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米燕的成長軌跡為主線,寫在大山里長大的60后、70后女孩的命運。
陽歷七月初,天氣已經很燥熱,知了爬在樹上,惱人地叫。考完試,米燕在家百無聊賴地等著揭榜的日子。
大約過了半個月,正在宋芝家玩的米燕終于接到學校的通知,讓她去填志愿。她顧不上吃飯,和宋芝一起跑到學校。
米燕超常發揮,考了全鎮第一。她的分數,超過縣重點一中30多分,好多所中專都有希望。老師建議她填報地級市所在地的一所護士學校,米燕想了想,還是選擇了師范。一來是因為她不喜歡醫院的藥水味,看不得血和臟東西;二來,她填師范,是穩妥妥地會被錄取,可是填那所護士學校,還是有一點風險。
宋芝的分數,沒有達到縣重點一中的分數線,她很失望地填了本鎮的高中。裴爾君填了地區的一所會計學校,因為她父親的工作要調到地級市所在地附近。項成填的是縣一中,他的分數剛剛達線。
沒多久,米燕和宋芝分別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初三的暑假沒有作業,兩個小女孩商量著,自己掙一部分學費,以減低家庭的負擔。
她們先是去水溝里拔魚腥草,曬干了賣給藥店。可是,天堂山里,魚腥草并不多。更要命的是,魚腥草都長在潮濕的水溝邊,而那種水溝,往往有螞蟥。米燕和宋芝都不止一次的被螞蟥叮過。
螞蟥吸飽了血,就漲成圓球滾落了,等她們發現腿上血流不止,才知道被螞蟥叮過。有時候,喝飽的螞蟥滾進鞋里,涼涼的、肉乎乎的;最可怕的,是螞蟥正在吸血的時候,它的吸盤深深地扎進肉里,拽也拽不出來。
米燕最害怕的,就是沒有骨頭的東西。每次發現有螞蟥,她都會大聲呼喚宋芝。宋芝就會從不遠處趕過來,幫她處理。相對于米燕,宋芝更勇敢,也比米燕強壯。
附近的魚腥草都被她們倆拔完了,好心的鄰居告訴她們,隔壁鄉鎮的一個工廠收一種干樹葉做炸藥,6分錢一斤。于是兩個女孩帶上幾條裝化肥的袋子,上山了。
晴日的傍晚,當晚霞染紅天際的時候,米燕和宋芝,一人挑著兩大口袋樹葉子,沿著蜿蜒的山路,往家的方向走來。她們根本沒覺得苦,捋樹葉子不累,兩個人一起有說有笑,山里長大的孩子,在大山里才覺得自由。可是惱人的是,有一種樹上,總是長滿毛蟲,米燕最害怕這些東西,可是在山里總會遇到。
為了掙錢攢學費,米燕不得不客服這些困難。好在宋芝總是照顧她。
每隔一個星期左右,兩家就會一起去賣一板車干樹葉。米燕爹和宋芝爹輪流幫忙去拉車,米燕和宋芝在后頭推。十幾里的土公路,來回一趟差不多要一天。
順著盤山公路,走很遠還能看到米燕家在山腰上的白房子。米燕在后面推著板車,卻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家的白房子看。宋芝問她看什么,米燕低低地說:“你看我家的房子,像不像隱居的人住的地方?冬日里是不是可能出現‘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的場景?以后,我在房前屋后種上菊花,那不就是‘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了?”
“悠然見天堂山吧。哈哈哈。”宋芝打趣地說。米燕也不介意,繼續欣賞著自家的白房子,直到山路一轉,一座山梁橫亙在眼前,遮住了她的視線。
米燕爹明顯沒有年輕時有氣力,他在板車前面拉得大汗淋漓,走幾步就要撩起胸前的毛巾擦擦汗。米燕看著爹爹累得通紅的額頭,很是愧疚。她在心里說,爹爹,再過三年,我畢業了,就再也不讓你這么累了。
米燕和宋芝斷斷續續捋了一個半月的樹葉子,他們已經送過七八車去賣了。到陽歷八月下旬,米燕數了數,她一共掙了60多塊錢,離她上學的298塊錢的學費,還差得遠呢。
米會計這次沒有猶豫,他對米燕說:“你甭著急,我把大黃牛賣了,學費生活費就都有了。”
“那我家的田怎么辦啊?沒牛耕田怎么行?”
“宋柱說了,我家的田都由他來負責。他們家有兩頭水牛呢。”米會計說。
開學的時候,米燕揣著賣牛的350塊錢,哥哥米紹鴻幫她扛著簡單的鋪蓋卷,去了縣城的師范學校。學校位于史河東岸,已經到了縣城的郊區。紹鴻帶她報了名安置好了宿舍,又帶著她走了一遍去叔叔家的路。一路上紹鴻不斷地叮囑她記著路邊的標志性建筑。
“以后一個人在縣城,有什么事,就去找叔叔嬸嬸。”這句話紹鴻說了好幾遍。
米燕心里感動,紹鴻雖不是自己的親哥,可是比好多人家的親哥哥都要貼心。米燕考上師范以后,哥哥開心得很,還張羅著請初中的老師去家里吃了一頓飯,感謝他們對米燕的培養。
不過,這是16歲的米燕最后一次享受家人照顧的旅程。以后的她走南闖北,就都是單槍匹馬了。
上部結束,下部重點寫米燕的戀愛、情感和婚姻。沐兒開啟度假模式,假期結束就開始專心寫下部,希望大家繼續關注。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