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愈與孟郊的″生死之交″》陳再明2019.8.10

? ? 趙翼在《甌北詩話》中,這樣說:″中唐詩以韓孟元白為最。″也就是說,韓愈、孟郊、元稹、白居易四人是中唐時期最著名的詩人。在唐代的詩歌史上,有一個叫″韓孟詩派″,就是由韓愈(韓退之)和孟郊(孟東野)兩人領(lǐng)銜所形成的一個詩派。

? ? ? 韓愈的古文寫得好,所以他才名列″唐宋八大家″之首,并且大家稱他的文章″文起八代之衰″。他的詩歌當(dāng)然也寫得好了,我們所熟悉的《初春小雨》這首待就是韓愈寫的,″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這句″草色遙看近卻無″被稱為千古名句。

? ? ? 孟郊是一個百巧千窮的大詩人,被稱為″古吟詩人",他的一首《游子吟》膾炙人口,″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首《游子吟》把母愛的深沉與博大,以及親情回報之想,寫得非常的傳神。

? ? 孟郊的年齡比韓愈要年長17歲,這個年齡跨度可以說是″忘年之交″。但是因為他們兩個人在詩歌的創(chuàng)作方向比較一致,所以當(dāng)時的人把他們兩個人的名字合在一起稱為“韓孟″。因為年齡的原因,孟郊出道比較早,所以孟郊的詩歌影響到了韓愈。但是韓愈的天賦又特別高,結(jié)果他后來居上。在韓愈有了名聲之后,他一直在努力地推崇孟郊。

? ? ? 韓愈在《送孟東野序》(《古文觀止》收有此文)中,大力吹捧″孟東野以其詩嗚唐“,如同″伊尹嗚殷,周公嗚周,李斯嗚秦,相如嗚漢。″而在《醉留東野》詩中,更有″低頭拜東野,愿得終始如蚷蛩″(蚷蛩是形影不離的小蟲)。可以說,韓愈不打折扣地是孟郊的崇拜者,也就是現(xiàn)在所說的″粉絲″,他的尊崇簡直可以說達(dá)到了膜拜的程度。所以韓愈與孟郊兩個人首先是詩人與詩人之間的這么一個關(guān)系,我們說″詩歌故人心″,詩歌是第一位的。但是,更直接地說,韓愈跟孟郊那是生死之交。

? ? ? 元和九年,也就是公元814年,這一年孟郊受山南西道節(jié)度使鄭馀慶的推薦,去擔(dān)任興元軍的參軍。從洛陽出發(fā),走到河南靈寶縣,他突然生了一場病,這場病生得來勢洶洶,沒幾天他就去世了。孟郊的妻子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韓愈,韓愈當(dāng)時在長安。聽到了孟郊去世的消息以后,韓愈的反應(yīng),其實就是一個字″哭,如果兩個字″痛哭″。他又把這個噩耗告訴了另一位詩人張籍,他們?nèi)耸菗从眩瑑扇讼鄬ψ荚谕纯奘暋mn愈知道孟郊家里比較貧困,可能連下葬的錢都沒有。第二天就送了錢到孟郊的家里,讓他的家人去安排后事。韓愈又在家里設(shè)了一個孟郊的靈位,來接受孟郊的朋友來上門祭奠。這個當(dāng)然不是一般的朋友能做到的,但是韓愈這樣做了,所以說韓愈與孟郊是生死之交。

? ? ? 貞元十四年,公元798年,在汴州,韓愈、孟郊、張籍三個人在喝酒,喝得昏天黑地,因為這一天孟郊要遠(yuǎn)行。酒喝多了,孟郊開始寫詩,寫的就是這一首《與韓愈、張籍話別》,其中有兩句情感的溫度很高,″遠(yuǎn)游起重恨,送人念先歸″,就把離別之惆悵、相聚之期待都寫進去了。所以人還沒走,他們的兄弟之情已經(jīng)被渲染得非常地厲害了。其實當(dāng)天喝酒最多的是韓愈,韓愈讀了孟郊的這首詩,突然興起了無限崇拜之心,然后就揮筆寫下了這首《醉留東野》這首詩,″低頭拜東野,愿得終始如蚷蛩。東野不回頭,有如寸筳撞巨鐘。吾愿身為云,東野變?yōu)辇垺K姆缴舷轮饢|野,雖有離別何由逄?″30歲時候的韓愈,寫下了這首無限崇拜的詩歌,既寫了他跟孟郊的傲氣,也寫了他本人對孟郊的崇拜之意。

? ? ? 韓愈對孟郊評價這么高,筒直是膜拜。那么,孟郊對韓愈的評價又怎么樣呢?孟郊在去世前一年,寫了兩首詩送給韓愈。其中有一首《贈韓郎中愈》,其中有這幾句,″何以定交契,贈君高山石。何以保貞堅,贈君青松色。″孟郊對韓愈的評價也非常高。

? ? ? 韓愈與孟郊是怎么樣一步一步地認(rèn)識,又變成一種生死之交呢?其實說起來也很筒單,韓愈與孟郊他們就是考友,同年參加科舉考試。貞元七年,公元791年,這一年,孟郊和韓愈同時參加進士考試。第二年春天放榜,25歲的韓愈考上了,42歲的孟郊落榜了。在唐朝你要考中進士需要權(quán)貴的推薦,但是孟郊不認(rèn)識人。韓愈為了安慰他送他一首詩《孟生詩》,詩云:″顧我多慷慨,窮檐時見臨。清宵靜相對,發(fā)白聆苦吟。″

? ? ? 貞元十二年,公元796年,46歲的孟郊終于在他參加第三次科舉考試之后,考上了。寫下了他平生第一快詩:″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fēng)得意馬蹄疾,一日看遍長安花。”但是孟郊其實沒有高興太久,考中了進士之后,長達(dá)四年朝廷沒任命他去做官。一直到了貞元十六年,公元800年才任命他為溧陽縣尉。溧陽又是一個小地方,孟郊顯然不高興,所以他不愿意去。但在韓愈的安慰之下,他才答應(yīng)去出任溧陽縣尉了。在任內(nèi),他寫下了這首著名的《游子吟》,但他的心情是很郁悶的。

? ? ? 韓愈與孟郊,因為生平的經(jīng)歷,因為個人的性格,因為詩歌的趣味,有太多的相似地方。在艱難時代,相擁以取暖;在快樂的時候,拍手以稱快。如果在你有限的人生空間里面,遇到了有緣的人,那一定是你人生的一大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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