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2月25日,天津成績揭曉了。心中存在的那一絲絲僥幸也最終無路可逃。是的,我輸了。
十點五十分的時候,我在招考網(wǎng)輸了成績,出來一掃389,心里石頭落了地,手再抖也妨礙不了心里樂開的花。可仔細一看,名字不是我。我又重新刷了一遍還是三百多,不過是三百剛出頭?我透。我眼睛瞎了吧,系統(tǒng)錯了吧。一種不祥涌上心頭。
又刷,系統(tǒng)出錯,再刷,系統(tǒng)出錯。我希望系統(tǒng)一直出錯,然后把前頭那個分還我。可是,最后招生網(wǎng)自己查了不下十遍,302。
是的,塵埃落定了,可憐的分,與復試,與南開,再也無緣。
眼淚刷地就流了出來。
南開,我終于還是失去了你。
還記得,選定你,是在去年三月的第二周周末。我蜷在宿舍的簾子里想了一晚上,決定——就你了。你讓我意氣風發(fā),你讓我百度了導師,百度了參考書目,下單,出宿舍,去圖書館,心就像插了翅膀的虎,我就像上了膛的槍。早出晚歸了一周,不想影響舍友也不想受舍友影響,突然周六就抽風想搬出去住。于是八點二十分,我從圖書館出來,去找了認識的大爺問房子的事。一問一準兒,次日看房。環(huán)境安雅,家具齊全,拍板入住,大動搬遷,一氣呵成,一天搞定。晚上躺在床上,恍恍惚惚紅紅火火,跟做夢似的。我,就這么搬出來了。
隔天回去拿東西的時候,自己的床被擺滿了舍友們的行李,掛滿了大大小小的衣服,還有一件在滴水。屬于自己的空間被侵入,突然就感覺自己是被趕出的喪家犬,無枝可依的黑鴉。每次回寢,這種感覺都揮之不去,幾次三番都被逼的滿眶淚花。后來便很少回去了,拿換季的衣物也等到舍友不在的時候。最后,索性把床鋪租給了二戰(zhàn)的學姐,一了百了。
現(xiàn)在想想,這件事做得真蠢。
住進新家,少不了周末的時候邀請朋友來小聚。那個時候剛剛四月,學習還不是很緊張,所以過得也蠻開心。對新家也起了一種強烈的占有欲,很想自己獨占一套房子,時間越長越好。有一天朋友玩得正嗨,房東來了,帶來了我的新舍友j。世界真小,我們原本就認識。
時間進行到四月底,新舍友搬了進來,住進了對面的大房子。吃貨妹子表現(xiàn)好感的方式就是共享食物,我確實也這么做了。但女生之間的關系總是很微妙,這種方式也漸漸地就消失了,我們也淡淡地做回了普通的舍友。學習方面,彼此這山望見那山高的同時又妄自菲薄。
我們考不同的專業(yè),我考古代文學,她考對外漢語。一樣的課時,我平時逃課比較少,課余時間備研;而舍友玩命翹課,整天都呆在圖書館,不吃早晚飯甚至不吃午飯。她就是個神,每天早起晚睡,我看了很惶恐。我是一個早睡早起的人,可每天都是踏著舍友的關門聲醒來,半夜去廁所的時候舍友關燈。我真的,很惶恐,并且,開始感覺自己考不上了。
第一次意志最動搖的時候,是在期末考試。背了許久的教育學才考了73分,每天學習的專業(yè)課也得分平平,眾人皆知的重點我卻沒給出完整的答案,賞析人物的時候甚至找不到幾個四字詞語,專業(yè)素質低到可怕。以前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努力過,我開始明白一個道理,只有勤學之后你才會懂得有悟性是件多么重要的事。恰好,我不是有專業(yè)悟性的人。迷茫,自卑,各種負面情緒接踵而至,我感到自己撐不住了,給媽媽打了電話。結果母親一句“你以為什么是容易的”斷掉了我跟她訴苦的想法。
第二次動搖,是在九月。代表學校出去參加比賽,回來之后,再也找不到學習的狀態(tài)。加上大四上學期實習,每天心都慌慌的。我開始買咖啡熬夜,但多年的生物鐘讓咖啡一次又一次失效。英語閱讀越錯越多,專業(yè)課前頭看了后頭忘,一塌糊涂。又一次心生退意。
第三次,算是看清了現(xiàn)實。十一月底,實習終于結束,但復習依舊一塌糊涂。雖然告訴自己做題的目的就是暴露錯誤,但政治英語錯誤率嚇人還是讓我一次次灰心喪氣。專業(yè)課有了一些起色,但顯然到考前時間遠遠小于所需的時間。母親幾次三番電話打來詢問別人家的孩子是否考公,成績如何,別人家的孩子又得了國家獎學金,別人家的孩子工作事業(yè)雙豐收。我一直活在這個不大不小的陰影里。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累,背書背著背著就滿臉淚水。但只能擦干繼續(xù)。心里,也漸漸釋然,認真地過好每一天就好。
考研一百天的時候,我開始在圖書館午睡。舍友更狠,午飯都不出來吃,晚上回來都要背書。我以為我很努力,但永遠有人比我更努力。我抱著僥幸的心理背作文,最后,也真真正正死在了這里。現(xiàn)在想想,時光總不會辜負人的。但同時,我辛辛苦苦準備的幾百篇導師論文,一個書單,我再也不會去因為沒有閱讀而心存愧疚了。
考研路上,沒有人陪我,沒有人說心里話。不開心的時候自己買幾罐啤酒坐在看臺上吹吹風,在操場上跑個十幾圈,除此之外便是自己開導自己。但多數(shù)情況,越開導越痛心。喝酒喝不醉也是件痛苦的事。考研其間有三個男生同時在追我,雖一心向研,也沒止住那些悸動。有個男生每天晚上十點打電話給我,而我每天都接,跟他聊天,權當放松。漸漸地感覺自己動了感情,依賴上了這種感覺,便痛斬情絲拒絕了他。一個禮拜不出頭,這個男生和另外一個女的好上了,自稱暗戀對方很久了。我很呵呵,也很慶幸自己沒和他在一起。
我的家庭條件不好,加之怕父母擔心,租房子的事就沒有告訴他們,房租每個月從生活費里省。被問到我在哪宿舍誰在某某某最近學習如何的時候,我只能選擇生編亂造,滿嘴開花,結成其樂融融的蜃哄老兩口開心。總之一句話,報喜不報憂。
租房子的九個月里,錢成了一個較大的負擔。我根本沒料到,兩個小姑娘兩個月水電費居然要二百塊錢,也根本沒料到,房東所說的幫我們分擔整個冬天暖氣費只是說說而已。最艱苦的時候,我每天吃掛面喝拌湯度日。也因此學會了做飯。記得有一天交房租出來下大雨了,手機又壞了聯(lián)系不到同學,我就站在路上,騙子似的截住校友借電話。打一個,有事,再打一個,關機。最后淋著大雨哭著回了家。考研最后兩個月,更是捉襟見肘,慘樣不想再說。不過,我居然熬過來了。
我做了個決定,如果考研成功,我就把這一切告訴父母,如果失敗,就爛在肚子里永遠不提起——因為沒有意義。
現(xiàn)在看來,確實沒有意義了。
今早起來,依舊希望昨天是個個長長的噩夢,可是刺眼的成績已經(jīng)不允許我再做癡人。這一切都是真的。爸爸老了,眼前的體力工作漸漸吃不消,二戰(zhàn)的話還要養(yǎng)我,我即使想,也難以啟齒。思前想后決定,先去考公吧。
一切都結束了。微博上廈大妹子的考研漫畫火了。成功,是成功者的頌詞,而失敗,是失敗者的墓志銘。對于失敗者,沒有什么可說也沒有什么能說。你所受的苦,必然會被輕描淡寫。從古至今,都是成者王敗者寇,前者上天堂,后者下地獄。寫下這一切,不是為了嫉妒別人的成功,權當是對三百個日夜的一個交待吧。
很遺憾,一年的苦笑,一年的喜淚,只能換來一句,南開再見。
或是,
南開,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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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記性不錯的人,因此,去年的記憶留下了很多,以至于在心里成了夢魘。很多次都會驚醒,眼前是看不完的書、做不完的題,還有紛紛擾擾的雜念。失學的事情,至今也無法釋懷。所以,我把筆名起做了失學兒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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