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們沒有遇見

其實你很清楚那個人愛不愛你。當你經常失望,經常流淚,經常感覺沒有安全感的時候,那個人就是不愛你的。這世上最無法勉強的,莫過于感情。有時候,等待等不來心動,頂多是感動。感動沒法讓他愛上你,無論你如何努力,終將是徒勞。別再自欺欺人了,活得瀟灑點吧。不要在不愛你的人面前,丟了尊嚴。


如果有人問夏冰清,愛上一個人是什么感覺,她一定會告訴你:就像一個人突然有了軟肋,又突然有了鎧甲。

二〇一二年七月里的一天,夏冰清和往常一樣去公司的茶水間泡咖啡,發現飲水機里的水空了。她正叉腰望著旁邊的那桶水發呆,糾結要不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時候,有個男生走了進來。

“啊,沒水了呀。”

夏冰清順著聲音回過頭,看到一張陌生又干凈的臉。

“需要幫忙嗎?”干凈的臉露出一個好看的微笑。

之前怎么沒見過他?難道是新來的?夏冰清盯了他三秒鐘,視線又飄到了別處。

“讓我看看,恩……你稍微等一下……”男生見她不搭理自己,便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把純凈水給裝上了。

夏冰清彎腰去接水的時候,瞟了眼男生胸口掛著的工作證,上面赫然寫著他的名字:范澤凱。

也不知道是夏冰清工作太忙,腦容量太小還是其他什么原因,總之,她有一個缺點:健忘。一個人只要超過三個月沒在她眼前晃過,她就會不記得。很不幸,范澤凱就是那個躺著也中槍的人。

年底公司周年慶,晚上幾個部門一起聚餐,大家都熱情高漲,吵著鬧著要領導請客唱K,結果一群人玩到半夜兩點才散伙。由于夏冰清玩篩子老輸,于是她沒少被罰喝酒。散伙兒的時候為了安全起見,領導讓每個人各報家門,然后安排住的近的同事一起打車回去。微醺間,夏冰清聽到有人喊了一句:“范,你和夏冰清同路,你送她回去吧!”

有人和我同路?范?誰啊?

夏冰清頭疼得厲害,她怎么想也想不起來自己有認識的同事姓范。直到范澤凱走到她身邊,跟她打招呼說:“嘿,是你啊,我們見過誒。”

夏冰清揉了揉眼睛,望向他。

又是那張干凈的臉。

有點兒印象。夏冰清想。可是……他叫什么來著?

之后,他送她回家。走到小區門口的時候,她問起他的名字。

“我叫范澤凱。你叫夏冰清,對吧?”

他記性可真好。夏冰清點點頭,朝他笑笑。

后來,她經常能在茶水間碰到他。他每次都會和她打招呼,有時還會講笑話給她聽,雖然她覺得他講的笑話一點兒也不好笑。他時常打趣說夏冰清沒有幽默細胞,明明他已經笑到前仰后翻了,可她卻仍舊面無表情。

夏冰清心想:好笑么?幼稚。

也許吧,在夏冰清的心里,范澤凱就是個小p孩。他比她小兩歲,那張洋溢著年輕朝氣的臉上滿是嬉皮笑臉的頑皮,還有略帶狡黠的玩世不恭。他又是公司的新人,她自然把他當小輩來看待。可她哪里知道,他將會是她的劫。

那天因為工作原因,范澤凱被派到夏冰清的部門幫忙工作。走廊里遇見的時候,夏冰清正好要去文印室打印資料。范澤凱偷偷跟了上去,夏冰清絲毫沒有察覺。就在她轉身進門的那一剎那,范澤凱在背后“哈”的一聲,嚇了她一跳。

“你干嘛?!”夏冰清氣呼呼地轉過頭去質問他。

“你怎么都不愛笑啊?”范澤凱調侃地說:“你看你,每天垮著一張臉像別人欠你錢似的,脾氣還特別臭……”

哪個女生聽到這話能開心起來?

他以為他是誰啊?夏冰清在心里把這個小P孩列入了 “永不往來”的黑名單。再也不要搭理他了!

后來,范澤凱在夏冰清面前就徹底成了隱形人。她裝作看不到他,他在她面前死皮賴臉。見他被自己整慘了的囧樣,她洋洋得意,暗自發笑。

誰讓你沒大沒小?真討厭。她心想。

兩個人的關系出現轉機是在一次工作中碰到顧客吵架,夏冰清負責去現場調解,中途發現自己忘了拿手機,于是就回辦公室取,結果辦公室的門不知被誰鎖上了。那會正好是中午吃飯時間,公司里沒幾個人在,焦急的她竟然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這個時候,她想起了他。

她抱著試試的態度用公司的座機撥通了他的電話。

“喂……是我。你能來幫我個忙嗎?”

掛斷電話十分鐘后,他趕來了。她沒想到,當大門被打開的一瞬間,將整個世界的明亮為她敞開的人,竟是那個她最討厭的小男生。

“你要怎么謝我呀?”他一臉的得瑟躍然紙上。

“謝你的頭要不要?”她不甘示弱。

“哈哈哈……”他一邊大笑,一邊乘機掐了一下她的腰。

夏冰清愣住了。這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呢?她原以為她會很討厭、很生氣,可是那一刻,這樣的反感絲毫沒有,連她自己也覺得很奇怪。

那次之后,他加了她的QQ,每天找她聊天。剛開始她愛答不理,到后來有一搭沒一搭,再到后來竟演變成了習慣和依賴。

一個禮拜后,他說想請她吃飯,于是便順理成章地要了她的號碼。她沒有拒絕,嘴上說著“以后有時間可以啊”,心里卻沒想過真的會跟他出去。

或許連夏冰清自己都沒察覺,兩人從社交媒體上停不下來的聊天到后來互換手機號的親密,范澤凱已經悄無聲息地走進了她的世界。就算一開始她是拒絕的,就算她從未想過要對他敞開那扇門,就算她一直只把他當成男孩看而不是男人。但他還是硬生生地闖了進去,直達她的心扉。

那個周末的早晨格外寧靜。夏冰清蜷縮在被窩里,正準備再做一個冗長的夢。一陣清脆的短信鈴聲劃破了原有的寧靜。

“難得周末休息,今天準備干嘛?”

原來是范澤凱的短信。

夏冰清從被窩里探出一個腦袋,伸手抓起手機回復道:“準備在家睡覺。”

“睡那么多覺多不好啊,下午我請你去看電影然后吃個晚飯吧。”

還沒等夏冰清回復過去,那邊又來了條消息。

“好,就這么愉快地決定了!”

夏冰清瞇了瞇眼睛,嘴角不自覺地上揚了45°。

這將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約會。夏冰清翻了個身閉上眼,開始幻想見面時的場景。一陣憧憬過后,她發現自己的心情沒來由的好起來。可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那次的約會,他居然遲到了。

“不……不好意思,我馬上到。你不會到了吧?我讓我的公交司機開快點哈……”五點半的時候,他打來電話,她哭笑不得。

衣著單薄的她站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看了看時間,五點五十。他足足遲到了二十分鐘!那一刻,夏冰清忽然明白,她輸了。感情的天平上,她注定要成為心甘情愿付出的那一半。

他帶她去看了電影,幫她抓到了娃娃,跟她共進晚餐。中途遇見了他的同學,寒暄了幾句,最后送她去公交站臺坐車。

那時候的夏冰清從來也沒有想過,這個小男生到后來會成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令她覺得最遺憾,也最虧欠的人,甚至又有那么點恨。

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她和他成為了最親密的人,無話不說無話不談。他們的關系,比朋友更親密,比戀人更放松,誰也沒有開口把話說破。她知道自己驕傲、要強、霸道、嘴不饒人,可他卻無底線地寵著她。他包容著她的一切:放任她的無理取鬧,遷就她的壞脾氣。

還記得兩人吵架,夏冰清氣急了就叫范澤凱滾,滾出她的世界。范澤凱厚著臉皮回答她說:“不,我不滾。”夏冰清又好氣又好笑。有時候話說多了,架吵過了頭,他也會賭氣說:“這可是你說的,你別后悔。”夏冰清嘴巴硬,每次都口是心非:“好啊,我絕不后悔!”可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會先放下自尊出來繳械投降,不出兩天他們又重歸于好。他就是這樣遷就她。夏冰清想,也許這輩子再也碰不到像范澤凱這樣對她好的人了。她以為他看穿了自己的外強中干,她以為他一輩子都不會離開她。

就這樣,一晃兩年過去了。這個一直在她身邊的男人,每天給她打電話、發消息,告訴她他每天所有的行程。那時候她總愛失眠,他就每天晚上陪她聊天,直到她睡著為止,盡管他很困。

夏冰清以為,他愛她。可是,他為什么從來都沒有開口說過要跟她在一起呢?

終于有一天,她忍不住問他:“你喜歡我嗎?”

他答:“喜歡啊,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習慣了你,愛上了你。”

手機那頭選擇了沉默。夏冰清看著屏幕一點一點的黯淡下去,整顆心也跟著溫度驟降。她想,現實到底是有多諷刺,感情到底是有多脆弱,才經不住這樣一點就破的直白和坦誠。如果她沒有說出那句話,如果一切都可以回到插科打諢談天說地的曾經,她還會再問他一遍嗎?

一陣沒來由的疼痛,她知道那是她的軟肋在作祟,而保護她的鎧甲已不復存在了。寒冬的夜里,眼淚在心里結成了冰,她不甘心。喜歡一個人怎么可能只甘心做好朋友?怎么可能永遠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

后來的一次爭吵中,他對她說:“我想我們還是適合做普通朋友。”

夏冰清固執地問:“那之前算什么?”

他沉默片刻,還是回答了她:“算我自己犯賤。”

他的回答讓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難過,心碎。兩年的感情讓她早已習慣了他的好,他的陪伴,可他從沒承認過她,也不說喜歡她,甚至在之后的糾纏里他打死都不愿再承認他曾對她動過心。

沒日沒夜的糾纏讓她被自己最愛的人中傷,她只是想力挽狂瀾救一救自己可憐的自尊心,她只是想要一個幻覺:他愛過她,她的軟肋和鎧甲都是真的。她以為,只要自己不放手,他就還是她的吧。

終于,他當著他們共同好友的面承認,他曾經是喜歡過她的。只是后來忍受不了她的任性霸道,所以覺得不合適。

好友跑來告訴她,聽完,她哭了。這句話,她等了足足兩年。

他們約好再見最后一面,他們上演了一場盛大的告別。那天對夏冰清來說,漫長而美好。他們看了兩場電影,共進了午餐和晚餐,最后,兩人相依躺在安靜的咖啡廳里,擁抱、親吻。她想和他說再見,可看著他那張干凈的臉,她又陷入了感情的漩渦不愿抽離,任憑他每次都用冷漠回應她的熱情。她不明白她是在愛他,還是在恨他。為什么自己愿意這樣委曲求全?

轉眼間,快三年了。斷斷續續的糾纏與聯系早已耗費了夏冰清所有的體力,她累了。

因為愛,高傲的她被植入了軟肋,習慣了他的鎧甲。但是有一天,這一切突然崩塌,她被抽出軟肋,剝掉鎧甲,只剩下遍體鱗傷鮮血直流的心。為了再次習慣那個暴露在空氣里裸露的、一無所有的自己,她選擇自我流放,即使不能再做回那個天下無敵所向披靡的自己,也想退回到不曾有過他的世界里。

二〇一五年,夏冰清辭去了工作。她記得《春光乍泄》里的張宛去了世界盡頭——烏斯環亞。那個坐落于世界最南端的小城,距離南極洲只有800公里。聽說失戀的人都會去那里尋找一座燈塔,因為那是世界盡頭,可以把所有不開心的事情都拋棄,帶著一身輕松再次上路。

那天,她望著窗外飛速駛去的風景,再一次想起范澤凱的臉。

她收到了他的消息:或許我們倆從一開始就是不同世界里的人。

她回他:我在什么世界,你又在什么世界?

夏冰清覺得這一切可悲又可笑。她笑自己傻,不過是一場豐盛濃烈的幻覺,她卻較了真。

她忍住眼淚,把頭埋進毛衣里。耳機那頭傳來一首歌,很應景。

“如果我們沒有遇見,傷痛不會如此的熱烈。如果我們退回原點,愛恨消失在你我之間……”

如果我們沒有遇見,那該多好。夏冰清想。

她曾經有過鎧甲也曾經有過軟肋,但現在都已被剜去。曖昧終究讓人受盡委屈,一切的一切,最終還是退回到各自的世界,還不如當初互不相識,做彼此生命里不值一提的陌生人。


宿雨,一個想要用自己的聲音溫暖別人的電臺主播,喜歡一切文藝美好的東西。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在新浪微博上@NJ宿雨,把你的故事告訴我。我會把它寫成文字,做成電臺節目,打包送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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