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父親的描述里,活潑好動的三姑長長的麻花辮和白花花的臉在金黃的陽光下有著別樣的安詳和沉默,象個熟睡了的孩子.三姑不是黨員,她只是個簡單樸素熱愛生命的女子。她是為了節約集體的電費,赤足到水田里下燈泡不慎觸電身亡的。那年還沒有我,第二年,三姑的忌日那天,我出生了。
苦楝樹的果子是我們玩彈弓的子彈,目標便是遍布電線的小麻雀,勝利果實可以是鮮美的晚餐.
麻油燈是重要的學習工具,為爭奪此還和老哥有過生死惡戰呢。 ?
堂屋的偉人大頭像和藹慈祥,白墻的鮮紅標語神圣而崇高。我們躺在夏天的竹床上一邊唱歌一邊敬慕著。
民兵連和造反派卻是沒有記憶了,倒是有上海知青叫做“洋派”的女人是我的干媽。干媽有著一頭黑黑的卷發,喜歡蹬半高根圓頭的皮鞋,夏天時愛套她的膀子,白皙圓滑。80年干媽回城去了,印象中那雙黑色小圓頭丁字式皮鞋,是干媽留給我最后的記憶,一直穿到很擠腳還是不舍得換糖吃。隔壁的阿蘭拿曲齊餅干跟我換鞋穿,我堅決也沒肯。后來,干媽又下鄉來過一次,我卻怔怔望著她,不好意思出聲。再后來,她沒再回來過,就那么斷了音信。干媽是我記憶里時尚和善的美麗女人。
那個時代于我,沒有大片殷紅的血,卻是陰雨后灰灰的天空下清新帶點迷蒙的沉醉。
所有無憂無慮的日子,是因為有了阿黃。阿黃靈敏、善解人意,經常咬我的褲角,伴我去上學。夏天它陪我游泳,春天它在田埂上飛奔,我們在后面拼命追逐。
呵,童年,我田園牧歌的童年。
田園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