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史記》樗里子甘茂列傳—左右丞相,一個神童

樗里子就是樗里疾,在《大秦帝國崛起》中他是被商鞅發現并提拔的人才,大家可能會認為這是一個屌絲逆襲的典范,是努力拼搏的典型,不過電視劇里沒有交代,其實他是有背景的,他是贏氏家族的人,而且還是秦惠文王同父異母的弟弟,秦孝公嬴渠梁的兒子。

智囊樗里疾

現在都說平臺很重要,樗里疾的出身讓他可以直接在秦君面前展現自己的能力,他有一個好的基礎,好的平臺。但是樗里疾出名并不是因為他是秦孝公的兒子,或者是秦惠文王的弟弟。他出名是因為自己的智慧,他被秦人稱為“智囊”,大家反而不知道他的出身了。

樗里疾的軍事才能是非常突出的,他攻趙伐楚,取漢中之地威震諸侯。秦惠文王去世秦武王繼位,樗里疾被封為右丞相,并被秦武王派遣出使周天子,隨行帶了一百多輛兵車同行。周天子命令部隊列隊迎接,以顯示自己對秦國對樗里疾的尊重。由于對秦國使者過于謙恭,引起了楚王的不滿,險些導致楚王怪罪于周天子。

最后是游騰為周天子游說楚王,才平息了楚王的憤怒,免除了刀兵之災。游騰對楚王說,秦國是虎狼之國,不是周天子分封的諸侯。對于秦國周天子是有所防范的,因此在樗里疾來的時候出動了甲士以長矛相對,后面還有弓箭手防備,就是怕他們有不良的企圖。周天子是擔心秦國的狼子野心,請楚王不要誤會,楚王聽后打消了出兵的念頭。

樗里疾死后葬在了渭南章臺之東,他預言百年之后將有天子宮殿建在自己墳墓的兩側,把自己的墳墓夾在中間。果然過了一百多年后,長樂宮和未央宮建在樗里疾墳墓的兩側,而武庫就建在了樗里疾墳墓的對面。看來樗里疾還是個看風水的高手,他選的地方風水相當不錯。

甘茂被秦武王封為左丞相,位在右丞相樗里疾之上,古代以左為尊,因此甘茂是在樗里疾之上的。是什么原因導致樗里疾這位“智囊”排在甘茂之后呢?因為這位甘茂是真正的屌絲逆襲,把他推薦給秦惠文王的引薦人一個是張儀,另外一個就是樗里疾。

采百家之長的甘茂

甘茂可以說是全才,他在政治眼光上強于張儀,在面對先討伐韓國還是蜀國的問題上他分析的有理有據,連張儀也自愧不如。甘茂不僅是理論家還是行動派,他的見解得到秦惠文王贊同后,自己親自掛帥討伐蜀國,不久就平定了蜀國之亂。

秦武王繼位后也十分信任甘茂,他對甘茂說我想乘坐垂著幔帳的車子去看一下周朝的都城,這個愿望能滿足的話就是死也甘心了。甘茂心領神會,他知道這樣就需要攻伐韓國打通三川之地。于是他向秦武王建議由自己去出使魏國,和魏國相約一起攻伐韓國,并要求向壽作為陪同和自己一同前去。到了魏國后甘茂對向壽說,你先回去面見我王,就說魏國已經答應了我們的請求。但希望我王先不要攻伐韓國,直到我回去之后再說,如果最后事情成功了就全算作是你的功勞。

向壽回去后向秦武王說明了情況,秦武王果然沒有立刻出兵,而是等甘茂歸來說明原因才決定行動。為什么選向壽同行,甘茂是有考慮的,因為向壽是宣太后的親戚,有他在場自己就好行事了。

甘茂說攻伐韓國是有難度的,宜陽這個地方說是個縣,其實規模是個郡,易守難攻,攻取那里有很大的難度。這就需要很長時間才能達到目的,但是時間一長我怕您對我失去信任而導致攻伐的失敗,還會影響我們君臣之間的信任關系。

借著他舉了個例子,說古時候有一個人叫曾參,是出了名的賢者。魯國有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人犯了殺人罪,于是就有人去告訴他的母親說他兒子殺了人,他的母親不為所動,繼續在家里織布,她根本不相信這件事情是真的;不久又有一個人去和這位母親說他的兒子殺了人,她還是很鎮定不相信來人的話;不過在第三次有人去和她說他的兒子曾參殺人了的時候,她直接翻墻就逃走了,眾口鑠金,積毀銷骨。如果自己去攻伐韓國的宜陽,一旦時間太長之后恐怕就會有人在您的面前來誹謗我了。秦武王是個急脾氣,他說我不會聽他們的,我們盟誓吧。盟誓之后,甘茂就帶領軍隊去進攻韓國的宜陽。

和甘茂的預想是一樣的,他們攻打了五個月還是沒有拿下宜陽,這個時候秦武王有點沉不住氣了。樗里疾和公孫奭都開始反對甘茂的這次軍事行動了,于是秦武王召回甘茂回到國都,打算放棄進攻宜陽的計劃。甘茂這拿出了出征前和秦武王簽下的盟約,說君上難道要背棄盟誓嗎?秦武王看到后只好說不敢,于是調動全國的軍力繼續進攻宜陽,終于占領了宜陽,殲滅韓軍六萬多人。韓襄王派大臣公仲侈到秦國謝罪,同秦國講和。

秦武王實現了自己的夙愿,進入了周朝的都城,并舉鼎而死。秦昭襄王繼位后也很重視甘茂,當時楚國攻打韓國,韓國向秦國求救,因為宣太后是楚國人,因此秦國遲遲沒有出兵。甘茂于是進見昭王,分析了利弊如果秦國不去救援韓國,那么韓國就會向楚國屈服,他們加盟之后魏國依然也會投到他們的陣營,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唯一的目標就也會變成秦國,對我們是十分不利的。秦昭襄王聽后決定發兵救韓,楚國看到秦國出兵便撤兵離開了。

木秀于林風必摧之,甘茂的才華引來了向壽和公孫奭的嫉妒,他們不斷在秦王面前去詆毀甘茂,甘茂沒有辦法只好逃亡,不過他的家小全都留在了秦國。他在逃往齊國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恩人”蘇代。這位蘇代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蘇秦的族弟,戰國時期著名的縱橫家和辯論選手。

蘇代是個好辯手

甘茂碰到蘇代要去出使秦國,便對蘇代說古時候有貧窮的女孩對富裕的女孩說我沒有燭光,而您恰好有,您能不能分享一點燭光給我,這樣不會影響您的照明,我也能因您的幫助獲得光明。現在您是齊國的紅人,秦國的貴客,我的妻兒還在秦國,你能不能用一點余光救一救他們。

蘇代答應了甘茂,心里卻想為齊國留住這位能人的辦法。他完成了外交使命之后,便對秦昭襄王說,聽說甘茂逃離了秦國到齊國去了,這對您是大大的不利,因為甘茂在秦國呆了很多年,對秦國的地理環境和軍事部署了如指掌,如果他投靠齊國,再聯合魏趙韓將對秦國構成極大的威脅。秦昭襄王趕緊問蘇代怎么辦?蘇代說您給他更多的俸祿,更加貴重的禮物,把他召回秦國,一旦他回來就把他囚禁在鬼谷一輩子不許出來。秦昭襄王同意了蘇代的建議,派人帶著相國的打印去齊國迎接甘茂回國。甘茂知道自己回國就是死路一條,堅決不肯回去。

這時蘇代對齊愍王說,那個甘茂可是個賢人,現在秦國想讓他回國拜相他都不回去,是因為他感念您的恩德,您要如何禮遇他呢?齊愍王于是加封甘茂為上卿,上卿和相國是一個等級,可見齊愍王也十分認同甘茂的能力。秦國看到齊愍王如此禮遇甘茂,也趕快免除了甘茂全家的賦稅徭役來同齊國爭著收買甘茂。甘茂對蘇代的能力和智慧十分欽佩,對于蘇代對自己的幫助不敢忘懷,因此便留在了齊國。

后來甘茂替齊國出使楚國,秦國聽說后想讓楚王把甘茂扣押帶到秦國,楚王拿不定主意便去問大臣們的意見。范蜎是個很有智慧的人,他說如果甘茂到秦國為相對于楚國是十分不利的,因此決不能讓甘茂回到秦國。如果對于楚國有利就推薦向壽,他是秦王的親戚,從小就和秦王一起長大,因此能夠直接參與政治決策,讓他做秦國的相國對我們楚國最有利。楚王聽取了范蜎的建議,建議秦國拜向壽為相,秦昭襄王果然同意了。至此,甘茂的政治生涯結束了,不過不久之后他的孫子甘羅登上了歷史舞臺,這個甘羅盡管就像流星一樣一閃而過,但卻是正史上記載的第一位神童。

甘羅是個神童,這點沒有人會反對,他十二歲的時候就做了文信侯呂不韋的謀士。秦始皇派剛成君蔡澤到燕國,三年后燕國國君喜派太子丹到秦國作人質。秦國準備派張唐去燕國任相,打算跟燕國一起進攻趙國來擴張河間一帶的領地。呂不韋找到張唐說明了始皇帝的想法,但是張唐說自己和趙國有宿怨,而到燕國傷人必須經過魏國,因此他不想去送死。

神童甘羅

呂不韋回到府上后悶悶不樂,這個時候甘羅說我可以去試試看。呂不韋十分生氣,心想你個毛頭小子能有多大本領。甘羅說項橐七歲就作了孔子的老師,我已經滿十二歲了,您還是讓我試一試,不要急著下結論。呂不韋便讓甘羅去試試看。

甘羅見到了張唐后,便說您認為自己和白起能相提并論嗎?張唐說不能。甘羅又說到武安君白起得罪了范睢,不久就被殺了。您認為范睢和文信侯比起來誰更厲害?張唐說文信侯更列害。甘羅說看來你還不糊涂,得罪了文信侯,死的只會比武安君白起更快。張唐如夢方醒,趕緊打點行囊出使燕國。

甘羅回到文信侯府,對呂不韋說,請讓我先去趙國為張唐打個前站。呂不韋此時已經很相信甘羅的能力了,便對始皇帝說甘羅乃甘茂之孫,盡管年幼可以為使。始皇帝答應了呂不韋的,讓甘羅出使趙國。

甘羅到了趙國,趙王開始十分生氣,認為秦國派一個小孩子為使是瞧不起趙國。甘羅對趙王說我是來救您的,燕國把太子丹派到秦國做人質,秦國把張唐派到燕國為相就是想謀求河間的領土,這樣一來趙國就有滅國的危險了,不如您主動獻出河間的五座城池給秦國,我勸說秦王送回燕國的太子,讓后秦國出兵幫助您攻打縮小的燕國。

趙王被甘羅的智慧所折服,親自劃出了五座城池給秦國,秦國則把燕太子送回了燕國,趙王就放心大膽的進攻燕國,得到了燕國上谷的三十座城,隨后將其中的十一座交給了秦國。

甘羅憑一己之力讓秦國不費一兵一卒,得到了十六座城。回到秦國后,始皇帝封甘茂為上卿,并把原來屬于甘茂的封地等賞賜都給了甘羅。就在大家都認為這位神童會進一步大放異彩的時候,智多而壽寡,甘羅不久就去世了。

甘羅拜相

至于原因我想和呂不韋肯定有關系,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放在哪里都有效,甘羅做了上卿和呂不韋平起平坐,對呂不韋構成了威脅,不趁著他年幼快點剪除后患無窮。流星劃過天際,綻放它最美麗的色彩后便消失無蹤了,他的名字叫甘羅。

一個人的歷史,一家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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