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2月12號,終于,我和我的“小媳婦兒”之間長達七年的基友關系以微博互相取關而告終。
他是我大學未開學就在群里認識的未來校友,物理學專業。在那個還用qq熱聊的年代,我們的相識和相知的確要歸功于網絡帶來的神秘感和去抑制性。那時剛高考結束,無論結果滿意與否,在確定了學校之后都會開始期待未來無比自由的生活,尤其是談場終于不是早戀的戀愛。可想而知,群里這些剛放出來的男男女女每天都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爭先恐后地刷著屏,其中包括我們倆,他的發言總是傲氣滿滿個性張揚,自然我是注意到他的。
真正加他qq號的那天,爸媽剛給我換了全屏手機,我似乎有些故意顯擺的意味在群里問了句“打字鍵盤怎么搞出來,我手機全屏的不會用啊。”群里平時活躍的人馬上說了些對題但不解決問題的話,沒多一會他的小頭像閃在了我的電腦右下角。我心想,哼小樣,早知道你關注我很久了。點開以后,是一張諾基亞某型號全屏手機,下面又接連跳出幾行具體的操作步驟。因為不是同款手機,并沒有馬上解決問題,開玩笑,這題的出發點就是我那點虛榮心,滿足的同時還有意外驚喜,怎可能淺嘗輒止停留在無聊話題上。于是,我們聊雪聊星星聊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了人生哲學,發現彼此竟有些臭味相投惺惺相惜情不自禁。也許并沒有這么夸張,但好歹算是從群友變為了好友,并且有個很好的初始印象。
也許18歲的年齡還有很多的選擇余地,即使我再不想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但當我側面了解到他的身高時,內心深處便將他從潛在目標名單中剔除。雖然網上聊天依然嘻嘻哈哈,但語言里故意試探與勾搭的意味少了許多,他應該是可以感知到的。所以,在開學前我們關系也就是比一般群友要更近,彼此有話可聊又止步于想撩。萬眾期待的開學終于到來,群里開始各種約見網友,我也抽空去見了幾位,但他沒有去,當時還是有些失落的。但進入了新環境,認識了很多新朋友,我們倆慢慢也就淡了。我們也通過空間說說和相冊了解彼此近況,我知道他談了女朋友,他知道我大概的樣子,后來我發覺男生在乎的果然是長相。
再次聊得火熱應該是因為英語四六級考試。他是喜歡學英語,我是底子不差,在比拼了四級成績后,他大概除了外貌又有了些欣賞我的意思,雖然我覺得我那裸考成績簡直慘不忍睹。于是我們的話題更加深入到價值觀、人生觀、性格特征和夢想等。聊天也不分時段,白天晚上,課上課下。舍友說我肯定網戀了,三句不離那誰,我本能性張口否認了,但又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在掩飾。知道了自己的想法不代表我就會做出什么明顯的表示,即使提起他的女朋友,我依然表現得很淡定,不吃醋不諷刺不評價,只是跟他說想說的話。說生活的趣事,身邊討厭的同學,剛更新的番劇,好聽的歌曲,簡直事無巨細,他也明確地說甘愿當我的垃圾桶,就這樣好基友一輩子。但我知道沒那么簡單。
他會故意夸我討厭的女同學,說那天圖書館見到她長得挺漂亮啊,腿長貌美。可沒想到我也會表示贊同,因為一碼歸一碼,雖然那個女同學在睡前一定要和男友打電話且不會去陽臺的行為的確讓我不舒服,但外貌優良我不會一并否認,畢竟我這人挺客觀的啊。他會關注我發的所有信息,他會get所有我拋出的梗,他大概不知道我那時發的狀態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給他看的。我那時肯定很依賴跟他聊天,但我們在現實生活中竟沒有面對面說過一句話。即使在一個學校,偶遇的次數也是極少,少到沒有一個完整的對話過程。原因大概是因為我害羞,而他可能更害羞。
我通常選擇在圖書館一樓自習,而他在二樓。有一次,他大概有事來一樓,見到我和我的舍友,愣是和我舍友尬聊了幾句,卻連看都沒敢看我。舍友都能看出我有些失望,我想著他怎么也得和我打個招呼,所以故意擺出不高興的樣子,結果到他出去都固執地沒有往我的方向扭頭。我網上問他為什么,他只說是害羞。為了讓他這個說法聽起來可靠,他還說和他女朋友吃飯都不會面對面吃,而是坐在同一側。可能是不自信自己的長相吧,可能怕壞了他在我心中的印象,男孩子的心事我也是猜不到。
我曾反思過自己對他的感覺,發現那只是網戀,從屏幕上看到的文字中想象著他的語氣與神態,想象出一個會幽默搞笑上進悶騷的少年,但從沒有在現實中朝夕相處過。雖然我很清楚這一點,也不奢望什么進一步發展,但有什么話已經習慣和他講,他總能做出我想要的回應。我也干過一件蠢事,拉著我的閨蜜去他的宿舍樓下偷偷地看他回來。那時我還沒見過他本人,只是想遠遠地看一眼是什么樣子,丑也好矮也好,至少有個機會讓我的想象具體化。我們躲在離宿舍門口大概五十米的一棵樹后,還讓閨蜜用身子擋著我。她笑話我,平時那么淡定的一個人居然也有這樣的小女人行為。大概碰到愛情,人都是會變的。但那天我并沒有等到他。
大學四年,再長相普通的姑娘應該都被表白過。我不算丑,也的確有人向我表白,但可能因為不合適,不喜歡,我不夠自信,我沒有答應過。所以到畢業我仍然是孑然一身,沒談過戀愛。他談的女朋友也是早已達成共識考完研就和平分手。終于,在大四上學期末,在我回家的公交車上,他發來一條短信,具體內容記不清了,只記得一句話,說大學里最喜歡我了。我回說我也喜歡你啊,多少帶些紈绔卻也是我的真心,他說不信。其實,他是不會信。我們都心知肚明,這樣的感情沒有基礎,僅僅是話語上你來我往的柏拉圖之戀,現實可不是活在網上。但我總會想象有一天和我結婚的是他,我們在下班后窩在沙發上或一起看劇或只是閑聊,但我一定是發自內心的甜蜜。也許,我比我想象中更愿意和他嘗試在一起,卻傲嬌地只愿做他的唯一,誰會在乎“最”啊。
我們的相識相知也許只適合活在記憶中,因為雙方即使在最忍不住想在一起時都會考慮太多,最難的是親手把對方心中想象的形象讓現實推翻,由此換來的一句你變了。“你變了”這句話殺傷力實在大,在他研究生一年級時某一天我親身感受過。那時我突然意識到終究還是再也回不去了,帶著解脫的心情來掩飾希望破滅的無力。這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持續了大概三四年,也終于隨著時間變了質被封存在一個人或兩個人的心里。
“你電話多少?”
“13*****1955”
……
“說好的一輩子好基友呢?”
“必須的。”
……
“你是我的藍顏啊。”
“誰要做你的藍顏。”
……
“大學最喜歡你了。”
“我也喜歡你啊。”
……
誰知到最后我只能感謝微博沒有好友瀏覽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