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最無情。椅子上漸漸堆積的衣服,四處拋灑的煙灰,礦泉水瓶與外賣盒交錯陳列,床單磨損的速度快過行李箱,永遠看不完的書和背不完的單詞,窗外的陽光,潮濕的空氣與樓道中的腳步聲,一遍一遍單曲循環。我虛度著時光。
就像某個人逐漸隆起又凹陷的皮膚褶皺,堅固而不可撼動。
關于我的故事,背景有兩種,而經過無數次思考推演后,我排除了前一種而選擇了后一種。我孑然一身,南下兩千里,無依無靠。這個現實像一堵厚實的墻,常常用一種光影而非文字的方式延伸到我躁動不安的心中。因此我失魂落魄??謶质亲詈玫逆傡o劑,但繁雜與瑣碎的線頭還是像極了相輝堂后面的爬山虎,瘋狂地四處生長、張牙舞爪地伸展。
無數次在夢中見到北京五環外那個小村莊。2016年的下半年,那里是偉哥生活過的地方,他是個簡單善良的人,喜歡用抽煙的數量來衡量房間大小,可他的房間又恰好很小。他說,三根煙,最多三根,這屋就不能待了。從此以后,那個只能抽三根煙的小屋子成了我的夢魘。北京的燈火不能到達這里,能夠抵達的,只有北方的砂石和黑暗。
風沙無法驅散彌漫的三根煙,只有黑暗陪他抵抗黑暗。那個小屋子里上演的圖景宏大又絕美。他在黑暗中單薄又昂然地直立著。
想起麻園詩人那句,“燈光燦爛,燈火輝煌,而我想要黑暗”。
我們都一樣。感謝那些尚未長成的年月里,從未有人撫摸過我的肩膀,向黑暗中的我伸手施救。我也因此從那些真真切切的疼痛的否定中,學會了如何探索對錯以及千萬種光怪陸離的風?;蛟S我會因此更加狹窄,甚至永遠漂浮在輕快的無意義之中,但我仍慶幸自己并未將希望寄托在某位終究要被推倒的偶像身上。
離家以后學會的最美麗的詞匯就是,肝腸四濺。它意味著我將自己變成四濺的火花潤澤世界,卻又一次次被釘死在失望的巢窟,愈蝕愈深。
“方北路,五十塊買來新氣象”
“遠方還是霧茫?!?/p>
拼命抵制不確定性的結果是又平添一層不確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