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在宋朝時,在山東平原有一姓喬的人家,夫妻倆生有兩個女兒:大女兒喬陳燕,生的又黑又丑,鼻子豁了一塊兒,還瘸著一條腿,眼看著年齡已經到二十五六歲了,卻仍不見有人上門提親;小女兒喬陳鶯,還不到十六,卻出落的沉魚落雁一般美貌。
喬氏夫妻倆整天發愁,說都是一個爹娘,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差距,也是因為如此,夫妻倆對這個大女兒甚為苛刻。
喬陳燕知道自己的相貌丑陋,平時家里的活全都包干了,挑水,洗衣服,做飯,也是任勞任怨。
趕巧了,同鄉有一個姓穆的男子,時年已經四十多歲了,早些年亡了妻子,只因家里很窮,就沒有再娶。
在跟朋友閑聊時,突然有人說起喬家大女兒,并嘲笑其丑陋。他卻暗想,如今自己已這么大年齡了,卻還沒有后人,就自家這樣的境況,若能娶回喬陳燕,也算是福分,便私下托媒婆,前去提親。
喬氏夫妻聞訊大喜過望,這總算是有人要他們的這個大女兒了,便不顧彩禮微薄,主意將喬陳燕嫁給了這個姓穆的。
三年后,喬陳燕生下了一個兒子,取名瑞生。誰知這才不久,瑞生的爹就過世了。本來就不寬裕的家,這一下更是雪上加霜,甚至連維持生活都十分困難。
為了養活兒子,喬陳燕不得不回到娘家去乞求父母的接濟。母親卻很不耐煩,說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喬陳燕心里要強,便再不去娘家,只靠紡線替人洗衣維持生活。雖然自己生活已然很艱難了,可她卻總是樂意幫助別人,遇見路過行乞的人,她都會盡自己的能力給予幫助,久而久之,大家都夸她善良,品性好。
就在穆家十里八村附近,有一姓孟的大戶人家,主人名叫孟秋生,前不久妻子剛剛過世,撇下個兒子叫烏頭,剛滿周歲,沒人撫養,自己也忙于生意,所以他就急著再娶一房媳婦,好幫忙照看家中老母和剛剛周歲的烏頭。媒人是來了一撥又一波,孟秋生卻一個都沒有相中。
有一天,孟秋生在集市上偶遇喬陳燕,正巧碰見她周濟一個鄉人,這鄉人前陣子家中著了大火,正是上頓吃了沒下頓的時候。喬陳燕將自己僅有的碎銀子送給了這個鄉人,還囑咐他早日將家中屋子重新蓋起來。那鄉人拿了銀子千恩萬謝的走了。
孟秋生早就聽說這喬陳燕,此次碰巧看到這般場景,更是十分喜歡她,就找人暗中傳信給她,表明心意,愿意娶她做自己的妻子。
喬陳燕自然也是知道孟大官人的,要說起孟家,這十里八村的誰不知道人是財大氣粗,知書達理,若是嫁給他,這后半生便不再為吃穿用度發愁了。
可喬陳燕卻推辭說:“我現在如此忍凍挨餓,嫁給孟官人可以得到溫飽,怎能不愿意呢?但是我又瘸又丑,和別人不一樣。就憑孟大官人的家境,娶個大家閨秀或者小家碧玉都是可以的,奈何卻看上我?”
孟秋生敬佩她是一位賢良女子,對她更加愛慕。便叫媒人帶上封好的錢去找喬陳燕的母親商量。喬母一聽這事,便親自到女兒家里,說如若不答應這門親事,不如讓與妹妹喬陳鶯。媒婆一聽這話,憤然走出。
沒過兩年,孟秋生突然得急病死了。
聽到這個消息,喬陳燕卻悲痛萬分,披麻戴孝的跑到孟家去祭奠。靈前喬陳燕失聲痛哭,眾人都為她這份情意所感動。
孟秋生本沒有親戚,他一死,村里的無賴都來欺負他家。不僅家里的東西被拿光了,還瓜分了他家的田產。家中的仆人也各自乘機偷了東西走了。此時只有孟母抱著烏頭在靈堂帳幕中哭泣。
喬陳燕問明了原委,心中忿忿布平。對孟母說:我沒有嫁給孟大官人,是因為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他,可是在我心里,我早就把他當成我的夫君,如今孟大官人過世,我心里也非常悲痛,此次前來奔喪,也算是報答他的知己之恩。如今,若因為孟秋生沒有父母兄弟,我就坐視他的兒子餓死,家產被搶光也不相救,那我是萬萬做不到的。
第二天一大早,喬陳燕就親自去到縣衙擊鼓鳴冤。
大堂上,縣官問喬陳燕是孟秋生的什么人,喬陳燕卻回答說:“您是一縣之主,斷案憑的是理。如果我告的不是真情,就是他的親戚也逃脫不了罪過;如果是真的,就是過路人說了也可以聽聽啊!”縣官氣她說話難聽,訓斥了一通欲將她趕出去。
喬陳燕卻大喊冤枉,乞求縣太爺聽她把話說完。這縣太爺見她哭的動情,便同意她繼續說下去。
喬陳燕便將孟秋生之前向她求親之事一一告知,并說:小女子仰慕孟秋生的為人,只因自己丑陋殘疾,不配與他做結發夫妻,如今他人剛剛過世,便有人來搶奪家產。縣太爺說我無名無份,憑什么來喊冤,雖然在他活著的時候,沒能嫁給他,如今他死了,我也愿意嫁給他,來替她孝敬老母,撫養孤兒。
這縣太爺聽喬陳燕說自己愿意嫁給一個已故之人,頓時感動贊她是個鐘情女子,義氣非常。遂即查明實情后,懲治了那些無賴,將孟家被搶走的東西又全要了回來。
孟母見喬陳燕作為一個婦道人家替孟家出頭,保住了家產,也是感激非常,就想留喬陳燕以后住在孟家,以便撫養他的孤兒。喬陳燕卻不肯,她把孟家的房門鎖起來,讓孟母抱著烏頭跟她一塊回去,住在自家另一間屋里。平日里凡是烏頭的日常所需,喬陳燕都是和孟母一塊去孟家打開房門拿出錢財,替烏頭置辦,自己從不沾孟家一點光,依然抱著兒子過窮日子,和從前一樣。
就這樣又過了幾年,烏頭慢慢長大了。喬陳燕給他請了先生,教他讀書。適時,她自己的兒子瑞生也到了讀書的年紀,她卻讓瑞生整日跟著她學農活,從不允許去聽先生的講課。孟母見狀,勸她讓瑞生跟烏頭一塊兒讀書,將來能有個功名,也算是較好的出路。喬陳燕說:“烏頭念書的費用是孟家的。如耗費人家的錢教自己的孩子,這等事我做不出來。”
又過了些年,喬陳燕替烏頭積攢了些錢糧,給他娶了大戶人家的女兒為妻。又整修了房屋,讓烏頭回自己家里生活,自己仍然紡線織布度日。
婚后,烏頭來到穆家,跪著對喬陳燕說:“媽,我們本就是一家人,可如今卻分住在兩處,雖然您不是我親媽,可這么多年來,您對我跟親媽還有什么兩樣?不如就跟我們一起回孟家,也好讓我們伺奉您啊!”
喬陳燕卻說:你不必掛心,我還有瑞生在一旁伺候,我對你的好只是因為要報你父親的恩情。
喬陳燕沒有接受孟秋生的求親,卻打心底接受了他的愛,并將這愛轉化為報答他知己知遇之恩,不貪戀錢財,不好吃懶做,甚至愿意為這一份沒有實現的愛付出自己的一生,可歌,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