事，我不想指責任何人，只想反省自己。她死去了，帶著一顆善良而美好的心靈。我想，我唯有祝福，她接下來生活的世界里，沒有這么多的丑惡。或者用找罵卻真實的話來說，她不適合生活在這片注定有烏云的天空下。

? ? ? ? 而對于還在這片天空下生活的我們，我只想說，一定還會有徐玉玉一樣的學生，她也許是你我的同學、朋友、親人。那么，我們該告訴她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的世界，面對這樣一個世界，需要有怎樣的準備？

? ? ? ? 悲劇，就這么發生了；

? ? ? ? 悲劇，本來可以不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