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放的世界與開放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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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24歲的揚莉,嫁給68歲的翁臣之后,在當地引發不小的轟動。巨大的年齡差,讓多少男人羨慕嫉妒死啊!

活著就是這么回事,滿足欲望!讓欲望之花嬌生慣養、肆意膨脹、所向披靡。這就是極樂之上的極樂,高潮之上的高潮。至少翁臣是這么看的。

68歲,如果是辛勤的工人或老農,大概脊背都已經駝了。可是翁臣不,他依然挺拔得像棵老白楊,本就高大的身板透著偉岸,并在其財氣和名氣的雙重襯托下,令其他人看他的目光,自動轉化成深刻得難以見底的艷羨和敬畏。

雖然并不是所有人都這樣看他,可翁臣認為就該如此。關鍵是,他并沒有覺得,這樣又有什么不妥。

他的大兒子45歲,大女兒也43歲了。但這一點不妨礙他為他們找到一個24歲的后媽。那么,他們的親媽呢?她在哪里?

她被迫離婚多年了,那還是在翁臣遇到第一個年輕的女人之后。那時的翁臣45歲,她44歲。現在67歲的她,還是單身狀態。但孤獨落寞的場景,已經被稀里嘩啦的麻將聲所覆蓋。老太太沒事干,離婚后學會了打麻將,一直持續到現在。她沒覺得自己還需要什么老伴,麻將是讓人上癮的。

不過女兒不希望她如此,堅決要她找一個踏實的后老伴,那樣子女也更放心。

開始老太太根本無動于衷,她習慣了自由自在一個人,還沒這想法。但架不住女兒屢次三番的解勸。俗話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一點不假,慢慢地,老太太也開始心動了。

見過幾個老頭兒,有的太愛財,是沖著錢來的。畢竟老太太一人住著豪宅,是不缺錢花的主兒。有的則想把老太太當免費保姆,老太太可不上那當。還有的是脾氣人品有問題的類型,這讓人生曾經狠狠失敗過一回的老太太,一眼便看透了,婉轉而堅定地拒絕。因此老太太一直還單著,還沒著落。反正她也不急。

有一次在她家打麻將趕上三缺一,于是其中一個牌友就臨時叫來一個麻將搭子。那是一個37歲的男人,說老不老,說年輕不年輕,體型有點偏瘦,又留著兩撇當今少見的小胡子。當他得知這樓上樓下的復式住宅,就老太太一個人住之后,頓時眼睛一亮,把一腔熱情都傾瀉給了老太太。

他是離婚后,凈身出戶,把財產、房子給了前妻,現在租房住呢。

不要說打麻將時,他怎么竭力配合溜須老太太了,連故意為她點炮也不算什么!那奉承話,說的堪比優秀電影的經典臺詞,動聽極了。這是一種天賦。老太太呢,高興得合不攏嘴。輸贏那點錢,又算什么?難得的是,老太太我今兒高興!

從此之后,他頻頻拜訪老太太,每次都帶些上年紀的人喜歡的小禮物,物美價廉,心意卻十分周到。他也適時告訴老太太,自己離婚單身,妻子帶著孩子改嫁,自己一個人過得很孤單很郁悶。

“你這么年輕,那就再找一個唄!”老太太勸他。

“哪容易碰上那么合適的?我前妻和我同齡,卻仿佛跟我隔著一座山。我再找,一定要找個合得來的,不在乎年齡大小,只要我喜歡她,她喜歡我就行。”

“說得對,等我看到合適的給你介紹一個。”

老太太仔細看了一眼這個叫鐘鼎的男人,忽然覺得他挺可愛。因此目光難免不帶出一絲母親關愛子女的那種情意,這讓鐘鼎立時產生一股希望的暖流,他一下子對自己充滿了必勝的信心。

每個人都是感情的動物。在世界的寒涼,人情的冷暖之間,呼吸、掙扎或者得意、放縱著。每個人都差不多。他們或者默默享受著他人的青睞和逢迎,或者默默承受著他人的背叛和殘酷,他們也默默期待著可能的溫暖或錯覺。有時候明明是自欺欺人,那也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一切都是可能的。一來二去,鐘鼎在老太太家,已經成為最受歡迎的座上客。他們兩者之間的關系,進化到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狀態。哪一天鐘鼎不來,老太太就茶飯不香,魂不守舍。鐘鼎大概也是,只要沒有特殊的事情讓他脫不開身,他就一定來陪老太太。兩個人越來越默契。

有一天,麻友們打完了十幾圈麻將之后,即將散場之際,鐘鼎忽然鄭重其事地宣布,有一件事宴告訴大家,希望得到大家的理解和支持,至少不要嘲笑他們。大家感到奇怪,問是什么事。

鐘鼎和老太太手拉手站起來,面帶微笑和一絲羞澀地告訴大家:

“我們倆相愛了,我們今天正式同居——”

有人忍不住驚呼起來,以為他們開玩笑。也有人張大嘴巴,過了幾個小時之后,才勉強合上。沒別的,他們不敢相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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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不信也得信,人家真的搬到了一起。老太太像變了一個人,穿的更加體面,口紅也成了必需品,還在附近的美容院,辦理了美容卡。她看起來年輕了許多,臉上的笑意可以證明,那久違的幸福感又回來了。

這怎么能瞞著女兒呢,老太太告訴了女兒。女兒卻堅決不同意,媽媽跟這樣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人在一起,讓女兒情何以堪哪!不過老人家鐵了心,女兒怎么勸也不回頭。反過來,倒是沒完沒了第開導女兒。那些麻將搭子也主動請纓,左一個右一個,來為老太太做說客。再加上電視里播出了很多類似的真人真事,女兒的眼光逐漸開闊起來,意識到大多數人都在乎年齡,但是也會有一些例外不得不接受。自己的父親不就是一個例子嗎?反過來還不一樣?看人家婚紗女王王薇薇,已經68歲了,卻擁有一個比自己小32歲的帥氣男友。權當自己的媽媽也有這份兒命吧。

女兒這一關過了,還有兒子呢。想不到兒子特別頑固,堅決反對。甚至要和老太太斷絕母子關系,讓老太太痛苦不堪。結果老太太不長不短地病了一場,住了十五天醫院,這期間鐘鼎親自照顧,不嫌苦不嫌累,老太太順利出院。老太太的兒子看到這一點,不禁有了感觸。雇保姆也是要花錢的。

正在這時,他們的父親知道了這件事,急忙將兒子叫到他的豪華辦公室。

父親向兒子問明緣由之后,授意兒子必須堅決破壞掉他老母親的那樁好事。他父親說了一句很難聽的話,既解恨又情意丟盡:

“別讓那老太婆給我丟人現眼,在這小地方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你和你妹妹,也抬不起頭來呀!讓她要點老臉,真是丑人多作怪,這老不死的!”

就是這最后一句話,惹怒了兒子,他對著他的父親瞪起眼睛,用流氓般的腔調嚷道:

“怎么她就是老不死的?你比她還大,那你是什么?既然你今天這樣說,那我還偏要改變主意,由反對變支持!”

兒子接著說:

“怎么?只許你放火,就不許她點燈?別人家老夫老妻,幸福到底,其樂融融。你倒好,憑著有倆臭錢,跟一個又一個女人,折騰多少次了?既然你反對,那我就改主意了,這次我支持我媽,讓她和那個小男人在一起,熱熱鬧鬧地結婚!”

“他看上的是你媽的錢和房子!”父親吼道。

“你娶來的年輕女人,難道看上的是你的滿臉褶子和老年斑?!”

父子倆爭執不休。兒子在父親多年的霸道之下,為了自保,脾氣早已是昏天黑地的了。他的父親老了,不怵也不行,他兒子那渾勁兒也是隨他。最終父親氣得不行,卻不得不敗下陣來。

老太太高興極了。她的人生壓抑太久了,這不頭一次報復了那無情無義的老東西。兒子兩個月后為他們舉辦了一場轟動小城的熱鬧婚禮。他向所有人表明,這個婚禮值,只要我媽媽高興就夠了!至于他們的關系維系多久,那就看他們自己了。有一天分開也是正常的,畢竟在一起度過了一段讓媽媽快樂的日子。至于年齡,誰再提它,誰就是無恥!既然妻子可以28歲,丈夫可以82歲,那么,是不是可以證明感情和婚姻是不分年齡的?我身邊那些家里有倆錢兒的朋友,有幾個爹沒有給他們換過年輕的后媽?誰也別笑誰,為什么反過來就不行呢?咱們國家可是講男女平等的。至于錢,我媽那點錢都來自我和我妹妹,她不是富豪,小康而已。人家來照顧和陪伴她,圖一點什么又怎樣?誰不是有所圖的?天塌不下來。不過作為兒子,過去我總是認為,父親才是母親的歸宿,但這顯然不可能了。既然是這樣,那我母親她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只有永遠支持她……

據說,婚禮過后,他們的父親氣得大病了一場。他罵他的兒女混蛋,忤逆不孝。他病的時候,才發現嬌嫩的小妻子不懂體貼照顧,根本和女兒的細致周到沒法比。可女兒、兒媳,寧可給他叫來一個昂貴的護工,也不拋頭露面。他在病中,一下子老了十歲、二十歲。

但妻子揚莉呢,每天抱著手機不放,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偶爾來病房也是如此。

護工去了洗手間,他讓來看他的揚莉給倒口熱水喝,可是,都叫了三遍了,她似乎都沒聽見……

她在低頭看手機,簡直和他的大孫女,23歲的嬌嬌,一個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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