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從夫子廟附近打了拼車回學校，不多一會兒車子來了，一輛“蘇CXXXX”，我心里咯噔一下：哎呀，不是南京本地車。過去為數不多的幾次打到非本地車都會因為司機不認識路而耽擱很久，每次都差點誤了事。看到這輛車，我本能地又喚醒了從前的記憶。
果不其然，一上車司機就問我為什么拼了車？和我拼車的人是誰？拼車的人在哪兒？我被問懵了，沒好氣地說：我怎么知道啊？我又不認識他，這是系統派的，您自己手機上有的吧。司機師傅突然不好意思起來：原來你不認識啊？這個拼車是怎么回事啊，是你按的嗎？
天哪，這個師傅居然連拼車是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完了完了，我還能按時回學校嗎？哎，都怪我自己，早知道就不為省幾塊錢打拼車了！我一邊后悔一邊無可奈何地回答他的問題：對呀，是我按的，然后系統就派給你了。
兜了一大圈終于接上了另一個拼車的人，我又氣又急，一言不發地看向窗外。
送完了那個人，師傅把車掉個頭準備送我。他突然說：姑娘，我能下去買包煙嗎？我看車已經停在了小超市的門口，只好尷尬地說：……好吧。心里想：這師傅可真是太醉了。我隔著玻璃看著他拿著煙在柜臺結賬，不緊不慢地掏手機、掃碼，看看表又看看他，看看他又看看表，生怕來不及回學校。
終于他回了車上，說：謝謝你哦姑娘，晚上外面不好買煙，耽誤你時間了。我聲音很低地說了句：沒事。
車又重新發動，師傅突然問我：你還在上學嗎？帶著口音，我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說什么。我說是啊。他繼續問：讀大幾了？我說：研三了。他問：你是哪里人？我答：揚州人。呵，竟然做起了人口調查，我到底做了什么讓他產生了我會樂意跟他聊天的錯覺？
“你上的是好一本嗎？”“還行吧。”
“那你高考考了多少分？”“373。”
“我女兒今年考了338，她不肯走，不是我不讓她走，是她自己要再讀一年的。”高考的記憶還近在眼前，作為“過來人”，這的確是我津津樂道的話題。這次我追問了下去：“復讀了嗎？那她是沒發揮好考砸了嗎？”
“對，她幾次考試的平均成績都有349的，這次沒考好，不肯走。去年考了310多也不肯走，志愿都沒去填，今年她故意都填了高的，一個也沒有取。”原來已經復讀過一年了，我不作聲了，也不知道再說些什么了。師傅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下去：“她想當老師或者學醫。以前嘛，想學醫，現在又想開了，覺得當個中學老師挺好的，雖然工資沒那么高，但也沒有當醫生那么辛苦，還有寒暑假。去年本來打算去考麻醉師的……”
我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他的話，不知不覺車快開到學校了。“師傅，還有兩個紅綠燈就到我學校了。”“好，哎，我明天一大早還要回徐州送她，她要去補習……”一不小心車在紅燈前開過了斑馬線。師傅趕緊停了車，沮喪地說：“哎，又沒留神闖紅燈了。”
我看著前面耀眼的紅燈，也懊惱極了：我怎么沒想起來提醒他，要不是我跟他說話他也不會闖紅燈了，要害師傅罰款扣分了。
車開到學校馬路對面了，我說師傅您掉頭嗎？掉頭了我就正好不用過馬路了。他問我：這里去哪個方向人多？我說：您還是掉頭吧，再往前開就是長江大橋，那沒什么人。他想了想，默念說：長江大橋，長江大橋不行，那兒是沒人。
車停穩以后，他囑咐我：“你下車小心啊。”我回答他：“謝謝師傅，祝您女兒高考考好！”便開了車門要下車，他轉過身來揚起了聲音說：“謝謝你了姑娘，一定要好好學習啊！”我也大聲地回答了他：“好！”
向前走了好幾步，我回頭看，那輛蘇CXXXX還依然停在原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