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夢非夢


我的名字是永樂,永遠快樂的意思。

風明凜總是說這個名字俗氣,寓意也幼稚。

我是九洲云國的昭城公主,我出生那一天,恰好是我第三位皇姐岀嫁的日子,永樂這個名字正是她送我的。我不覺得這個名字俗氣,因為里面包含了她對我所有的祝福。即使,在她出嫁還不到三個月時侯,云國便被她的夫君滅國,我本該擁有的一切,傾刻煙消云散。 那一天,云囯所有的皇子皇女皆被迫以身殉國,母妃用辟水珠將我藏在皇宮花園的湖底,我才得以逃過一劫。我在湖底沉睡了十三年,直到風明凜從彼岸海域遠道而來,才帶我離開。剛剛醒來時,我只能看到火海連天的云宮,遍地尸骸,血腥恐怖。滿耳都是哭泣,絕望的聲音,仿佛是還在十三年前云國國破那一天。

我被嚇到了,并且頭疼欲裂。

我拼命的捂住耳朵,閉上眼睛,可是徒勞無功,那些殘忍的畫面還是浮現在眼前,像是陰霾一般,揮之不去。不斷聽到的聲音痛苦的讓我撕心裂肺,可是停不下來。

我像瘋了一樣,四處亂撞。

不,我不看,不看,快走開。

停下來,停下來,有誰,能讓聲音停下來。

風明凜看不下去我痛苦的樣子,變幻出一個耳罩,給我?guī)狭耍鞘怯鹈龀傻模瑵嵃谉o暇,十分好看。

世界瞬間安靜了下來。

他撫摸了我的眼睛,動作輕巧溫柔,我能感受到,他指間微微的涼意。

“冒犯了”,他說到。然后,我感覺到他吻了我的眼睛,輕輕的,淡淡的吻了我的眼睛。

一瞬間,那些怖人的畫面煙消云散。

我試著睜開眼睛,卻看不到他的樣子,準確的說,我看不見了。我想說話,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不能說話了,還是聽不到了。

風明凜用心念的方式,告訴我,那些聲音和畫面是當初死去的那些人的執(zhí)念,停留不散的原故。

他告訴我不用擔心,雖然我現在聽不到,看不見,但那些都只是暫時的。他不會驅散怨念的方法,所以只能用其他的辦法緩解我的痛苦。

他給我?guī)У亩郑怯脽o音鳥的羽毛做的,能隔絕一切的聲音,只是要委屈我暫時當一下聾子了。

而他,吻我了的眼睛,那些畫面他就能來幫我看了。我的眼睛,變成了他的眼睛,所以,我看不見了。

風明凜說,他奉蜃樓樓主之命,來迎接將來會成為淵洲華黎帝君唯一的皇后的那個人。那個人,便是我。 我有記憶,但那份記憶卻承載著千年的時光,而我只有十三歲。 我知道,我的母親是狐妖。

曾經繁榮昌盛的國都,現在,不過是一片廢墟。

記憶里,我看到母親像個調皮的孩子,在皇宮的房檐上奔跑,不小心沒有踩穩(wěn),摔了下去,卻穩(wěn)穩(wěn)當當的掉進了父親的懷抱里。……

那份記憶生動而鮮明,就像是曾親身經歷過一般。

父親與母親如何相遇,他們之間如何相愛,又發(fā)生過什么,那是另一個故事。我不知道母親是否還活著,記憶里,一切都止步于十三年前母親將我放進湖底。

母親應該是可以逃的,她是千年的狐妖。但是父親在這里,父親以一個帝王的身份死在了戰(zhàn)場上,遺體則被送回了皇宮,安放在地宮里。

或許,母親逃離了這里,還活著。又或許,母親留在了地宮里,陪著父親。

我做了一場夢,十三年的時間,在夢里,一切都好好的,父親沒有戰(zhàn)死,云國沒有國破。而我,是公主。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父皇母后的寵愛呵護下長大,我有兩個哥哥,三個姐姐,雖然并非一母所生,但是大家都對我很好。一切,都可以稱之為幸福。可是現在,我也該醒了。

我跟著風明凜離開了,去往東方,彼岸海。

我們坐船,在海上足足漂蕩了三個月的時間。然后,我看到了一座足以讓我,讓世人震驚的宮殿。對,宮殿,不是船,不是島嶼,是宮殿。直接修建在這大海之上的宮殿----蜃樓。它看起來那么華麗,那么虛無縹緲,但卻又那么真實。

我問風明凜:“這是如何辦到的?”這里可不是在陸地、湖泊或是島嶼修建住所那么簡單的,這里是大海,并且是海洋的中心,海水之下無法修建地基,海面之上,風雨莫測。

他看了我一眼,說到:“與彼岸海域相鄰的滄海,還有萬里國土直接建于海面之上,稱之海國。只要想做,就沒什么,是辦不到的。”

在到達蜃樓之前,他帶著我在飛鳥城住了一段時間,在那里,他找人驅散了那些纏繞在我身上的執(zhí)念。

當我睜開眼睛,還有些不太適應突如其來的光芒,下意識的用手遮擋,眼前的景象由模糊變得清晰,我透過指尖的縫隙,看到了風明凜的樣子。

他穿著白色衣服,在衣袖和領口處用墨色的絲線繡著繁復的花紋。

淡漠的眉眼,但卻不經意的透著霸氣。

那時候,他坐在窗邊喝茶,見我醒了,對我微笑了一下。

他似乎心情很好,帶我上了街。那天是七月十七,朝花節(jié),雖然已經到了夜晚,但卻依舊熱鬧非凡。

我在那天,第一次看到了煙火,七彩的光芒,像花一般綻放在夜空中。

真的好美。

下了船,走在蜃樓的棧道上,很難想象,這是在海上。

我在蜃樓住下了,每天會有老師來教我琴棋書畫,針線女紅。所有女孩子該學的東西,我都要學,而且還要學習很多一般人不學的東西。

因為以后我要嫁給華黎,淵洲的帝君。

我是華黎唯一的皇后。

我會在十七歲那一年嫁給他。

所以,我要盡快成長起來,盡力去學習,在婚期之前,把自己變得足夠資格,配得上華黎。

我不知道為什么,我也不認識華黎。

風明凜告訴我,這是一筆生意。蜃樓的主人,明律接下的生意。

我只要做好自己該做的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該知道,以后會知道,不該知道的我也不該去好奇。

只是,到了蜃樓之后,我就很少見到風明凜了。

那段時間,真的沒有給我留下太多的記憶,日子就這樣過,平淡乏味。像流水一樣慢慢逝去。

再過三個月,我十七歲的生辰便到了。

明律把庫房的鑰匙給了我,說是讓我去挑幾件喜歡的東西,當做嫁妝。

沒過多久,風明凜來看我,那之前,我應該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見過他了。自從來到蜃樓之后,我見到他次數,屈指可數。見到他我很高興。他告訴我,明律給我準備了大婚的賀禮。我以為是明律給我的嫁妝。可他說,不是。

他說,明律特地到九洲最繁華的城市--永夜之城,找到精于服飾的洛家專門為我定做了嫁衣。

洛家制作服飾的工藝是九洲聞名的。要洛家做一件衣服至少需要上萬金,而且就算有錢,洛家也不一定會做。不過,洛家制作出來的衣服也確實值得起那個價錢。

衣服還沒有做好,等到了我大婚那天,我就可以見到了,明律送給我的賀禮,竟然是嫁衣。

雖然婚禮的事情是華黎在準備,但是,明律說我好歹是新娘,也該參與一下準備。華黎差了人來問我的意見和想法。多數時候,我只需要回答好,或是不好。我說好的就照做,我說不好的就換掉。

一切看起來那么好,華黎是帝君,而我會是皇后。他早已許諾,我會是他唯一的皇后。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姻緣,就這么幸運的到了我頭上,我是不是應該高興呢。

可是為什么,我高興不起來,沒有人問過我的意見,一開始,我就被告知要嫁給華黎,可是到現在為止,我沒有見過他,我不知道他是一個人什么樣的人。沒有人問過我想不想嫁給華黎,也沒有人告訴我為什么我要嫁給他,他又為什么要娶我。只是一直在讓我準備嫁給他,一切都是早就安排好的,為什么我要聽從安排。

我做了一個決定,逃婚。

很快,便到了我離開蜃樓的日子,沒有意外,風明凜依舊是護送我的人。此去淵洲,雖然并不遙遠,但是在路上,我一定有機會逃離。

明律來送我們,他對隨行的人交代了幾句,對我笑了笑,他總是笑著。我在蜃樓偶爾會見到他,每一次他都是笑著的。明律給人的感覺,總是如沐春風,和煦溫暖。

我有些好奇,他是怎么樣的一個人,為什么會住在海上,為什么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生意。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像風明凜那樣的人聽從他的命令,為他做事。

我聽到過九洲上的傳聞,只要付得起代價,蜃樓可以滿足任何的愿望。

明律卻說,那不過是夸張的說法罷了。

我們啟程了,乘船離開彼岸海就需要一個月的時間,而這一個月在海上,我沒有機會。

淵洲就在彼岸海的西方,到了陸地,便是到了淵洲。淵洲實行分封制,諸侯國無數,而所有的人都要聽從帝君的號令。

我不知道我沿途經過了哪些地方,只知道我要去的地方,淵洲的中心,帝都風豈。

一個晚上,我趁風明凜不注意,帶著一些錢,逃了。

我以為,我逃不了多遠就會被風明凜找到。就像最開始,他能在荒廢已久的云國皇宮里,準確無誤的找到那一個被雜草淹沒的湖,找到沉在湖底藏在避水珠里的我。

我以為,風明凜一定會來找我。

我以為,不管我在哪里,風明凜一定能找到我。

我本來就沒想過我能逃多久,逃多遠。

我做好了隨時被找到的準備。

只是,我都快在外流浪了半年的時間,身上的銀子都快用完的時候,還是沒有人來找我。

我這長達半年的流浪生涯出其意料的順利。不過,我只是順著一個方向走,不知道我要去什么地方,不知道我在哪里。

有時候走到了荒郊野嶺,也總是運氣特別好的能撿到吃的,毒蛇猛獸,強盜土匪什么的都沒遇到過。無路可走的時候,遇到下雨山洪之類的,還總能遇到好心的人幫我。

走在大街上,銀子掉了還有人撿起來還給我。

總之,這一路簡直是太好運順利了。

好的我都覺得無聊了。

我想回去了,可是我不知道我該回到哪里。

是蜃樓,還是風豈。

我不知道風明凜說的那個會娶我的人,是不是還在等著娶我。如果華黎還是會娶我,那我應該去風豈。可是去了風豈又能怎樣呢。我不認識華黎,也找不到他。而且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娶我。

我想回蜃樓,可是我找不到路,我不知道該怎樣回去。

我住在一個客棧里,我不知道這里是哪里,我身上的銀子快用完了。我想,我恐怕會被掌柜的給趕出去吧。

只是,當我睡醒從床上起來時,看到一個久違的人坐在桌子旁邊,在喝茶。

“玩夠了嗎。”明律放下茶杯,淡淡的說了一句,他的嘴角還帶著笑。

“為什么要逃婚呢。為什么不想嫁呢。”他向我走過來,臉上的笑容真很善良。只是,他手上拿著一把銀色的劍,慢慢的指向了我。

我不敢說話了,為什么要逃婚,為什么不想嫁,難道要我告訴他,只是想任性一次,只是想讓風明凜再來找我一次。可是風明凜為什么不來呢。他來了,我就會乖乖的回去的。

“華黎以天下為禮,江山為聘,許下只娶你的諾言。不夠嗎?”

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該怎么說。

明律似乎誤會了我的意思,放下了指著我的劍,說到:“算了,不嫁就不嫁吧。你這半年,玩的開心嗎?風明凜快死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什么”一瞬間,我驚慌失措。“為什么。”

“這筆生意,我的報酬就是風明凜的性命。你不嫁,風明凜就會死。”

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為什么,沒有人告訴我。為什么,華黎一定要娶我,為什么,我不嫁風明凜就會死。明律臉上還是微笑的表情,他怎么還笑得出來。

“你逃走的時候,風明凜其實是知道的,他早就知道你想要逃。他是故意放你走。他瞞著你已經逃走的事情,他還幫你攔下了去追你的人。你不想嫁,他就放你走。即使,是用他的命來換。”

他知道,他為什么不來找我,我沒想會變成這樣。他為什么要不顧自己的性命。我變得有些激動。

“他在哪里,帶我去見他。有什么辦法,能救他。你告訴我。”我死死抓住明律的衣袖,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過,他就算幫你逃了,也沒用。這里是淵洲,是華黎的天下。只要你還在淵洲,你就等于還在華黎的手心里。你有沒有覺得,你的運氣特別好,在荒野里,都沒有被餓死。如何不是華黎,恐怕,你早就死了。你難道真的沒有發(fā)現,從你逃走的那一天開始,你的身邊就一直跟著十幾個影衛(wèi)。”明律不顧我的反應,繼續(xù)說著。

“帶我去見他,我要救他,你一定有辦法的,告訴我。我要救他。”我已經忍不住的在哭泣。

明律笑了,向我伸出手,說到:“嫁衣已經做好了,我是來接你的,永樂。”

我坐在馬車里。明律不知道去了哪里。那天之后,我就沒見到他了。他安排好一切,總是會有人來告訴我該做什么。

風吹起馬車上的帷幔,我看到城門上龍飛鳳舞的風豈二字。

終于到了,風豈。

馬車一路向著太陽落下的方向駛去,在天全部暗下來的那一刻,到了皇宮。

許久未見的明律出現在馬車外,帶著笑意看我。

他說,風豈的皇宮他不適合進去,以后的路,得靠我一個人走下去。

我問他,那風明凜呢。

他轉過身抬頭看了看宮墻上,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看見風明凜坐在那里。

明律說,他沒事。

我點了點頭,既然風明凜沒事了,我也就放心了。

下一秒,風明凜從宮墻上跳了下來,走到我面前,側身到我耳畔,輕輕的說,要是不愿意,他就帶我離開。

我看了一眼明律,明律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我想起來他說那句,我不嫁,風明凜就會死。我搖了搖頭,說,沒什么愿不愿意的,既然都來了,那就嫁吧。

風明凜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然后,他們站到一旁,馬車駕駛進了皇宮。

現在已經是晚上,前路漆黑漫漫,沒有光明。像是在暗示著我的未來。我挺直了脊梁,坐的的端端正正,昂起頭,堅定的看著前方,沒有回頭。

再見了,風明凜。

馬車走了很久才停下,我看到宏偉的宮殿,全是五彩的琉璃瓦,光滑流轉,把黑夜照得如同白晝。

我下了馬車,一位身著碧色廣袖百褶裙的侍女站在臺階下。像是等了很久。她看到我之后,微微頷首,當我走進了,才看見,她完全毀掉的臉,驚悚駭人。

我想知道,堂堂淵洲帝君的皇宮里,怎么會有這樣的人。

她絲毫不在意我的驚訝,告訴我,她叫阿碧,她說,帝君在琉璃宮里已經等了我很久了。讓我趕快進去。

我推開琉璃做的大門,里面掛滿了猩紅色的帷幔,我向里走去,身后的大門自己關上了。

我很討厭這里,因為這里讓我覺得詭異和不安。

當我走到宮殿的中心,看到一座寒冰打造的床。寒氣逼人,我真的很不想過去。

那上面躺著一個人,如果沒猜錯,那應該就是華黎,我未來的夫君。我有很多的疑問,關于皇宮,阿碧,風明凜,還有華黎。或許,現在我能找到答案。

我鼓起勇氣走了過去,越靠近,就越冷。

我終于見到他了,華黎。

他就像是睡著了一樣,安靜的躺在這里,除了略顯蒼白的臉色和沒有脈搏心跳以外,他真的就像是睡著了而已。

他死了嗎,我覺得莫名的悲傷。

我好不容易才見到他,我以為他會告訴我一切。結果,他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像是睡著了一樣。

我細細端詳他的臉,他真的好好看,和風明凜略顯霸氣的長相很不一樣。華黎滿臉的漠然,帶著疏離的感覺,卻又像玉一樣溫潤,安靜祥和,讓人覺得平靜和安全。

看到他,我居然覺得無比的安心,不想離開他。

我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我坐在他身邊,只能靜靜地等著。

我睡著了,我感覺有人在我睡著的時候看著我。那種感覺像是在凝視情人的臉。可是當我睜開眼,卻什么都沒有。我還在琉璃宮里,我躺在冰床上,可是,華黎不在這里。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時候睡著的,我記得我靠在冰床上。然后,就不太記得了。

我打算出去,當我推開房門,卻感覺這里和我昨天看到的有些不一樣。我到處找了找,沒有人。我不敢走遠了,但是我想找一個人來問一問,哪怕是臉毀掉的阿碧也好。可是沒有人,我坐在門口,一直等,等了好久都沒有見到有人路過。這個偌大的皇宮,像是一座空洞的墳墓。里面,連死人都沒有。

我開始覺得頭暈,漸漸有些看不清。當我揉了揉眼睛,再次睜開眼時,我好像看到了阿碧站在我面前

幸好,她低著頭,不然我一定會被她的臉嚇到的。

她說,昨夜娘娘在琉璃宮睡著了。

我不敢看她,頭低著頭回答她,說到,嗯,我知道。

我知道她說的娘娘是我,可我還真不習慣這樣的稱呼。

我有點想不明白,昨天我看到的華黎,明明就……可是今天華黎到哪里去了。

我悄悄地看著她,問她,華黎怎么像是死了一樣。

她突然抬起頭來,笑了而不語。

我被嚇得心驚膽戰(zhàn),說實話,阿碧的臉,確實沒法看,一笑,太恐怖了。

沉默了良久,她又說,大婚的典禮在三個月之后,一切都按照當初說好的那樣。要是娘娘有什么想要改動的,告訴阿碧就可以了。帝君說過,一切以娘娘的意思為主。還有,新郎新娘在大婚之前見面不吉利,所以,在婚禮之前,帝君就不來見娘娘了。其他的事情,包括娘娘的吃穿用度,阿碧會處理好的。

然后,她就走了。

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只剩下一臉的茫然。我看著阿碧離開的方向,覺得有些暈眩,她應該還沒走出我的視線,可是我看不清。

當我再次看得清楚的時候,這里又是一片死寂。什么都沒有。

我在階梯上坐到夜色降臨,直到睡意襲來,深深睡去。

我在夢中醒來,置身于一片花海里,我轉身,一束花在我眼前,那束花有著星空的感覺,夢幻美麗。我拿開花束,看見華黎微笑的臉,看見他冰藍眼眸里,溫柔的顏色。

他穿著一襲白衣,微塵不染。

什么都沒說,他只是拉起我的手,帶著我在花海里奔跑起來,風撫摸我的臉頰,我能聞到淡淡的花香。我們跑到花海的盡頭,那里有一片湖泊。華黎回過頭來看我,逆著光,我看不清他的臉。

他拉著我的手,不曾放開。

突然,起風了,風揚起滿天的花瓣,像是下起了花雨。華黎擁我入懷,距離如此近。他靠近,吻了我的額頭。我沒有抗拒,甚至開始貪戀他的溫度。

我不經意的閉上眼,瞬間感覺什么都消失了,我再次睜開眼,發(fā)現,我坐在琉璃宮的階梯上。

夢醒了。

可是,我卻驚訝的發(fā)現,我的手中拿著在夢里面華黎送給我的那束花,那束花,有星空般的美麗,不像是現實中的物品。風吹過,空氣中似乎還有我在夢中聞到的那種花香。

我站起來,看著東方的天空,漸漸發(fā)白,竟過去了一夜。

我在想,如果我能再見到風明凜,我是會不顧一切的跟他走。還是,會選擇留在華黎身邊。

手中的花散發(fā)著特殊的香味,就像是華黎在我身邊一樣,讓我感覺到安心。

我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這么一天,我會怎樣選擇。我睜開眼睛看到的第一個人是風明凜,是他帶我離開了荒蕪的云宮,在我最懵懂無知的時候,最害怕孤寂的,只有他陪在我身邊,替我承受痛苦。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天,七月十七,朝花節(jié),他帶我去看飛鳥城的煙火。

一時煙火,三世迷離。

我根本沒辦法忘記。

可是,在我見到華黎的第一眼,我感覺我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認識他了。

在天還是云,海還是水的時候。

在世間萬物都還沒有出現的時候。

我就已經認識他了。

在夢中,我看到他的眼睛里那種特殊的冰藍色,似水的波紋一圈一圈漾開,像是漩渦,讓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我想如果沒有風明凜,我在看到華黎的第一眼就一定會愛上他。

如果能夠選擇,我不知道我會選擇誰。

我抬頭看天,看見一只火紅色的大鳥飛過,它出現的極快,又很快消失。我看的出神,看到那只鳥,我想就想起了風明凜。

“娘娘,你在看什么呢。”

聽到有人叫我,我順著聲音的方向看過去。阿碧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站在臺階下,望著我。

“看天。”我回答的很簡單,但是我沒有告訴她,我其實在看一只鳥。我隱約覺得,不能告訴她那只鳥的存在。

她沒有多問,只是說有東西要給我看,讓我跟她走。

我都不知道走了多久,轉了多少次,只是感到這里像是一個迷宮一樣。而且一路上,我一個人都沒有看到。我很奇怪,這里不是皇宮嗎,皇宮不是應該有很多的人嗎。侍衛(wèi),侍女什么的。

阿碧突然停了下來,我差點撞上她了。

“到了。”阿碧說的。

我走上前,看到一個湖泊,湖泊的中心生長著一棵樹,樹上開著藍色的花,旁邊還修著閣樓。

阿碧開口道:“之前怠慢了,因為我一個人要處理很多事情,有些忙不過來 還望娘娘見諒。帝君知道娘娘不喜歡琉璃宮,所以另外挑了一處給娘娘暫住。這里叫做夜雪閣,娘娘可還喜歡。”

我點了點頭,這里看起來還不錯。

阿碧又說,“我知道娘娘有很多感到奇怪的地方,現在這個皇宮里除了帝君和娘娘,確實只有我一個人而已。在宮城之外才有護衛(wèi)和軍隊。之前皇宮里也有很多人,只是后來帝君將他們全部遣散了而已。至于遣散的原因,在之前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皇宮不需要有大量的人,留一個人打理也就夠了。但是帝君也說過了,如果娘娘覺得需要,可以讓我安排一些侍女來照顧娘娘。”

我搖搖頭,覺得沒必要,一個人反而自在。只是,為什么會不需要人呢。

阿碧沒有說,我知道我就算問了,她也不會告訴我。

之后,她就離開了。

離開之前,她告訴我,明律送來了新婚的賀禮,就放在房間里面。我可以先看看。而三餐,每天都會有人按時送來。如果我有什么需要的,告訴她,她會派人送來。

之后,日子過得平常。

明律送我的禮物,是嫁衣。是明律花了重金專門到洛家為我定做的嫁衣,世間僅此一件。明律說,雖然只穿一次,但是一生也就只有這一次,當然得置辦的莊重些。

我推開房門,有些期待看見那一件舉世無雙的嫁衣。

不知道為什么,我看不清房間里面,只能聞到一股特殊的花香。我揉了揉眼睛,再看時,房間里站著一個人。

他帶著狐貍臉的面具,手中拿著一把折扇。

我知道他是誰,我走到他身邊,我能看到他的眼睛,那種特殊的冰藍色瞳孔。

我伸手過去,想取下他的面具。

誰知道卻被他一把抱到懷里。我看到他的眼角都帶著笑意。

他對我說到:“在你眼中,我是個什么樣的人。”

“像是,夢中的人。”我笑著,伸手取下他的面具。

然后,我發(fā)現自己站在房間中央,除了我,這里再無他人。華黎呢,剛剛還在的。

我環(huán)顧四周,沒有人。

只剩狐臉面具還在我手里。

他每一次都這樣,突然出現,突然消失。

而剛剛,他站的位置上,現在,放著一套衣服。

那是,鳳冠霞帔。

衣服背后用金色的絲線繡了鳳凰。

這就是,明律替我準備的嫁衣。

真不愧是洛家做出來的衣服。

獨一無二,天下無雙。

我開始期盼著,婚禮的那天。

三個月后,阿碧來了。

我躺在夜雪閣湖邊的草地上,風一吹,就有藍色的花從湖中心那棵樹上飄下來,花的形狀像是蝴蝶,很是好看,還帶著特殊的氣味。

阿碧走到我旁邊,告訴我,明日便是婚禮的日子了。

我說,我知道。

她似乎心情不錯,但是我不敢看她。因為她的臉,實在是有點恐怖。她又說到:“明天,您就能見到帝君了。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吧。”

“我已經見過他了。”我笑著。

“在哪里?”阿碧似乎有些驚訝。

“在夢里。”

“這樣啊。”阿碧似乎明白了。

阿碧接住了一朵飄下的花,問我,知不知道這花的來歷。

我搖搖頭。

她也沒告訴我。

然后我又聞到了那種特殊的香味。

忽然就感覺腦袋昏沉沉的。

有人在我旁邊坐下,我以為是阿碧。看了一眼,才發(fā)現,是華黎。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眼睛里冰藍色的漩渦。感覺自己好像要陷進去了。

天空傳來一陣呼嘯,我看見一直火紅色的大鳥飛過。

那只大鳥似乎想要飛下來,但是好像被什么看不見的屏障擋住。

陽光照下來,我漸漸地開始看不清華黎。

當我再一次能看清的時候,沒有華黎,只有阿碧站在旁邊。

阿碧說:“您剛剛突然就睡著了。明天就是婚禮了,您既然醒了,我也該去準備了。奴婢告退,您好好休息。”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身邊草坪上華黎的溫度似乎還沒褪去。

一大早,阿碧就過來了,我還沒睡醒,頭很暈。

只是只是感覺房間里有很多的人。

我只記得,阿碧幫我梳妝,在鏡子里,我看到自己傾城的容顏,還有阿碧如同鬼魅一般的臉。

或許我沒那么好看,只是阿碧在旁邊硬是將我襯托出了傾國傾城的感覺。

我穿戴上鳳冠霞帔,在鏡子前轉著圈,忽然間從鏡子里看到,衣服上繡著的鳳凰,眼睛里有紅色的烈焰在燃燒,就像是要活過來一樣。

可是,當我直接去看衣服上的鳳凰時,又沒了那種感覺。

一切準備好了之后,我坐上了花轎。

紅妝十里,長明燈燃。

走很久之后,阿碧告訴我,到了。

蓋頭擋住了眼睛,我看不見,只能由阿碧扶著下了花轎,走過了階梯,到了宮殿里。

然后,阿碧告訴我,華黎在前面,我得自己走過去。

我剛要邁出腳步,瞬間,我的嫁衣莫名其妙的燒了起來。

我避閃不急,蓋頭掉到了地上,衣服的下擺全部被燒掉了,火光所燃之處,漸漸出現一個人。

那是,風明凜。

“永樂,別過去。”風明凜拉住我,神情慌亂。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這里。

“為什么。”我問到。

站在一旁的阿碧開口了:“風明凜,你不要命了嗎。”

風明凜看著阿碧,說到:“除了夢境,華黎又能給她什么。”

我聽不懂他們再說什么,只是開始覺得頭痛。漸漸的,我開始看不清他們。

我的名字,華黎。

我出生在淵洲的皇族之中。

出生后,當我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我眼睛的人便倒在了地上,像是死了一樣,沉沉睡去。

那之后,所以看到我眼睛的人都睡著了,再也沒有醒過來。

他們還有脈搏和心跳,還有呼吸,還活著。只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父皇封鎖了消息,到處去尋醫(yī)問藥,最后,在蜃樓求得了一紙封魔書,封住了我的眼睛。

我從來就沒有體驗過看得見的感覺,也不知道什么是看見。

后來,父皇去世,我登上皇位,淵洲還算國泰明安。除了皇帝是個看不見的人之外,什么都還好。

有一天,我獨自坐在御花園里,涼亭上趴著一直碧色的狐貍。我是看不見的,是她告訴我她的顏色。也是她主動和我說話。

她問我,為什么要把眼睛封起來。她不停的描述那些顏色,花朵,描述這個世界有多美。我讓她多告訴我一些,她說,這一切只能用眼睛去看。

我被她說得心動了,想要看看。

我撕掉了眼睛上的封魔書,一個路過的宮人向我行禮,我看了他一眼,他剛好抬起頭來,看到了我的眼睛,然后,便再也沒有醒過來。

我從湖水的倒影里,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眼睛,特殊的冰藍色,瞳孔里仿佛有水的波紋在一圈圈的蕩漾開來,感覺像是一個漩渦,要把人吸進去。

我開始覺得很困,無法抗拒的閉上了眼睛,失去意識前,我聽到那只狐貍在我耳邊說到,她想要我的眼睛。

我在夢中醒過來,夢里的世界和真實的世界其實沒有太大差別,我發(fā)現,在現實中,因為看到我眼睛而睡過去的人,只要,我能在夢的世界中找到他,再讓他看一眼我的眼睛,他就會在現實中醒過來,只是他再也無法有夢了。

在夢里,不會有人因為看到我的眼睛而無法醒過來。

可是我,卻再也沒辦法醒過來了。我在夢中試過,從湖水中看自己的眼睛,但是,我沒能醒過來。

夢的世界的世界是相互聯通的,一個人的夢就是一個世界,這個世界會在他睡著的時候出現,在他醒來的時候消失。

阿碧到夢里來見我,她說,她想要我的眼睛。

我問她,是不是故意的。

她說,不是。

我又問她,我的國家怎么辦。

她說,她會幫我處理好,也會守著我身體,等到現實中的我死了,我把就眼睛給她,好不好。

我想了一下,同意了,我沒什么值得牽掛的,只是放不下這個國家的百姓。

在夢中,我經常去到其他人的夢境,像是一個過客,看著他們的悲歡離合,夢境其實是他們真實生活的倒影。

我只是想假裝,我還活著。

那天,我不知道我去到了誰的夢里,那是一個宮殿里,一個女孩在房檐上奔跑,不小心掉了下來,剛好摔在了我的懷里。

她像是早就認識我一樣,沖我調皮地笑了笑,我心動了。

她讓我把她抱著,送回了住處。

離開的時候,我迷了路,走到了一個破舊的宮殿里,那里面有一個巨大的金色籠子,關著一直受傷的鳳凰。我能感覺到,那只鳳凰不是夢境中的生物,而是,現實中的人,他被困在了夢里,無法離去。

他說,他叫風明凜。

我試著救他,但卻沒有用。

有人,用一縷魂魄設下牢籠,將他困在了這里。

我能讓他的靈魂離開夢境,但是他的身體還是只能被困在夢里。

我告訴風明凜,如果他能找到困住他那一縷魂魄的主人,把她帶到我的身邊來,我就能救出他。

現實中,阿碧給他找了一具身體,讓他的靈魂附了上去。

他離開淵洲,去找那個人。

我讓他也幫我找找,我在夢中遇到的那個女孩。我好像愛上她了,我想娶她。如果,我還能回到現實的話。

風明凜說,他會幫我把那個女孩帶回來,他會告訴那個女孩,淵洲的帝君,華黎,要娶她。

可是,風明凜找了很久,怎么都辦法沒有找到。風明凜實在想不出辦法,于是他到蜃樓去拜托明律。

蜃樓,是一個奇特的地方,九州上傳言,只要付的起代價,蜃樓可以辦到任何事。明律,是蜃樓的主人。明律問他有什么可以用來交換。他說,他可以幫明律做事。

明律答應了。

沒過多久,明律就找到了下落,唯一沒有想到的是,我和風明凜想要找的,是同一個人。

我更沒有想到,風明凜會愛上她。就在風明凜去接她的回來的時候,在飛鳥城的朝花節(jié)那天。永樂在煙火下對著風明凜微笑,那樣的氣氛,那樣的環(huán)境,真的很容易讓人心動。

本來風明凜找到她之后,會立即帶她來淵洲。可是風明凜猶豫了,他不想讓永樂見到我,一拖再拖。甚至在路上故意放她離開。我怕她一個人危險,便讓阿碧派了許多影衛(wèi)去保護她。

我想,要是她開心,就這樣也行。

但是,風明凜不行了,他的身體被困在夢里,而靈魂離開太久,快要魂飛魄散了。所以,明律去把永樂帶了回來。

皇宮里生長著一種特殊的樹,名字叫做夢藍蝶,那種樹從水里生長出來,開著藍色的花,形狀像是蝴蝶。風吹的時候,花會從樹上飄落。重要的是,那種花會散發(fā)出一種奇異的香氣,能讓人產生幻覺,同時還會讓人在不經意間睡著,時間長了,會讓人分辨不清現實和夢境。除此之外,對人沒有任何傷害。

永樂住的地方,就生長著那樣一棵樹。

救風明凜的辦法很簡單,只要讓封印他的那一縷魂魄回到原來的靈魂,就可以了。

沒有生命的魂魄會散開,有生命的魂魄會自己牢牢的聚攏。

所以,只要讓永樂的靈魂不停的靠近那一縷魂魄,那么那一縷魂魄就會自己脫離封印,回到永樂的身體里。風明凜也就得救了。

阿碧說,她會幫我和永樂辦一個婚禮。

我很高興,總是通過夢境去見她。

可是,風明凜卻想帶她離開。

我的頭很痛,在一瞬間,很多的畫面涌入我的腦海,我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當我能再看清楚時,風明凜就站在我旁邊,緊緊的拉住我,阿碧站在對面,看著我笑,問我,永樂,你的疑問都解開了吧,華黎和風明凜,你選誰。

我看了看風明凜,問到:“剛才,是怎么回事。”

阿碧笑了一聲,摸了摸自己臉上猙獰的疤痕,說到:“你怎么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你在皇宮里呆了這么久了,每一次,不都是這么見到華黎的嗎。剛剛啊,你睡著了,然后華黎給了你一個夢境。一個告訴你一切都夢。”

我看著風明凜,不知不覺的露出了笑容。原來,他也對我心動過。但是明明眼前是風明凜的臉。可是我眼前,卻只能看到華黎。

我想,留下來。

我記得,華黎微笑的樣子,記得他抱著我時身上的溫度。我啊,不想離開他。即使,以后只能活在夢里,但至少,這會是一個美夢。

我松開了風明凜的手,他臉上有震驚的表情。

我笑著說:“我留下吧,謝謝你來接我。但是我,不想走了。”

我和他離得那么近,我好像在那一刻清楚的聽到了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

風明凜的眼睛里,有火焰燒了起來。

像是失控了一樣,不知不覺間周圍也開始燃起火焰。

風明凜推開我,說了一句話,火焰從他身上開始燒。已經把他吞噬。

我聽到,他說,永樂,快逃。

一瞬間,我置身于茫茫火海。阿碧逃走了,她說,鳳凰涅槃,浴火重生。鳳凰是不會死的,能殺死鳳凰的,只有鳳凰自己。能燒死鳳凰的火,只有在鳳凰想死的時候才會從身體里燃起來,這種火不會熄滅,能燒盡一切。而她,還不想死。

阿碧怕了,所以她逃了。

隱約間,我看的一個人影,從火海中走出來。是華黎。他走到我身邊,笑著對我說:“永樂,別怕。”火光印得他的那么不真切。仿佛隨時會消失一樣。

他的手輕輕撫摸我的臉,眼神中全是溫柔。我竟然完全感覺不到火的熱,也不覺得害怕。

那一刻,華黎眼中的溫柔,我永遠也不會忘。

華黎抱住我,眼角都帶著笑意,他輕輕吻我的額頭,我不自覺的閉上了眼。

就這樣,在火中相擁。

天空中漸漸下起雨,大火將息。

彼岸海域,蜃樓。

“真是可惜了。還以為,能養(yǎng)一只鳳凰呢。就這么死了,還要我收拾爛攤子。鳳凰之火,不息之火。這次,我可是欠了鳳凰一族一個大人情呢。”明律將手中的酒倒進海里,站在窗前閉著眼睛笑。

鳳凰之火,不息之火。凡間的雨水怎能將其輕易熄滅,能熄滅鳳凰火焰的,只有鳳凰的眼淚。

嘉禾十七年,在淵洲帝都風豈中心的皇宮,無緣起了大火,整個皇宮被燒得只剩灰燼。帝君華黎不知去向,據推測,應該是死在了火中。

自此,淵洲大亂,諸侯奪權,戰(zhàn)亂四起。

本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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