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水滸》之稱兄道弟下的套路及眾多疑案解析

兒時看《水滸》,只覺上面的人物都是好漢,都是英雄,都是挺天立地響當當的人物。倒拔垂楊柳的魯智深,血濺鴛鴦樓的武二郎,各個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或仰慕或崇拜,在男孩子的心中,自己長大了也該是如他們一樣的大英雄,真好漢!

隨著年齡的增加,閱歷的不斷豐富,再看《水滸》之時,怎么也沒有了兒時的那些激昂澎湃之情,更多的是不恥宋江這樣的投降派,想不明白盧俊義為何上梁山,感慨林沖的命運無常。原來即便是如梁山好漢這樣的大英雄也有窮途末路之時。

近年來,再翻水滸,感觸又有變化。曾經的那些仰慕變成了鄙視,曾經的那些感慨變成無奈,曾經的那些疑問,心中卻有了另外的答案。原來梁山本就是賊寇,原來童貫是如此了得的人物,原來他們本就是北宋有組織的黑社會啊!在一個正常的社會形態下,這群人,這群不安定份子,不論哪朝哪代都一定是被打壓被專政的對象。

言歸正傳,由于手工業及商業的發達,兩宋的社會其實是很富足的,民間財富充裕造就了如《清明上河圖》上所描繪的社會繁榮,欣欣向榮的景象。在《水滸》中也有過很多類似的描寫,如大名府正月十五的燈會等,都從一個側面反應了北宋社會安定,民眾富足的景象。而且,大宋的統治者趙官家,相比于明清,政治上也是比較寬松的。縱觀歷史,能當得起“仁”這個字的,我認為也就大宋的趙禎了,的確仁慈。所以,即便是在《水滸》中,也從未出現過如明末那種赤地千里,易子而食的悲慘場面,政治清明,民間富足,若非不務正業,不思進取,不求上級,好逸惡勞的話,如何也不會走上落草為寇的地步的。梁上的那些所謂好漢中,大多數其實本身就是社會的不安定份子,所謂“逼上梁山”的其實僅林沖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而已。

“智取生辰綱”,在《水滸》中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件事是梁山聚義的源頭性事件。因為東溪村七星聚義,劫取生辰綱后被官府圍剿,不得已退守水泊梁山之上,才有了后來的一系列事件。所以,劫取生辰綱也就成了談《水滸》必談的事件之一。我始終認為,劫取生辰綱這種事情,如果僅僅是黃泥崗上的那一瓢蒙汗藥,實在和“智”不沾邊的。一定是里應外合,進退有度的設計好了一個完美的局后,才可能動手的。我這里只說一點,如果生辰綱不走旱路而改走水路怎么辦?如果人家同時發出三只隊伍,故布疑陣,兩只假的一只真的;然后一只走水路,兩只走旱路的隊伍中,一只插旗招搖過市,一只悄無聲息低調前行……晁蓋他們還能得手嗎?梁中書再菜,也是多年的華北軍總司令,這點韜略應該還是有的吧?所以這件事一定不會像樹上描述的那么簡單的,背后一定會有很多人很多故事。

這里先從生辰綱說起,說說護送生辰綱時的很多疑點:

一、關于地理知識的疑點;

我查了北宋地圖,看到從大名府在開封的正北方向,而濟州大約在大名府的正東方向,不知道為什么楊志會選擇這樣一條路走呢?如果說開始往東走的話,我考慮應該是要利用大運河走漕運,下洛陽,這樣就能路經開封了。就算不走漕運,走陸路,也根本沒必要走濟州繞行的,徑直南下的話不但沒有什么山路,而且路途也要近很多,當然最重要的是更安全。但是最終梁中書不但沒有選擇路程更近路途更安全的路線走,卻聽信了楊志的建議,走了一條既不安全又不省時間的路線,而這樣的一條路線,仿佛是楊志為了丟生辰綱而故意設計的一樣,這里我們看看楊志給梁中書說到的路線;

楊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聽得上年已被賊人劫去了,至今未獲。今歲途中盜賊又多;此去東京又無水路,都是旱路。經過的是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岡,白沙塢,野云渡,赤松林,這幾處都是強人出沒的去處。便兼單身客人,亦不敢獨自經過。他知道是金銀寶物,如何不來搶劫!枉結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

這里我們就這條路線做一分析:

首先,楊志也是知道去年生辰綱被劫并且并沒有破案這樣一件事,但是就去年生辰綱在哪里被劫書中卻之字未提,這里就有兩種可能:一、去年沒走這條路,而是走的上面說的比較近的那條路,路途中被劫。二、去年就是這條路,同樣在路途中被劫。而根據上下文推斷,去年應該走的就是楊志說的這條路,而被劫的原因是因為護送生辰綱的隊伍過于張揚,這個從梁中書的和楊志的對話中可以得知。

再說這條路線,上面列到了很多地名,其中的幾個后面是有交代的,二龍山,鄧龍(當時魯智深和曹正已經在哪里準備了,最終楊志落草也是在這里);桃花山,李忠、周通;赤松林,魯智深和史進曾經在里面也遇到強盜。由此推斷,剩下的那些地方不是沒有強盜,而是那些強盜沒和108人發生直接沖突而已,所以,根據道上的規矩,當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了。

二、路程中的諸多疑點:

這里也要先交代上一年的生辰綱被劫是因為過于張揚,用梁中書的話說就是:“著落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帳前十個廂禁軍,監押著車;每輛上各插一把黃旗,上寫著‘獻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軍健跟著。三日內便要起身去。”這樣等于高速所有路邊的強盜,我們這里有十萬貫,大家都來強吧。這樣的話出自一個常年帶兵的梁中書的口中,實在讓人匪夷所思啊?即便他是走后門上來的,難道他手下的聞達李成等人也都不知道江湖險惡嗎?

當然,最終這個提議沒有被通過,最終采用了楊志的辦法:“……并不要車子,把禮物都裝做十馀條擔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貨也點十個壯健的廂禁軍,卻裝做腳夫挑著;只消一個人和小人去,卻打扮做客人,悄悄連夜上東京交付,恁地時方好。”這里也有疑問了:

既然楊志已經知道不能過于張揚,那有為什么在路途上做的如此過分呢?開始的時候似乎還比較正常,像是個行路的商賈,但是后面卻越來越不正常了,細心人一眼就能看出問題的。作戲也要做的像真的,也就是要假戲真做。但是在快到黃泥崗的時候,楊志簡直就是在演戲了,這樣的表現和梁中書說的有什么不同呢?實在佩服楊志的演技啊!

再有,運送生辰綱的士兵,梁中書責成楊志親自挑選的,這個言下之意就是讓楊志選自己的親兵,起碼好領導啊!但是看看楊志所選擇的那些士兵,那個聽過楊志的話,都是屈服于楊志的藤條而已。在黃泥崗上,老督管說了這樣一句話讓我或許明白了一些:“你們不要怨悵,巴到東京時,我自賞你。”在從他們的平時表現來看,這些士兵在走的時候其實對楊志還是很有信心的,應該也是通過行賄的辦法被選出來的。這樣的一群老爺兵,自然是對路途中所要遇到的困難估計不足。再者,楊志也有可能在選拔的時候收取了這些士兵的賄賂,這些士兵只當路途上楊志自然會照顧自己,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結果。所以,我們看到的就是士兵們如此大的怨氣。至于行賄這樣的事情,他們自然不能拿出來叫喊了,這種心理上的反差,以及楊志的管理不當,也是造成了生辰綱丟失的原因之一。

還有就是準備工作,出發前從楊志的口中我們大概知道他對于將要面對的困難還是有所準備的,但是估計楊志是沒到過沙漠地帶旅游過,或者說楊志根本只能是個武夫,而不是那種可以領兵打仗的家伙,因為他根本不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的道理。其實就十幾個人,十幾天的路程,要準備的東西并不是很多的,15個人是帶,20個人也是一樣的,多5個帶糧草的士兵,也許這次生辰綱就順利送到了。其實楊志還是考慮問題考慮的不夠全面,如果他知道韓信那場“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經典戰役的話,其實生辰綱也是丟不了的。

其實我最后提到的那件事情,其實不能怪楊志的,其主要原因還在梁中書哪里,如果我是梁中書的話,我會這樣設計運送生辰綱的過程:

因為六月十五這天生辰綱是一定要到站的,這個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就時間上,只有提前而不能退后,快到運送生辰綱的時候,我會選擇5個運送小組,根據情況不同而選擇不同的押運官。在此之前,我會放出話,通知江湖中人其中一組的行程,當然這個不足以讓人相信,因為太張揚了,只能騙騙那些笨賊蠢強盜,另外,我也會暗中放出一組類似楊志組打扮的家伙,讓他們走另外一條路線。最后剩下的三組人,每組都帶同樣總量的行李出發,而每組都只帶生辰綱的三分之一,不同的時間出發,最后在開封匯合,這樣,就算是有人知道,但是總能保留大部分生辰綱的,當然這有個前提就是裝箱的必須是親信,并且不參與護送,而護送的不知道到底那個箱子里是真正的生辰綱。

三、黃泥崗上的疑點:

首先,地點的選擇及時間的選擇,前面我們說了,很多地方都已經是有其它的黑幫勢力范圍,比如二龍山、桃花山和赤松林,這些地方下手肯定是不合適的。黃泥崗這個地點的確定應該也是經過考察的,比較簡單的原則就是,如果不得手,可以很快的撤退;另外,如果智取不得,還可以硬搶。當然,硬搶的話,必定是要一番廝殺的,所以選擇的地點必須是遠離政府軍控制的。但是黃泥崗并非必經之地啊?

再說時間,古代人走路和現代人乘坐火車是有些不同的,存在著很多的不確定性,也就是他們如何準確的判斷生辰綱到達的時間,亦或者從此經過的客商都會被搞定,如果是后者,那么最不透露風聲的辦法就是全部殺死,不然的話沒有不透風的墻,但是為什么最后得手之后他們卻留下了活口呢?當時那幫押送的人根本就沒有反抗能力了。劫掠生辰綱已經是死罪,干嗎還對那些人手下留情了?

還有就是所使用的藥物,中國古代多是中草藥,我不是很清楚中國人的蒙汗藥到底是什么成分,但是根據我的推測,應該是類似曼陀羅花之類的帶有麻醉作用的東西,既然是加入了藥物,無論什么藥,都會帶有異樣的味道的(武松在孫二娘的店里就一口嘗出了酒中下了藥),或者酒水中會看到一些沉淀物(古代應該還沒有速溶技術吧,也就是說藥物沒那么快在酒中溶解的。就算溶解了,口服藥物如血并且達到致病的血藥濃度也是需要一定的時間的),這些對于這個經常走江湖的楊志而言,難道真的就一點都沒有察覺嗎?一路上繃的很緊的弦為什么對于這幫人就放的很開呢?

最后就是楊志在黃泥崗上的表現,太讓人失望了,整個表現就像是一只驚弓之鳥,對于一些很明顯的漏洞竟然全然沒有感覺。……那七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販棗子上東京去;路途打從這里經過,聽得多人說這里黃泥岡上時常有賊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頭自道:‘我七個只有些棗子,別無甚財務,只顧過岡子來。’上得岡子,當不過這熱,權且在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涼了行,只聽有人上岡子來。我們只怕是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看一看。”打開地圖看看就知道了,濠州在開封的東南方向,而黃泥崗在開封的東北方向,這幾個販棗的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路過這里到開封的,除非他們是路盲,或者他們已經繞地球一圈了。

綜合以上幾點,我們可以看出,智取生辰綱其實不是八個人干的,而是九個,第九個就是楊志,這個是個蓄謀已久的計劃,讓我將這個計劃重新說一遍:

整個計劃應該是楊志、吳用和公孫勝三人策劃的,而晁蓋等人不過是工具,這個就要從一年前的那次丟失說起,一年前其實他們三個就已經成功的搶劫了一次生辰綱了,搶劫后將大部分搶來的財寶都放在了二龍山上,至此三人為了不引起人的注意,三個人就此分手了,為第二年的成功搶劫開始做準備。當然,公孫勝因為有特異功能,所以被分到了大名府打聽消息,而吳用責開始物色人手(很大的可能就是第一次的搶劫者中也有鄧龍,并且打劫的地點就選在二龍山,拉鄧龍入伙其實不過是想借他的地方而已),而為了確保成功,楊志被分到了京城。也就是說,如果一路上都沒有成功的話,最后一步在京城中還有楊志可以下手。我們還記得這樣一個場景,就是楊志擔著一擔財寶到京城去,路過梁山泊。當時王倫那么熱情的挽留楊志都沒答應,這個就是原因之一。還有他那一擔財寶,這個當然是不明財產啊?他給我們的解釋本身就是含糊不清的:…………那漢道:“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后,五侯楊令公之孫,姓楊名志。流落在此關西。年紀小時曾應過武舉,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蓋萬歲山,差一般十個制使去太湖邊搬運“花石綱”赴京交納。不想灑家時乖運蹇,押著那花石綱來到黃河里,遭風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綱,不能回京上任,逃去他處避難。如今赦了俺們罪犯。灑家今來收的一擔兒錢物,待回東京去樞密院使用,再理會本身的勾當。打從這里經過,雇請莊家挑那擔兒,不想被你們奪了。…………”首先他是逃去他處避難,然后是收的一擔兒錢物,這些本身就說明了他這些年所做的事情了。當然,楊志在京城的事情并不順利,但是誤打誤撞的卻讓他去了大名府,抓住這個機會,楊志在梁中書面前好好的表現了一把。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想得到護送生辰綱這個差使。最后,楊志在丟了生辰綱后,根本沒再回到梁中書哪里,其實從那些士兵的對話中我們可以知道,其實主要責任人不是他。再看他去的地方,二龍山,到了二龍山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鄧龍殺掉,干的干凈利索。

下來說吳用,其實他這一年以來一直在選擇下一個下手的地方,而當時間漸漸接近的時候,他對于下一次下手的地點也選擇的差不多了,但是中間出了點小插曲,讓他不得不將晁蓋等人一起拉下水并且不得已的跟著晁蓋他們一起進入了黑幫(這個就能解釋為什么在宋江提出招安的時候他基本上沒提什么反對意見),其實阮氏三雄和梁山泊是他早就物色好的,因為這次要去的地方是要過水路的,沒有幾個會水的根本搞不定。且看吳用聽說這件事后的表現:

晁蓋逕邀進后堂深處,分賓而坐。吳用問道:“保正,此人究竟是誰?”晁蓋道:“此人江湖上好漢,好劉,名唐,是東潞州人氏。因此有一套富貴,特來投奔我,夜來他醉臥在靈官廟里,卻被雷橫捉了,拿到我莊上。我因認他做外甥,方得脫身。他說∶‘有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十萬貫金珠寶貝送上東京與他丈人蔡太師慶生辰,早晚從這里經過,此等不義之財,取之何礙?’他來的意正應我一夢。我昨夜夢見北斗七星直墜在我屋脊上,斗柄上另有一顆小星,化道白光去了。我想星落本家,安得不利?今早正要求請教授商議此一件事若何。”吳用笑道:“小生見劉兄趕來蹺蹊,也猜個七八分了。此一事卻好。只是一件:人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許多莊客,一個也用不得。如今只有保正,劉兄,小生三人,這件事如何團弄?便是保正與劉兄十分了得,也擔負不下。這段事,須得七八個好漢方可,多也無用。”晁蓋道:“莫非要應夢中星數?”吳用便道:“兄長這一夢也非同小可。莫非北地上再有扶助的人來?——”尋思了半晌,眉頭一縱計上心來,說道:“有了!有了!”晁蓋道:“先生既有心腹好漢,可以便去請來,成就這件事。”

吳用說的很好:“小生見劉兄趕來蹺蹊,也猜個七八分了。此一事卻好。只是一件:人多不得,人少又做不得;宅上空有許多莊客,一個也用不得。如今只有保正,劉兄,小生三人,這件事如何團弄?”作為讀書人的吳用在面對這樣的一件天大的事情上的表現是不是有點太冷靜了,并且說這次三個人是搞不定的,上次不是就是三個嗎(鄧龍應該也是編制外的)?后面吳用去請阮氏三雄的時候,晁蓋想讓劉唐進一步打聽情況的時候,吳用卻說不著急,等他回來再說,這個分明是在等公孫勝和楊志的消息嗎?而后面公孫勝來到之后,他又和公孫勝兩個在晁蓋面前唱了一段雙簧。

本身在大名府打聽消息的公孫勝,無意間發現了楊志竟然成了梁中書的人,先是差異,然后就是安慰,這樣一來。勝算不就又多了一成。他也及時的將消息反饋給了吳用,目的有兩個:一、不能等東京再下手了,路上一定要成功;二、路線可以由我們設計了,楊志是押送官。而吳用也將他這邊的消息反饋給了公孫勝,并且催促他火速趕往晁蓋家。后面的事情,大家就都知道了。

生辰綱之后,梁山在林沖火并王倫后進入了晁蓋時代,此時只能算是梁山的起步階段,和二龍山、桃花山、少華山等基本上處于同一檔次,并沒有比他們的實力更加雄厚,也沒有顯露出北宋黑幫第一山的氣質。而梁山真正的轉機來自宋江,這位被江湖成為“及時雨”的縣衙小吏,因為梁山的事情殺了閻婆惜后,一路輾轉,從柴進莊上到清風寨,再到江洲被捕入獄后,梁山及其一路上結交的眾兄弟江州劫了法場,從而讓宋江再無其他選擇的被“逼上梁山”后,梁山進入了穩步發展期。這個時期的幾件大事基本上都是宋江一手策劃并實施的,三打祝家莊、高唐州營救柴進、打破連環馬、三山聚義打青州等,讓宋江的的勢力不斷膨脹,直接的結果就是梁山一哥晁蓋被架空,而宋江成了梁山上真正的頭把交椅。

對于梁山的發展第二件代表性的事件由此也醞釀成熟,只待如何實施了,這就是“晁蓋之死”。晁蓋的死及死后的遺言,完全有理由相信,這件事并不是如書上描述的那么簡單,其中也是疑點重重。

眾所周知,晁蓋是被史文恭射死的,這個有什么疑點嗎?當然有了。

殺人無非幾種動機:一、報仇;二、雪恨;三、為名利。基于上面的考慮,所以我認為史文恭殺晁蓋動機不足,報仇談不上,雪恨更是沒有邊際,為了名利?這個有些可能但是也反不找啊!于是我就考慮晁蓋死后誰是最大的獲益者?自然是宋江,只要晁蓋一死,他就自然而然順理成章的成了梁山的老大了。為日后的招安大計鏟平了路上的最后一塊磚,事實上也是這樣的,晁蓋死了后宋江就開始了他籌劃已久的招安大計,并且義無反顧的執行了下去。

但是沒想到本該在死在戰場上的晁蓋硬是沒有當場死在陣上,硬挺著回到了梁山才死的,并且在死的時候留下了遺囑,殺死史文恭者就是梁山之主。原話是:“賢弟莫怪我說,若那個捉得射死我的,便教他做梁山泊主。”這個很明顯就是不想讓宋江當梁山老大嗎。不然何必多此一舉啊?難道還害怕這幫大哥們不給他報仇嗎?或者,晁蓋意識到了自己其實是宋江借了史文恭這把刀干的,但是按當時的情況,已經回天乏力了,但是最終還是設了個套給宋江。

另外,我們之所以認定是史文恭干的全憑著那只帶毒的箭,雖說這是個是物證,但是還缺乏人證,當時并沒有一個人看到史文恭在現場出現(以史文恭的武功應該不至于做這樣畏首畏尾的事情吧)。所以,史文恭殺死晁蓋只不過是大家的一個假設而已。

至于盧俊義,我在盧俊義上山的那篇提到了,其實讓盧俊義上山根本不是什么讓他抓史文恭的,而是解決梁山上迫在眉睫的財務危機。這里就不多說了,但是上一篇中沒提到宋江和盧俊義及史文恭三個人的關系。不是不想提,而是如果提了的話,牽扯太多,沒有了重點。

雖然《水滸》中沒提,但是我想大家都知道盧俊義、史文恭和林沖都是周侗的徒弟,那么盧俊義是什么時候認識宋江的呢?這個就要從宋江得到“及時雨”這個綽號說起了。

宋江的身份是押司,也就是一般國家公務員編制中的街道辦主任之類的人員吧,但是這樣一個小縣城的小公務員,卻在黑道擁有和柴進一樣的聲譽,的確是不簡單的一件事情。贏得這樣的聲譽其實全仗著宋江平日里經常不經常的仗義疏財換來的。如果說柴進、盧俊義這樣的人物仗義疏財的話,根本沒有什么可疑的,但是他宋江根本沒那個能力“疏財”啊,他的錢哪里來呢?工資?不可能;家底?在家他又不拿事,上面還有個老父親呢?宋老太爺絕對不會讓他拿著家里的那點錢胡造的。根據無齋主人的分析,是宋江會花錢,每次都能把錢花在刀口上。即便是這樣,他也要不少的開支啊,而且聲譽越大,開支也就越大。

我們還記得這樣一個場景,也就是引出盧俊義的那段,那個大圓和尚只是說了一句,然后幾乎都是宋江介紹的,這說明宋江早就認識盧俊義了,并且兩個人交情還不淺,宋江那句“若得此人上山,我也就無憂了”正是說明這點的,并且宋江對盧俊義了解還頗深。也就是通過盧俊義,宋江認識了史文恭,并且憑著自己在黑道上的頭面,幫助過盧俊義的生意。更直接點說就是盧俊義之所以能高枕無憂的返私鹽,和宋江是有莫大的關系的。現在社會通常把這個叫做“保護費”。我想包括盧俊義在內的很多私鹽販子可能都給宋江保護費的。有了這筆不錯的收入,宋江才能為自己買到“及時雨”的名號,這也就是所謂的用錢買名,然后再用名換錢,周而復始,當然宋江是操作比較成功的。因為這個事情一旦操作上出現問題,不但沒法用錢買到名,反而還會壞了自己以前的好名聲。

當然這個名號只是用錢估計還是很難維持的,畢竟宋江要的是黑道的名聲,這幫人中,很多人根本是不缺錢的,比如晁蓋。這些人本身有不菲的家底,而且有事沒事的還打劫個“生辰綱”什么的,所以,錢對他們而言,其實根本不重要。對于這幫人,要幫助他們,自然是需要從另外的角度入手了,假如這幫人犯了什么案子,上面如果有個什么風吹草動的,及時的將消息傳送過去,其實這個也是一種“及時雨”的表現,不過這個是要稍稍冒點風險的。宋江這點做的倒是很聰明,他先用錢把縣刑警大隊的兩個大隊長砸倒。不但能得到消息而且還能做順水人情。這樣一來,本來是人家刑警大隊長手下留情,卻最后都記在宋江的頭上了。

有了這樣的背景后,宋江自然是想繼續在政界發展(說白了就是要當官),可是白道的這幫高層們根本不買他的帳,也就是說你在黑道的那些手段,在白道根本行不通。這就迫使的宋江不得不尋求曲線上升的辦法,但是那個時候的他還沒下定決心要直接進入黑道。畢竟山賊不是個“光宗耀祖”的行業。但是一件以外事件徹底打破了不進黑道的夢想,這當然是“怒殺閻婆惜”事件。

這個事件的起因是他及時的幫助晁蓋脫險后,晁蓋派劉唐來給宋江100兩黃金,打算把這個人情一次買斷。宋江也是見過大錢大世面的,我幫你逃走,不說救命之恩吧,起碼給你省下了10萬貫,區區100兩黃金就像打發我,晁蓋你也太小氣了點。大概也就是從這個時候,宋江就開始對晁蓋隱隱的有些不滿了,后面直到宋江上了江州的法場,晁蓋才無奈的派人來救的。宋江實在是火大了。從那以后,宋江在梁山上的所有行動幾乎都奔著一個目的干的,那就是架空晁蓋這個老大,而最終的目的就是取而代之。之所以這樣,當然是為了他的那個仕途夢。

架空還好說點,但是取代談何容易,一、晁蓋不是王倫,非但不嫉賢妒能,而且能廣納有識之士;二、晁蓋的親信雖然不多,但是各個都是死忠的那種(吳用例外);

當然晁蓋也不是白癡,宋江的那些手段晁蓋也是看在眼里,在他看來宋江早晚有一天是要取代自己老大的地位的,這個只是的時間問題。而他也看到的宋江的親信中大部分都是對外擴張時引進的。正好這個時候曾頭市撞在了晁蓋槍口上,但是晁蓋萬萬沒想到這個竟然是宋江給自己設下的毒計:

如果晁蓋能夠仔細的想想,其實這是個很簡單的陰謀。首先,宋江通過盧俊義認識了史文恭(當然這個應該是在他上梁山以前的事情了),考慮到林沖上梁山的經過,我也大概的能想到史文恭進入曾頭市的過程:自己同門師兄弟走投無路之時,來投奔了盧俊義。由于自己生意的特殊性,盧俊義沒法在自己的盧氏集團中給他找到合適的位置,于是就一封推薦信將史文恭推薦給了曾頭市(這里提到了一個細節,曾頭市的老大曾升是金國人,按照盧俊義篇的說法,盧俊義很有可能就是金國鹽業市場上最大的供應商,所以通過一定的政府關系,推薦個八人進入金國在中原的“地下交通站”還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就這樣,史文恭進入了曾頭市,憑著自己一身的好武功,逐漸的成了那里的總教頭應該不是什么難事。

再說宋江,在看到自己不得不上梁山這個事實后,開始了一系列的準備工作,比如柴進莊上、清風寨(江州應該是個以外),目的很簡單,就是拉更多的親信上山,為日后的招安大計做著準備。但是他并沒有急著去找盧俊義和史文恭,因為這兩張應該是宋江手里的王牌,不到萬不得已應該不會隨便動的。

終于是用他們的時候了,這次是為了除掉他大哥,其實我們可以考慮這個是所謂的暴力奪權。歷史上這種事情太多的了,李世民干過,趙光義也干過,后面的朱棣也干過,所以并不是什么新鮮事了,也缺乏創意,但是很有效。

繼續說史文恭,其實如果是我干這個事情,絕對不會傻到在自己的箭頭上刻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再射出去,隨便一只箭就能搞定何必學武松呢?所以,我考慮史文恭其實不過是個替罪羊,真正的兇手有可能是花榮(當然這個也是猜測而已,因為有如此箭法的世上應該沒有幾個人),而之所以選擇史文恭,最大的可能就是史文恭直到了盧俊義和宋江之間的那些所謂的生意,這樣一個一石二鳥之計實在是高啊!!

如果說到的“生辰綱”事件可以認為是梁山時代的開始,那么盧俊義上梁山可以看作是梁山時代的輝煌。巧合的是這兩件事都和大名府有關系,而大名府的地方長官作者給他的名字是:梁中書。呵呵!是否可以理解為水泊梁山中,到處都是無巧不成書呢?盧俊義上梁山有很多疑點;從字面意思看,最大的疑點就是明明是“梁山好漢”把這位盧員外害的家破人亡,但是我們的盧員外竟然甘心情愿的和這幫“仇人”稱兄道弟,這個于情于理都說不過去嗎?當然還有很多小的疑點,下面我會以一一列舉。

疑點一:為何選擇盧俊義

書中是這樣引出盧俊義的:一日,請到一僧,法名大圓,乃是北京大名府在城龍華寺法主;只為游方來到濟南,經過梁山泊,就請在寨內做道場。因吃齋閑語間,宋江問起北京風土人物。那大圓和尚說道:“頭領如何不聞河北玉麒麟之名?”宋江聽了,猛然省起,說道:“你看我們未老,卻恁地忘事!北京城里是有個盧員外,雙名俊義,綽號玉麒麟;是河北三絕;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藝,棍棒天下無對!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時,小可心上還有什么煩惱不釋?”這里有必要交代一下前面的事情:一個叫段景柱的偷了一匹好馬想以此為上梁山的籌碼,當然這個是他自己在宋江跟前說到的,至于是不是真實想法現在已經沒法說了,反正這樣一件事引出了一個叫“曾頭市”的番邦組織(這個書中有交代),然后說了些侮辱梁山的話語,然后晁蓋出兵攻打曾頭市未果,反而搭上了性命。由此,梁山上面臨著第二次的組織機構重組,盧俊義在這樣一個時間出現在了宋江的視線里。

盧俊義被成為“河北三絕”,但是在之前的很多次行動中,為何從來沒提到過。按無齋主人的說法,是宋江為了解套,這個說法勉強成立。問題是憑當時梁山和宋江的實力,抓住史文恭根本不用別人幫忙的。再說“河北三絕”,如果盧俊義是一絕的話,那么另外兩絕應該也是人。既然是網羅人才,為何卻不理會另外兩個人呢?甚至后面根本就再也沒有提及這個詞?既然是并稱,那么另外兩個應該從出身等都不在盧俊義之下,為何不三人通吃呢?

疑點二:盧俊義為何上當

書中在這一段上對盧俊義的描寫根本感覺不到他有何文韜,難道只是為了襯托吳用的嗎?若是這樣的話,哪又何必讓燕青點破呢?再有,無論計謀再高,若是盧俊義根本不見,豈不是根本沒戲唱了嗎?盧俊義好端端的卻為何輕信一個江湖神棍的胡言論語呢?盧俊義更不會傻到連那個都看不出吧?哪也有點太對不起自“三絕”的稱號了吧?

疑點三:那首詩到底要說明的是什么?

蘆花灘上有扁舟,

俊杰黃昏獨自游。

義到盡頭原是命,

反躬逃難必無憂。

中國古代文人將藏頭詩這樣文字游戲已經玩爛了,盧俊義怎么說也是富甲一方,平日里這樣應酬應該也是不斷的,這種小兒科的把戲卻為何能把他迷住呢?那么這首詩到底要給盧俊義傳達什么信息呢?

疑點四:避難人選為何是李固

書中對于李固的描寫應該是不會武功的,只是個會計之類的,而且對于東南避難這件事情上,李固表現的是很不情愿去的,但是盧俊義卻非要李固一同前往,而將那個自告奮勇的隨從燕青放在家里。更奇怪的是,燕青在家干的卻是李固的活,而且盧俊義寧可再請個會計也非要帶李固一起,而給出的解釋卻是非常牽強的,這就不得不讓我們想到這樣的事情李固應該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李固非常清楚要去干什么,所以寧可得罪主人也不想去,那么他們到底是去干什么呢?

疑點五:為何選擇必經梁山的路線

從大名府到泰安州,應該說不只一條路,但是盧俊義為何選擇了一條必經梁山的路線呢?而且更奇怪的是,走到梁山跟前的時候,非但沒聽當地店小二的話,悄悄過去,反而變本加厲的在每個車上插上了盧俊義的旗號,這樣的行為實在是讓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真的是藝高人膽大嗎?上的梁山后,為何又先放李固回家,而自己獨自逗留在山上,難道他不知道這里是賊窩嗎?再有,留在山上這些天他都在干什么呢?不會只是沒法脫身吧?下山后盧俊義真的是直接回大名府的嗎?

疑點六:大名府對盧俊義為何只判不殺

我們知道,盧俊義回到大名府后就被抓了,一方面是李固想用這次機會直接把盧俊義搞死在牢里,另一方面是梁山當然是要保住盧俊義的命,最終的結果是發配。當然,在途中被救,但是隨即又被抓,這次是準備正法的,卻又被石秀攪局,當然結果是幾個人一起被抓。但是這次卻出人意料的將其放在只是收監卻再沒提正法的事情。這又是為什么呢?等到盧俊義被解救后,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李固和自己的老婆一起干掉,他和李固之間到底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呢?

疑點七:為何是盧俊義抓住史文恭

梁山大破曾頭市后,幾乎所有的眼睛都只是盯著一個人,那就是史文恭,卻偏偏讓盧俊義給抓住了,當然是伏擊成功的,但是為什么是盧俊義伏擊成功而不是直接被宋江抓住呢?難道只是盧俊義運氣好嗎?盧俊義又是如何選擇伏擊地點的呢?盧俊義和史文恭之間又有什么關系呢?

上面所述大概就是我看到的關于盧俊義上梁山前后的一些可疑的地方,故事大家都是很熟悉的了,如果僅僅從宋江解套來說明盧俊義上梁山的話,未免有些簡單了,對盧俊義而言也有些牽強了。一如往常,又我來重新說明盧俊義為什么上梁山,來解釋上面所有我提出的疑點。

要解釋這些疑點,我們需要先了解幾點問題,這些問題了解后,我們再解釋上面的疑點。說起來有些遠了,這里需要點歷史背景知識。

中國古代歷朝歷代對一種生活用品都實行專賣制度,那就是鹽。中國內陸能生產鹽的地方屈指可數,除解州巖池的巖鹽、用井鹽水熬制成的四川井鹽等有限的內陸產鹽地外,內陸其他地方鹽的供應,只能依靠沿海的海鹽。將解州的鹽池、四川的井鹽這些為數不多的鹽產地置于國家控制之下可謂輕而易舉,同時掌控短短的海岸線也不是難事。進一步說,長江以南的大部分海岸線沒有寬闊的海灘,不適合制鹽,事實上只要控制了河北至淮南的海岸線,便已達到大半數目。這樣一來,國家控制了鹽,便可不計生產成本,任意地抬高價格。朝廷自然對此極為關注,實行鹽業專控專賣,這給朝廷財政帶來了豐厚的利潤。但如此同時,也滋生了販賣私鹽這類重大的社會問題。例如私鹽比朝廷規定的價格便宜一半,如賣出朝廷專賣額的一半,那么私鹽販賣組織便可獲得相當朝廷專賣收入四分之一的利潤。唐代至宋代,民間商業繁榮發達,商人擔負著全國范圍的商品流通,許多人獲得朝廷許可販鹽。在這種情況下,正規商人和非法商人都走私鹽是很正常的,誰都不能斷定商人們平時與私鹽毫無瓜葛,即使是很普通的商人,一旦生活窘迫便轉為黑市商人,開始染指朝廷的專賣商品——鹽,由此獲得的巨大利益,孕育出了固定的黑市商人組織,他們幾乎成為半是盜賊的商人,朝廷方面當然要嚴厲取締這些組織,這致使他們為自我防護衛而秘密結社,對抗朝廷,在為長期擾亂社會的頑癥。梁山泊在中國歷史上發揮最大作用的時期,大約是從公元九世紀末的晚唐時期和公元十二世紀兩宋交替時期。巧合的是幾乎推翻大唐統治的黃巢起義九發生在梁山泊附近,造成這個局面的主要原因就是當時的梁山泊至黃河河口一帶,沿渤海灣以私鹽販賣為途徑走私鹽的黑市商人勢力不斷擴大,從而變成政府難以控制的半自由走私區,而梁山泊正是政府和走私商兩股勢力不斷沖突的地區。《水滸》中所描述的那些盜賊聚集地的分布地區,與晚唐反政府武裝(既黑市鹽商)的分布幾乎完全一致。

知道了上面的歷史背景知識后,讓我們重新來考慮有關盧俊義的那些疑點。我還是以小胡子偵探的方式重新論述這個故事。

讓我們重新來看選擇盧俊義時的情景,一個叫大圓的和尚從大名府到濟南去的途中,給晁蓋做了一次法式,事后閑聊中提到了盧俊義,這里就不談有關大圓身上的疑點了,就看宋江聽到盧俊義后的表現:

宋江聽了,猛然省起,說道:“你看我們未老,卻恁地忘事!北京城里是有個盧員外,雙名俊義,綽號玉麒麟;是河北三絕;祖居北京人氏;一身好武藝,棍棒天下無對!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時,小可心上還有甚麼煩惱不釋?”

先是猛然省起,然后說了盧俊義的身世背景,最后說的那句話可算是意味深長了:“梁山泊寨中若得此人時,小可心上還有甚麼煩惱不釋?”當時擺在梁山泊上最大的煩惱基本上是這樣幾個;一、晁蓋死了,留下遺囑說誰抓住史文恭誰就是梁山之主,也就是說宋江現在老大的位置還沒有得到大家的認可;二、梁山人馬膨脹太厲害,僅僅是靠搶劫基本上已經沒法維持組織的正常運作了(這個問題應該說晁蓋后期就已經凸顯出來了,只是晁蓋一時也沒想到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這兩個都是關系梁山生死存亡的大事,那件都不能掉以輕心。在梁山生死存亡之極,盧俊義入伙被提到了議事日程上來,并且是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記得以前看過一本關于《水滸》的評論中,提到讓盧俊義上山就是為了讓他抓史文恭從而為宋江解套,但是如果宋江不想做梁山泊的老大的話,這個或許有可能,但是問題是宋江根本就沒想讓出老大的位置,如果只是為了解決第一個問題的話,豈不是自找麻煩嗎?而且誰也不能保證盧俊義就一定能抓住史文恭。那么就剩下第二個問題了,解決梁山上面臨的財務危機。

盧俊義是大名府的首富,請他上山來必定能帶不少財產一起過來,不能說解決,起碼是緩解吧,但是如果盧俊義的財產都是固定資產(比如土地,這個可以參考《紅樓夢》中的賈府,靠收地租的),這個豈不是跟沒有一樣,政府當然不會保護通緝犯的田產地契了,并且很有可能直接沒收成為國有資產,這個對梁山來說根本還是沒用的,你總不能指望梁山上每年派眾多小弟到大名府去收盧俊義的田租吧?那么就盧俊義就只能是做生意的,也就是所謂流通領域的,書中自始至終都沒有提盧俊義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

讓我們把目光回到現代社會,現在的黑幫(比如香港洪興)都會做什么生意呢?這個大概可以分成兩大類:一類是正道的生意,也就是所謂掩人耳目的合法生意,這類生意通常都是不怎么賺錢的;另一類就是非法的,比如軍火、毒品、偽鈔、走私等,這些才是真正的財富源泉。將上述非法生意放到北宋那個年代來考慮的話,軍火無非就是鐵制冷兵器,這些在一般的鐵匠鋪就能搞定,根本沒很龐大的市場。毒品估計那個時代還沒有,所以也是不可能的。至于偽鈔,中國古代一直都是銅本位的貨幣流通體系,所以偽鈔也不現實。那就只剩下走私了。考慮到梁山泊的地理位置,宋江最想也是最容易做的生意自然是走私食鹽了,對于梁山泊而言,這個可謂是一本萬利的生意,而且他們幾乎具備所有走私所需要的條件,就差一個懂行的家伙帶著他們進入這樣一個行業,而梁山上的那些大哥們,很有可能以前就有從事過這個行業的家伙,比如劉唐之輩,但是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出出力拉拉車等最基礎的工作,根本沒法接觸或者了解到走私行業的深層行規的。

由此我大膽推測,盧俊義所從事的商業活動基本上可以確定為走私私鹽,深知這個行業的潛規則并且很有可能還控制著很大的私鹽市場。

那么宋江又是如阿得知這個消息的呢?這就讓我想到了段景柱這個家伙,一個在北方販馬偷馬的馬販子,偶然間得到了一批好馬,想以這樣的禮物給宋江作為本人上入伙梁山泊的籌碼。但是僅僅是一匹好馬這么簡單嗎?且看段景柱如何言語:“小人姓段,雙名景住。人見小人赤發黃須,都喚小人為‘金毛犬’。祖貫是涿州人氏。生平只靠去北邊地面盜馬。今春去到槍竿嶺北邊,盜得一匹好馬,雪練也似價白,渾身并無一根雜毛。頭至尾,長一丈,蹄至脊,高八尺。那馬一日能行千里,北方有名,喚做‘照夜玉獅子’,乃是大金王子騎坐的,於在槍竿嶺下,被小人盜得來。江湖上只聞及時雨大名,無路可見,欲將此馬前來進獻與頭領,權表我進身之意。不期來到凌州西南上曾頭市過,被那‘曾家五虎’奪去了。小人稱說梁山泊宋公明的,不想那廝多有污穢的言語,小人不敢盡說。逃走得脫,特來告知。”

這里段景柱先說明了這匹馬是大金王子的坐騎,然后說明了得馬的地方叫做槍竿嶺。后面說了馬原本是要給宋江的,卻被曾頭市搶走了。那么段景柱帶來的只有一匹好馬嗎?我想遠遠不只,他帶來的還有北方私鹽市場的消息以及掌控這個市場的那些鹽商的聯絡方式。也就是說,誰掌握了這個,就等于掌握了整個北方私鹽市場。當然這個應該是一本類似花名冊的東西,很可能也是從大金王子哪里一起得到的。路途中段景柱很可能翻看過,記住了里面有盧俊義(或者還有史文恭)的名字和聯絡方式。急于解決梁山財務問題的晁蓋這才匆忙出兵攻打曾頭市的。后面的事情就和樹上交代的一樣了。直到晁蓋歸西大圓和尚又一次提到盧俊義的時候,宋江才恍然大悟的想起了這件事。如果沒法搶回花名冊不如先讓盧俊義上山,但是這樣的人物,接近都很難,更何況是邀請上山呢?于是就有了后面吳用下山算命的這一段啼笑皆非不倫不類的邀請方式。至于算命先生以及說的那些話,其實都是聯絡暗語,就像《林海雪原》中的那段“天王蓋地虎……”一樣,無非是告訴盧俊義有通道中人找他有事。不然的話,就算吳用喊破嗓子,盧俊義直接給個不理,吳用不也就沒戲唱了。下面盧俊義和吳用的對話,其實根本就是一場只有行內人才聽得懂的術語,大概交代的是自己在組織中的地位,以及相互試探對方是否真的是組織中人,為什么這么說呢?就是因為盧俊義的那個八字,曉風稍稍懂點八字,按照盧俊義說的:“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時”根本就沒有。小心行的萬年船,八字說出后,可能下面應該不是吳用說的那句,一項謹慎的盧俊義的神經馬上繃緊了,他開始懷疑吳用是否真是私鹽行業內的人了。于是當吳用說到財產的時候,盧俊義馬上說了這樣的話:“先生差矣。盧某生於北京,長在豪富;祖宗無犯法之男,親族無再婚之女;更兼俊義作事謹慎,非理不為,非財不取:如何能有血光之災?”吳用也感覺到了自己可能露了什么馬腳,想趕緊走人,但是他又有點不甘心,畢竟大話已經放出去了,于是在墻上寫了那首看似藏頭的詩:蘆花灘上有扁舟,俊杰黃昏獨自游。義到盡頭原是命,返躬逃難必無憂。如果以這樣一首詩來定盧俊義的罪,我想再蠢的官吏也不會干的。第一、詩不是盧俊義寫的,這個對照筆記就可以了;第二、明顯是栽贓盧俊義的。所以,用這樣一首詩來讓盧俊義上山幾乎詩是不可能的。那么如何來理解這首詩呢?當然還要配合吳用那句:“只除非去東南方巽地一千里之外,可以免此大難。”大名府東南方千里之外是什么地方,幾乎就是沿渤海灣私鹽生產基地了。那么我們就可以這樣理解了:也就是屬于盧俊義的那塊私鹽生產基地出問題了,我這次來就是要告訴你這個的,去不去是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就匆匆走了。

得到這樣的消息后,盧俊義當然就急了,這樣一來,等于是斷了自己的財路,雖然說自己現在已經將大部分資金洗干凈了,投資在別的項目上,但是如果沒有私鹽這項收入的話,估計資金的周轉上一定會出現問題的,很多已經啟動的項目只有停工了,當然還包括從銀行的貸款等等,這樣不就等以宣布我盧俊義破產嗎?當然不行。但是為什么帶李固去而不帶燕青去呢?并且李固表現的很不樂意的樣子。這個說明作為財務總監的李固知道這樣的事情,而作為公關部經理燕青對于這份隱形收入還不是很清楚。所以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帶李固去,燕青要求要去而盧俊義不讓,給燕青的解釋就是:“便是我買賣上不省得,要帶李固去;他須省得,便替我大半氣力;因此留你在看守。自有別人管帳,只教你做個樁主。”

至于路線選擇上為什么經過梁山泊,我想他應該是想去找林沖,當然這樣走的話很有可能還要路過一下曾頭市,順便去看史文恭。因為據說這三個人都是周侗的徒弟(還包括后期的岳飛等人)。估計是去證實他從吳用哪里聽到的消息是否準確,估計和史文恭搞的很不愉快,到了梁山上后又從林沖哪里聽了些關于史文恭的不軌行為(這個也可以解釋為什么當初王倫如此刁難林沖,林沖還是忍氣吞聲的在他手下干活,這個以后寫林沖的時候再詳細說明),才讓盧俊義起了要殺史文恭的心思。至于到了梁山跟前之所以么聽店小二的話而掛出盧俊義的旗號,其實是給私鹽組織看的。這點恰巧被梁山利用而已。在梁山的那幾十天里,宋江吳用等估計也將他們掌握的有關信息告訴了盧俊義,并且以販賣私鹽的罪名要挾盧俊義入伙。當然花名冊畢竟不在他們手里,而且宋江本身也是通緝犯,告狀頂多也就是匿名信什么的。這個估計盧俊義是有準備的。當然盧俊義留下也是有條件的,就是讓李固先走,目的很簡單,就是去把該作的事情做了。而吳用自作聰明的在金沙灘上給李固說的那些話,其實李固小子比他吳用清楚多了,心里明鏡似的。不過李固也開始打他的小算盤了。那就是如果盧俊義真的落草梁山,他就可以頂替盧俊義在大名府的位置了。

后面的盧俊義入獄其實是有多方面原因的;第一、李固想頂替盧俊義;第二、史文恭也想先先下手為強;第三、梁山估計也寫了相關匿名信的,但是梁山估計并沒有想真的搞死盧俊義。于是幾次三番的折騰后,梁山感覺火候到的時候,不惜人力物力將盧俊義從大牢里撈了出來。有梁山和燕青的消息,李固自然是個死,李固的死其實是不自量力的結果造成的。下來就是史文恭了,盧俊義是報仇,但是需要借助梁山的力量,而宋江卻是為了那個財路,其實宋江想的很清楚。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的,如今即便是我把老大的位置讓給你盧俊義做,量你盧俊義也沒這個膽做。而且宋江在打曾頭市的時候很自信自己的手下能抓住史文恭,但是沒想到的是這個史文恭太勇猛了,最終還是被他跑掉了。而盧俊義以逸待勞的做好伏擊準備,等你史文恭進我的包圍圈…………之后,花名冊自然是在盧俊義手中,后來自然是給了燕青的。置于后面盧俊義為什么沒做老大,那是他老人家對于梁山上的政治格局看的清楚明白。并且,盧俊義也想借助梁山的力量擺脫私鹽組織的控制,這個也是為什么他后面寧可死也要做官的原因之一吧!

到這里,基本上也就刪結束了,《水滸》能位列四大名著,自然不會只是如書面上說的那么簡單。我是輪回的刻度,看刻度,有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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