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們不懂什么是愛"一One

她說,“我容易遺忘,我想請你幫我記錄下我所走過的路、遇過的人、發生過的事?!?/p>

她跟我像往常約在咖啡廳見面,沒聊多久后,就跟我說起上面的話,我看著她,輕輕地應了句,好。

她的故事是一個讓她至今刻骨銘心的初戀。

她說,她跟他認識是在小學校隊。我聽后,笑著說,“看不出啊,你竟然在小學就開始早戀了”。她微微歪著頭,打趣我道,“愛情來的時候是不分時間先后的。它來了,你就算想擋也擋不住。你別在這打趣我,等你遇到的時候,看我怎么嘲笑你”。

她說,那時的她對他一見鐘情,至今都記得他的長相:與她差不多高的個子,小麥色黑黑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左上嘴角一顆不大不小剛好跟他臉相得益彰的痣,還有他每次笑起來淺淺的二個酒窩,讓她每次看到他時,都不可抑制的臉迅速漲紅,心跳加速。她說,性格開朗的她,跟校隊男女生玩的都很好,唯獨對他接觸少于其他人。我聽后,很詫異的問,“為什么?不都是喜歡誰就跟誰玩的好嗎?”,她說,“可我不是,我不敢和他說話,可能我是屬于那種見到喜歡的人,反倒躲得遠遠的那種。我害怕他看見我臉紅,害怕不知道當面跟他說什么,害怕大腦當場死機,甚至我害怕他知道我喜歡他后,他的反應”。

那時加入校隊沒多久后,他就開始嘲笑她的長相,嘲笑她臉紅嘲笑她長得丑。她第一次聽見他這樣說,很生氣但更多的是難過,她想找他去理論,但身邊和他同級和她們一個校隊的A女生一直拉著她,讓她不要去回嘴,她也就傻傻的聽了A女生的話。而在之后不知道多久的時間里,他都一直嘲笑她的長相。

我憤憤地不平的插嘴道,“他怎么可以這樣傷害一個喜歡他的女孩子,難道他不知道女孩子最注重自己的長相嗎,尤其是在自己喜歡的男孩子面前”。她說,“可是,那時的他不知道到我喜歡他。我不敢告訴他我之所以臉紅,都是因為每次正眼或者余光看到他時而迅速漲紅的;我不敢告訴他,我第一次被他嘲笑時那種無地自容的自卑感,讓我覺得自己配不上他,就好像我是癩蛤蟆,而他是白天鵝;我不敢告訴他,即使他一直嘲笑著我,我還是無法抑制犯賤似的喜歡著他,我害怕我告訴他后,他會覺得我的喜歡是他的恥辱”。我聽后,沉默了好久,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我想,在她的敘說中不打斷她,讓她一口氣地講完她的初戀,可能是對她最好的安慰吧。

那時的她,每次被他當著校隊許多人面說丑的時候,就覺得自己的心被一刀一刀在同一個地方劃一道越來越深的口子。她說,他永遠不會了解她當時是有多難過,他永遠不會知道被喜歡的人厭惡是有多心痛和自卑。她覺得他一定十分討厭她,對她根本沒有一絲好感更別提喜歡,甚至應該到了厭惡的地步。她說,當時的她很難過,可能潛意識想通過愛上別人來遺忘他。在校隊沒過多久,新加入了一個男生后,她努力著讓自己跟新來的男生玩的不亦樂乎來麻痹自己。可是不論玩的怎么開心,她都每次潛意識地找尋他是否在附近,甚至從這個男生身上找尋他的影子。漸漸地,她發現她根本忘不了他。

她說,就在某次校外比賽的上午發生的事情,回想起那時的情節就好似電影中的演的那樣,以至于至今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在那天上午,座位席只坐著她、A女生、他、新來的男生、校隊另一個B男生,而其他的人都去被教練拉去參加早上比賽了,而他們幾個因為比賽在下午,就在觀眾席坐著。那天她和A女生坐在前面,他、新來的男生、B男生三個人都坐在她倆不遠處的后面。她拿著A給她的漫畫書看著漫畫,與其說在看漫畫,倒不如說她就像所有暗戀中少女的心思一樣,時不時偷偷瞄著背后的他。就在新來男生要去買水過來問她們要不要的時候,她便跟著新來男生一起去買。她說,她自告奮勇的原因,就是想站起來正大光明的看他幾眼。在買水空隙,她跟新來的男生一起嬉鬧玩著很久才買東西回來?;氐阶煌局?,她說她又可以正大光明看她幾眼了,她看到他此時正一臉面色沉郁的低著頭。她沒多想,就坐回座位上繼續和A一起看著漫畫,在看漫畫的間隙,她還是一直偷偷看著他。沒過多久她看見他和新來的男生,兩個人在聊天,她感覺他們兩足足聊了大概有一個小時那么久,兩個人面色在聊的過程中都越來越沉郁,直到最后,新來的男生離開了座位席,沒有再回來,而他繼續一臉的沉郁低著頭。當時她以為只是男生之間聊天就沒多想。但在比賽之后,她繼續找新來的男生一起玩的時候,新來的男生都用各種理由來擋掉她的邀請,也沒過幾個星期,新來的男生就離開了校隊。她說,當時的她心里雖然覺得有一絲絲奇怪,但是她沒敢也不敢多想,就自我麻痹自己說校隊人來人走,很正常。

新來的男生走了后,他不經常怎么嘲笑她了,不過還是偶爾嘲笑她。她本以為時間就在她一直暗戀著他這條既定的軌道上走著,可是,連火星都可能會撞地球,這條軌道還是出現了偏差。

故事的轉折點就在某次校隊外出比賽中午的飯桌上。她說,電影里的情節真的好喜歡在她的生活中上演。她不知道自己那天是抽風了,還是無法壓抑兩年的喜歡卻被自己一直喜歡的人嘲笑著還是怎么了。

那天早上比賽完后,中午校隊教練組織他們十幾個人一起在體育館附近餐館包間吃午飯,她和他中間剛好就隔了兩個人。在午飯快吃完時,教練先出去買單了,讓他們剩下的人接著吃,但是其他隊友好似都串通好了似的,在不到幾分鐘的時間里,統統都消失在了包間。她說,頓時,整個偌大的包間就剩下了她和他二個人,他又開始嘲笑她的長相,且慢慢地從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座位上坐到了她的旁邊。她說,不知道是不是周圍沒人讓她惡從膽邊生,還是沒有A女生在旁邊拉著她,還是無法壓抑兩年的喜歡卻被喜歡的人一直嘲笑中得不到釋放,還是她內心覺得他討厭她,必定會不難過她接下來的舉動。就在這些多種交雜在一起的想法瞬間從她腦中穿過時,她終于鼓起了那在她心中一直未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幾乎像連珠炮似的在他還在嘲笑她的話語中,立馬開出,讓他繼續嘲笑的話語頃刻戛然而止。她說她感覺自己足足說了好長好長的時間指責他對她長相的嘲笑,指責他不尊重她,指責他這樣的言語使她很難過。她說,她忘了他戛然而止時的神態,但是,她卻至今都清楚的記得當時她的詫異和他的神態。從她開始指責他幾句時,她以為,以他之前嘲笑她那犀利的言語措辭一定會跟她反駁起來,甚至會大吵一架。但是,有時候電影的劇情就是不會往你自以為的方向發展。他不但沒有反駁她指責的一句不是,甚至全程都坐在她旁邊像個犯了錯的小孩似的,時而抬頭時而低頭,看著她、聽著她的指責。她說,當時的她感覺奇怪,以為是她說話語氣太重,指責他的太過分,他才沒反駁,因此,漸漸地,她停止了指責。當她注意到他的不正常時,她至今清楚地記得他那時的神態:他就好像被霜打過的茄子,滿臉的沉郁,他的眼睛像是進了沙子,雙眼通紅,頭頂的光線在他轉過眨眼睛時,清晰的閃出他眼中的晶瑩。她說,當時的她很慌亂,以為是自己指責的語氣太重,將他“罵”哭了,心里滿是懊悔、自責,和那隱隱深處因他不開心而帶來的難過。他和她就這樣靜靜地,時不時四目相接了不知多久后,終于在他又坐回離他和她中間又隔了兩個座位的距離后,拿著他凳子上的東西,默默地離開了包間,而在這整個過程中,他一句話都沒說。她說她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走出包間的,也記不清下午的比賽是怎么度過的。

她說,這件事后,校隊的生活好像恢復了正常。他再也沒有嘲笑過她,說她丑,而他就好像被遺落在角落的玩偶,安安靜靜的和大家一起訓練。即使發生了那件事后,她還是不可救藥的喜歡著他。她還會時不時偷偷看他,而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從之前陽光少年變的沉默寡言。她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逐漸地變的恐慌起來,她覺得她就像愛情電路板燒錯似的,擔心他是不是喜歡上了什么人,所以才在喜歡人面前維持他有深度的形象,不再毒舌。她因為自己一直被他說丑的緣故,她就開始觀察校隊里哪個女生最漂亮,然后就自以為是的認定他一定是喜歡這個女生,所以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經過沒多久的觀察,她發現,跟她同班并且在很早之前就加入校隊的B女生,肯定就是他喜歡的人。

那時的她就像一個箭靶,明明早已滿身是箭,還一個勁主動湊上去,讓別人扎的更暢快更肆無忌憚。她時不時會在B女生面前開玩笑,說他喜歡B這些話,有時候B女生明明已經很生氣了,她還是繼續說著這樣的話。她說,可能她潛意識就是要故意這樣說,要讓他聽到她說的這些話,因為那時的她好似從上次那件事后感覺到了他舉止的些微不同,她好似感覺到他可能對她有一絲好感,但因為之前一直被他嘲笑被嫌棄長相自卑的她,立刻就將這個剛剛萌芽的想法掐滅了,因為她自卑,因為她卑微的喜歡著他。她說,或許,她的潛意識想通過這種變相互虐的方式,讓他有一天有勇氣站在她面前大聲地說出,“其實,我一直喜歡的人是你”?;蛟S,他真的是喜歡B同學,想在B面前表現出深沉有內涵的樣子,奪取芳心。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將一直喜歡他的心徹底剖開,然后自虐似的用力撒上一把鹽的人。

她像一般的女生一樣,在喜歡人的面前總會胡思亂想、患得患失。

她以為時間就會在她時不時自虐且自以為是說著他喜歡B中度過??墒菦]過多久,突然某天,教練宣布,他因為要畢業了想專注學業不想跑步離開了校隊,從今天開始他不再跟她們一起訓練。當時的她,一下就慌了起來,四處找尋著他的身影,發現他那天真的沒有來,她以為教練說的話是開玩笑,沒當真,以為可以再見到他,但卻在之后的歲月里,她再也沒在校隊里見到過他。

她說,她想去見他,看著他,即使遠遠地偷偷地看著他也行。

這樣想著的她也就這樣做了,比她大一級的他,是學校的旗桿手,每周一只要輪到他們班升旗,她說,她都會在人群中搜索他的身影,等看到他時,內心就像有條小鹿似的不停亂撞;她被班主任安排去校門口和班里其他同學檢查嚴謹帶零食時,每次站在校門口,她說,她都既期待又害怕見到他,而輪到去他們班檢查時,她想跟著同學一起去檢查他們班,但是又害怕見到他,害怕他看到她丑嘲笑她,遲遲沒做好決定的她被其他同學搶去了檢查他們班的機會,她心里雖然懊悔和不甘,但每次都盡快檢查完她自己的任務后,跑去找同學,找他。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她和他真的沒緣分,還是她的運氣太差,不僅門口檢查東西幾乎沒碰見過他,就連她以最快速度跑去的路上,往往都會在半路,看見同學們往回走;她說,課間休息的十分鐘,她時不時都會故意拉著同學一起去離他們班教學樓最近的地方玩,同學一直很納悶為什么不在自己樓下面玩,而要跑去那么遠,她隨便就用了個理由搪塞了過去,有時她很幸運,會看見他跟他幾個哥們出來教室,在樓道聊天,她會因為看到他而異常興奮,經常在跟同學玩的時候心不在焉,時不時往樓道上瞟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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