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夏夜,月黑風高,烏云遍布整座桐山。
豬小寶跌跌撞撞跑進自己家紅磚小屋,累得小臉通紅,一臉緊張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兒了!”
屋里八仙桌上燃著兩根紅燭,火苗子突突跳個不停,想要極力掙脫燈芯的束縛,逃到屋子外面去,映在墻上的黑影也群魔亂舞,連壁上年畫里的金魚都屏住了呼吸。
坐在炕沿兒上的豬大鳳一失手,正在縫補的白大褂掉到了地上,她欠身彎腰撿起來,隨口問道:“又咋了啊小寶?又把誰家煙囪給堵上了?”
“不是,不是,這次我沒闖禍!”豬小寶連連擺手,臉上的汗珠子滴滴答答淌下來。
“那你嚷嚷個啥?整天毛里毛糙的,沒個豬相!”豬大寶坐在桌邊椅子上紋絲不動,只是放下手中的茶碗,滿眼嫌棄地看著小寶。
“不是我嚷嚷,真出大事兒了,虎大膽要偷咱們地里的南瓜!”
“什么?虎大膽要偷南瓜?”豬大鳳騰地一下站起來,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
這時豬大寶也難以繼續(xù)淡定下去,他在椅子挺直了腰,臉色凝重地問:“虎大膽偷南瓜?你從哪里聽說的?這消息可靠?”
“可靠!可靠!絕對可靠!”豬小寶斬釘截鐵地說,“我剛從牛嘟嘟家回來,他爸爸牛二楞今天上山砍材,累了躺在路邊草窩子里休息,正好碰到虎大膽和狐小利路過,聽他們兩個說的。”
“他爸,虎大膽可不好惹,要不咱們主動送他幾個南瓜,破財消災吧。”豬大鳳望著豬大寶,心焦如焚地說。虎大膽號稱桐山霸山虎,整天欺壓良善,誰見他都躲著走,這次他主動找上門,麻煩可就大了。
“送他幾個根本不夠,虎大膽說,要偷一整車的南瓜!”豬小寶擺擺手,在“一整車”上加重語氣說。
豬大寶也不說話,倒背著手在屋里轉(zhuǎn)起圈來。豬大鳳和豬小寶都緊緊盯著他,不一會兒他們脖子都酸了。
“今年咱們地里南瓜收成還不錯,如果要兩三個,也就白送給他了,可一車的話,估計都要摘完了,那咱們辛辛苦苦大半年,可就白干了!”豬大寶搖頭晃腦侃侃而談,“不行,我得去牛二楞家,問問他這個消息到底靠不靠譜兒?這家伙整天醉醺醺的,說話沒個把門的。”
他說完大步流星出門而去,仿佛屋里他老婆孩子不存在似的。屋里的緊張氣氛稍微緩和了些,蠟燭的火苗子也安穩(wěn)下來,不再那么驚慌失措。
“哼!又不相信我,去吧,問了你也白問,瞎跑腿吧你!”豬小寶沖著豬大寶離去的身影嗤之以鼻。
豬大鳳過去把屋門掩上,讓豬小寶坐到炕上,詳細問他虎大膽偷南瓜一事,母子兩個一邊聊,一邊忐忑不安地等豬大寶回來。????
屋外風勢越來越緊,只吹得屋檐下那幾串紅辣椒嘩啦啦作響。
二
等蠟燭燃燒到一半兒的時候,豬大寶裹挾著一陣冷風從外面推門而入。豬大鳳和豬大寶急忙下坑相迎,他瞥了一眼他們兩個,一屁股坐到桌邊椅子上,閉上眼睛,一言不發(fā),輕輕喘著氣。
“他爸,啥情況啊?”豬大鳳深知形勢不妙,可還是試探著問,幻想事情仍有轉(zhuǎn)機。
豬大寶把手一擺,頭像喝醉了一樣一甩,“沒啥情況,小寶說的是真的,虎大膽想偷咱家南瓜,得想辦法攔住他。”
“攔住他?他真想偷的話,咱怎么攔得住,他可是桐山一霸!”
豬小寶看著一籌莫展的父母,小聲嘀咕了一句,“咱們把南瓜都摘回家吧。”
“那可不行,瓜還不熟呢,摘回來放不住,過幾天就得全爛掉!”豬大鳳一票否決了小寶的提議。
豬大寶從椅子上站起來,把心一橫說,“沒事兒,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不管這破事兒,睡覺吧,有啥事兒明天再說。”
豬小寶回到里屋臥室,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那一地南瓜是自己家的命根子,如果都被虎大膽偷走了,那這一家子下半年真要喝西北風了,所以必須不惜一切代價阻止虎大膽。
深夜萬籟俱靜,四周漆黑一片,小寶的腦子很活躍,最終還是想出一個嚇跑虎大膽的點子。
次日清晨,豬小寶在飯桌上談起自己的點子,“我有一個辦法,咱們可以騙騙虎大膽,我聽說北山的老狼最近病了,我們就說我們家的南瓜有毒,他偷吃了南瓜才肚子痛的。”
“他又不是傻子,這種話他能信嗎?”豬大寶嚼著煮玉米,頭也不抬地說。
“試試唄,沒準兒他就信了呢,咱小寶這么聰明,想的辦法肯定差不了。”豬大鳳說著給小寶碗里夾了一塊兒蒸山藥。
“就是,我得試試,嚇唬嚇唬虎大膽!”
飯后,豬小寶去找牛嘟嘟,商量如何對付虎大膽。他們兩個是頂要好的朋友,整天在一起瘋玩兒,可沒少干砸人家玻璃、堵人家煙囪的壞事兒。
豬小寶走到牛家門口時,正好碰上牛嘟嘟去割青草,他們就一起下山去星河岸邊,一路上都在爭辯如何阻止虎大膽偷南瓜。
到了地方割滿一筐草,他們找了棵歪脖子柳樹坐下乘涼。
“你的想法還不錯,關鍵是找誰去給虎大膽說,我們說了他也不信啊,別說我們,估計咱們梁村的都不行。”牛嘟嘟抓起一把青草嚼起來。他做事兒干凈利索,對豬小寶所謂的計謀向來提不起興趣。
豬小寶背靠柳樹,看著激流涌動的河水,一板一眼地說:“你說的挺在理,咱們必須找外面人幫忙。”
“要不這樣,咱們把虎大膽騙到一個山窩窩里,合伙兒揍他一頓,讓他知難而退!”牛嘟嘟滿眼放光地說。
“行了,你就別瞎扯了,咱們打得過他?三個牛嘟嘟,三個牛二楞,三個豬大寶,三個我,加一塊兒,也不是他的對手!”豬小寶一臉鄙夷地看著牛嘟嘟說。
“你把他吹噓得也太牛了,哪有那么厲害?”牛嘟嘟一撇嘴說,“咱們?nèi)フ衣槊骱吐榱涟桑屗麄儙臀覀兒⒋竽懀 ?/p>
“行,我看行,這次你終于說對一回。”豬小寶對牛嘟嘟豎起大拇指。
麻明和麻亮是一對麻雀兄弟,住在桐山的東山,為人仗義疏財,和豬小寶、牛嘟嘟都是很好的朋友。
他們趕緊把草送回牛嘟嘟家,又馬不停蹄地去東山找麻明、麻亮。
麻雀兄弟聽后對豬小寶家的南瓜深表同情,當場表示一定會幫忙保衛(wèi)南瓜,絕不能讓虎大膽陰謀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