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姆的《面紗》講述了一個容貌嬌美、愛慕虛榮的英國女子凱蒂,為了避免自己變成一位老姑娘,接受了生性孤僻的細菌學家瓦爾特·費恩的求婚。她離開了上世紀20年代倫敦浮華而空虛的社交圈,隨丈夫遠赴香港。因對婚姻感到不滿和無趣,凱蒂偷情于香港助理布政司查理·唐生。面對不忠的妻子,瓦爾特選擇帶妻子前往遙遠的霍亂肆虐的湄潭府行醫。正是湄潭府的經歷,改變了凱蒂,讓她獲得了新生。
這不只是一本愛情小說,更重要的是,我從這本書中看到了,一個世俗的年輕女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蛻變,最終找到自己生命的意義。也許追求精神不悔,心靈充實的道路上很孤獨,但是卻很安心,縱使荊棘迷霧環繞,依舊可以清楚地看到迷霧后那最無暇的白月光。
1 ?瓦爾特,瓦爾特,你說句話好不好
此時的瓦爾特蜷縮在軍醫床的毯子里奄奄一息,旁邊蹲著的是自己的妻子凱蒂。面對突如其來的死亡,凱蒂驚慌失措,眼前的一切像是毒品流淌在她血管里使她出現的的幻覺。她突然意識到,這是求得丈夫原諒的最后一次機會了。
回想起初到香港時的任性妄為,凱蒂感到深深的抱歉。若不是自己太天真,百無聊賴出軌于情場高手香港助理布政司唐生,瓦爾特和自己也許就不會到湄潭府來,那他就不會死了。
一直以為只要和瓦爾特離婚,唐生就會放棄自己的妻子多蘿西,從此兩人過上幸福快樂的生活。可誰知當凱蒂與唐生的事情暴露后,唐生堅決表態自己不會和妻子離婚。聰明如瓦爾特,他早已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于是在凱蒂悻然回家之前,已經讓女傭準備好了凱蒂的衣物,隨瓦爾特一同前往霍亂橫行的湄潭府。
凱蒂討厭這個地方,討厭自己的丈夫。在瓦爾特朋友韋丁頓的建議下,無所事事的凱蒂來到了修道院。修道院長、圣約瑟姐妹等人對瓦爾特的贊賞讓凱蒂意識到自己的狹隘。在修道院幫忙的這段日子里,凱蒂慢慢明白了修女們那種義無反顧奉獻自己的情感,那種最初被排除在精神花園之外的孤獨感漸漸消失。之后在與韋丁頓的一次談話中,她說:
“我不懂的事情實在太多。生活是那樣的奇特、陌生。我就像一個一輩子坐井觀天的人,一下子看見了大海。我喘不過氣來,同時又興致盎然。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我感到了新的希望。我就像一個頑固的老水手,又升起帆向著未知的大海起航了。我的心渴求著未知的世界。”
凱蒂開始正視自己的丈夫,她意識到瓦爾特的確是個醫術高明,大公無私,廣受稱贊,同時又聰明睿智,體貼周到的人。凱蒂希望瓦爾特能夠原諒她,她也會不惜任何代價來彌補自己犯下的過錯。
然而等待她的卻是丈夫臨終的消息。她不知所措地蹲在瓦爾特的矮床邊,在恐懼與慌張中看著他永遠離去。
2 ?唐生:離開你,是我做過最正確的事情
唐生,我愛你的漂亮的眼睛與健美的身材,得體的裝扮與不凡的談吐,你強瓦爾特太多了。
初次見面,凱蒂就不自覺地卷入了唐生引力的漩渦。面對如此勾人的情人,凱蒂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瓦爾特離婚,并嫁給唐生。
然而在瓦爾特愿意接受離婚時,唐生卻毅然決然地拒絕了凱蒂。凱蒂心都碎了,她絕望地說:
“瓦爾特明白你愛慕虛榮,膽小怕事,自我鉆營。他是叫我自己用眼睛來看清你。他知道你一定會狗急跳墻。他知道我一直以為你愛著我,其實是我犯的愚蠢的錯誤。他知道你除了自己根本不會愛別人。他知道你為了保全自己,會毫無憐惜地犧牲掉我。”
“倘若對我施以謾罵能使你心滿意足,我想我無權抱怨。女人從來都是偏狹的,在她們眼里,男人永遠是錯的一方。其實另外一方也并非一身清白,無可指摘。”
這是唐生冷漠鎮定的回應。凱蒂第一次從白日夢中清醒過來,她的心情異常平靜,眼淚早已經哭干了。不甘也好,不情愿也好,別無選擇,只有跟隨瓦爾特前往湄潭府了。
修道院的充實與洗禮讓凱蒂逐漸明白了唐生是一個怎樣的人。她開始憎恨原來那個不堪的自己,下決心與唐生此生不再有任何瓜葛。
然而事與愿違。瓦爾特去世后,凱蒂獨身前往香港處理后事,被唐生夫人盛情邀請住到了家中。畢竟愛過,如今再次面對溫情脈脈又充滿懺悔之意的唐生,凱蒂好像忘記了對自己的承諾,最終還是沒有能夠抵抗住心里那匹欲望的烈馬,投入了他齷齪的懷抱。
一切都完了。她腦海中那個已經變得堅強、冷靜、克制的自己,又被卷入了欲望的漩渦。她慌亂無助,不知所措,于是悄悄的離開了唐生家,前往倫敦。
也許離開這里才能更好地解脫吧。
3 ?深痛告知:你的母親已于今晨去世
凱蒂在回往倫敦的船上接到母親病危的消息。當她到達哈林頓花園公寓,那個她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她終于見到了闊別多日的父親和妹妹,以及逝去的母親。
凱蒂來到母親寬敞陰冷的臥房,看到靜靜躺在床上的母親,心里唏噓不已。一個曾經叱咤風云、野心勃勃的女人,如今夙愿未竟卻一聲不吭地躺了下來。一輩子工于算計、苦心經營、勾心斗角、費盡心機,但追求的卻是那些低級、無聊的東西。她覺得母親世俗的一聲在某種程度上驚人驚訝。
也是對自己過去的驚訝吧。過去的自己何嘗不是在追求那些現在看起來低級乏味的東西?凱蒂在母親身上真切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差一點,差一點自己的一生就和母親一模一樣了。
凱蒂細心的覺察到父親舉手投足間不經意流露出的解脫,一種發自內心的解脫。面對眼前這個三十年來一直充當一位稱職的、忠誠的丈夫的人,一位負擔著全家衣食來源,卻僅為薪俸寒酸無法提供更為奢華生活而受到家人蔑視的人,凱蒂感到愧疚,愧疚于自己所有的理所應當,更愧疚于自己對父親寡淡的情意。
凱蒂向父親征求是否可以一同前往巴哈馬群島時,被問及肚中的孩子,父親對凱蒂的回答感到驚詫,她說:
“我希望這是個女孩,我想把她養大,使她不會犯我曾經犯過的錯誤。當我回首我是個什么樣的女孩時,我非常恨我自己,但是我無能為力。我要把女兒養大,讓她成為一個自由自立的人。我把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愛她,養育她,不是為了讓她將來和哪個男人睡覺,從此把這輩子依附于他。而是希望她無畏、坦率、自制,不依賴別人,像一個自由的人那樣生活。”
過去的結束了,讓死去的人安心死去吧。此時的凱蒂已不再是那個惺惺作態、假意慈悲、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了,她褪去了相伴了自己二十七年的面紗,逐漸開始變得真實起來。
未來的日子孤獨而又艱難,但凱蒂無怨無悔,義無反顧,這也許才是屬于她的最正確的道路。
誰知道巴哈馬群島會是什么樣子,但我相信,在那里,你一定能看到這世界上最潔白無暇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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