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現實生活里,人們都是愛上美麗,青春,歡暢,可唯獨他,愛上一個人的靈魂。
沐沐身體漸漸好了,也可以下地幫秦大娘搭把手,掃地,摘菜。情緒不是很低落時,她就吃醫生開的抗抑郁的藥。她知道藥有副作用,要盡量少吃。這幾天,她覺得情緒好了點,她控制住不吃藥。為了娘,她要努力地裝出堅強。
這幾天沒看到華子過來,心想著可能人家忙著,沒空陪她聊天了。對男性的愛慕,在她的心里似乎是已經泯滅了。她的第一個男人是欺騙和背叛她,把她逼入瘋的狀態。第二個男人是因為她的病遺棄她,把她當做一袋無用的垃圾,隨手扔掉。她很廉價,像一件商品那樣被退貨了,不,不是被退貨,是被人覺得無用武之地,甩手一丟,是那她可憐的老母親,把她當寶似的撿回。
她的一生可能就注定沒有男人愛她,珍惜她。華子可能是可憐她,就陪她聊聊天而已。
現在她的心也死了,不想再去愛了。她想安安靜靜地陪著娘,讓身體盡快恢復。照顧娘是她最大的心愿。
晚上的時候,沐沐和往常一樣,洗漱完,和娘聊聊天就回屋躺在床上,但沒有睡意,只感覺頭很疼,很沉重,重壓感猶如一片烏云,盤踞在大腦中,壓著大腦的神經。心慌,胸悶,胃疼。,內心似乎有一團火熾熱地燃燒,她想去滅掉。可是無論再怎么努力,火還是冒著煙,猛烈地燒。她用力地掀掉被子,坐立不安,她想喊,想死掉,但內心的一絲理智還是控制住她了。她走到桌子旁,伸手把喝水的杯子用力往地上一推,杯子的破碎聲,砰砰,響了一屋,像極了她心碎的聲音。秦大娘聽到聲音后,趕緊走進房間。沐沐看到娘,心里更難受,更要發瘋。她砸著屋里的東西,把柜子的衣服扔了一地。秦大娘知道她的老毛病發作了,抱著她哭,對她說;‘沐沐,不要,不要!’’
聽到娘的哀哭聲,她更要瘋,她捶打自己的頭,撕自己的頭發。秦大娘抓住她的手。她還是拼命地反抗。
此時華子剛到沐沐家的門口,他聽到他們娘倆的廝打聲,趕忙沖進屋子,看到這慘不忍賭的場面,他用力地抱住沐沐,阻止她的自殘行為。沐沐看到是華子,瘋狂地打著華子,華子迎著她的拳頭,任她打,撕。依然緊緊地抱著她。秦大娘在那里又哭又勸。
最后,沐沐累了,倒在床上。秦大娘連忙給她喂了藥,她漸漸地睡著了。像一個玩瘋的孩子,睡得很沉很沉。
華子的臉上有沐沐抓傷的痕跡,血水隱隱地涔出來。秦大娘心疼地幫他止血,留著淚的秦大娘抽泣的聲音讓華子的心也疼起來。
華子告訴秦大娘,他想帶她去看醫生。沐沐必須接受醫生的治療,配合家人的幫助,才能有機會治愈。他已經叫人幫忙聯系了市里一位在這方面比較權威的醫生了,希望秦大娘同意。
秦大娘很驚訝華子的話,但她的沐沐不是正常人,這樣會連累華子的。華子堅決地說著他的決定。秦大娘覺得可能是祖先看到他們娘倆太可憐了,派華子這個好人,來就她們娘倆。為了沐沐,她答應了華子的要求。
華子第二天上工地時,臉上的傷口被凱哥看到了。
“是被那姑娘抓傷的吧,勸你理她遠點,你不聽。” 凱哥憤憤地說。
“沒事,小傷而已,”
‘她就是一瘋子,你呆得好好的,干嘛去惹她。?” 凱哥說。
“她不是瘋子,她只是受到傷害而變成這樣而已,我警告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說她是瘋子。”華子狠狠地瞪著凱哥。
凱哥嘟噥著離開,丟下一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晚飯時分,華子拿著一瓶啤酒找凱哥,希望凱哥不要介意他說的話。凱哥用力地奪過酒瓶,砰的一聲打開酒瓶蓋。拿出兩個杯子,咕嚕咕嚕地把酒往杯子里倒。然后拿起酒杯,干了一杯。
“你是不是對那姑娘動心了?”凱哥問。
華子也拿起酒杯咕嚕咕嚕地喝完。
“如果我說是呢?你會不會說我瘋了?”華子漲紅著臉問。
“瘋子不會談情說愛,也不會懂得愛情是怎回事?” 凱哥剝開桌子上的炒花生說,
“你只是一個被愛情沖昏頭腦的正常人。”
“我只是在單相思,我都沒跟人家姑娘表白過呢。”華子自嘲地說。
“她也不漂亮,精神也不太正常,你說你圖啥?”凱哥無奈地問。
“你不懂。”華子搖搖頭說。
“我不懂那些愛呀愛的事,我只知道娶媳婦是過活的。 ”凱哥說,“你說你喜歡這姑娘,以后是不是要娶過門過日子?”凱哥問,
“可是這姑娘怎么過日子呢?”
“她會好的,她現在只是生病而已。”華子解釋。
“好吧,你都那么堅持,我只好祝福你們。喝酒!” 凱哥說著拿起杯子又灌了一口啤酒。喝完他們就回屋了。
凱哥和華子同睡在一屋子。一間大的棚屋被隔成好幾間。凱哥倒下就打起呼嚕了。華子躺在床上,望著屋頂,想著今晚喝酒了,不去看沐沐了,她會想他嗎?他到底喜歡沐沐的什么呢?像凱哥說得那樣,她長得不靚,精神又不健康。但他還是喜歡上了。”
他突然想起他讀過的一首詩,是愛爾蘭詩人葉芝寫的《當你老了》中的一句:“只有一個人愛你朝圣者的靈魂。”
在現實生活里,人們都是愛上美麗,青春,歡暢。可唯獨他,愛上一個人的靈魂。每次跟正常狀態的沐沐聊天時,他們的靈魂似乎是在撞碰。他們好像是一個多年前認識的親人,又默契,又親切!那天,他抱著發病的沐沐,雖然兩人在那里掙扎,但他依然感覺到沐沐那滾燙的身子里發出的體香,是女人淡淡的體香。他抽了抽鼻子,回憶起那股寄存在記憶里的體香。想著,想著,華子緊緊地抱著枕頭,猶如抱著他的女人一樣,進入溫柔的夢鄉。夢里的他,沒有逃跑,掙扎,只有安靜,祥和的世界與他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