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茶道里說,一期一會。一生只有一次的緣分,高考,也大抵如此。
? ? ?我于校門口的街頭駐足,炎熱的夏天,連僅存的那一點點生氣都奄奄一息。愛心送考車排了長長的隊,等待考生交完答卷走出考場送他們走上回家的路。
? ? ?我在熙熙攘攘的街頭,在一群躁動不安的家長中間安靜地望著路口交警指揮著車輛來來回回。等到孩子們走出考場,看見今天的夕陽,會是欣慰,是迷茫,還是其他,我不知道。原本想著,在路口,看孩子們走出考場,奔向未來的時刻,一陣風吹過,冷不防嗆了滿嘴的灰塵,霎時間索然無味。撐著傘,走回家,風輕輕地吹起我的長發,吹起我的裙擺,我突然,想要回到2009年的今天,那一天,我高三畢業,如他們一般,剛剛走出考場,奔向未知的未來。
? ? ?整個高中時期,我留著一頭標準的香菇頭,為了每天能多睡30秒,都絕不愿意留長頭發,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短發,能在校園里旁若無人地放聲大笑。那個時候,我墊底的數學成績,遇見了唯分數論英雄的班主任,最關鍵的是,他是數學老師!!!這是我高中生活結束前悲劇的開始,我覺得我已經被數學折磨得生不如死,又一次,為了芝麻大的小事爭吵,我跑出教室,班主任追上來,說,學好數學,以后,等你留著一頭漂亮的長發,穿著美麗的裙子走過大學校園,你會感激你今天的堅持。我胡亂地在我亂糟糟的頭發上抹了一下,不置可否。穿裙子,留長發的我,我實在是想象不出來。而此刻,看著在風里飛揚的裙琚,還有時不時拂過頰邊的長發,我禁不住慨嘆命運的神奇。
? ? ?一期一會。
? ? ?高考如是,人生又何嘗不是如此。在許多年前的今天,我走出高考的考場,搭上了回到家鄉的班車,肯定有迷茫也有期待,可能還有的是對未來的不知所措和對不期然長大的抗拒。
? ? ?其實我覺得我這么多年里從不曾真正長大,我還是會橫沖直撞,不到頭破血流不罷休,不管吃了多少苦頭,卻依舊不長記性,就是俗話說的沒腦子。
? ? ?我在時間的年輪上刻舟求劍,卻不知道,有些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連正式的道別都沒有,就在茫茫人海里走失了。而有些鄭重道別,請出生命的人卻以不同的形式,在人生路上一次次的重逢和偶遇。我突然涌出深深的無力感。畢業8年了,高考于我,遙遠到摸不著邊際,可我卻總是遺憾著,沒有能夠做好那時候的自己。《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時光》里,張駿醉酒后在羅琦琦家樓下唱了半夜的歌,羅琦琦躲在被窩里,忐忑不安,后來,羅琦琦總是覺得,如果那個時候,她是26歲,不是16歲,那么她一定會下樓去,見那個喜歡的少年,堅定不移告訴他,喜歡他。那么,要是時光再倒回到8年前,我會不會,勇敢地告訴那個喜歡了很久的少年,我喜歡他。我想,我會的。高中畢業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重要的節點,意味著走向自由,走向輝煌,走向愛情。可是于我而言,和小學畢業初中畢業并無太多的差別,只是換了個地方繼續接受教育,從畢業到現在,很多人走進婚姻的殿堂,而我,卻只是一段刮骨療毒的漫長時光,忘記一個人要多久?一天,一個月,一年,還是十年。也許都不是,也許是一輩子。移情別戀夠不夠遺忘?結婚夠不夠遺忘?我不知道。歲月不經意間讓原本沒有交集的人相遇重逢,卻沒有安排他們在一起。所以,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夠把骨頭里的毒素全部刮除,痛,然后遺忘。
? ? ?一期一會。估計這才是花開到荼蘼我卻不愿意遺忘的真相。也是我念念不忘,不愿意長大的真相。
? ? ?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歌詞"我用校服的裙擺,和你說最堅定的再見"。看著不斷漾起的裙角,我突然覺得很疲憊。踢踢踏踏地往前走,再往前。成長是一個非常孤獨的過程,其實我,早已經適應了這種孤獨,卻只是,不愿意承認那些終于失去罷了。
? ? ?我用飛揚的裙擺,和你說最堅定的再見。
? ? ?再見了,2009年的自己,那些沒有來得及說出口的話,就讓它留在時間里,隨往事成塵。成全自己,才能成全那些接下來可能遇見的人和新的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