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拿起一本新書,是余秋雨的《門孔》,在書名正上方有四個字:記憶文學,從這四個字,我們可以知道,這本書中所有內(nèi)容都是真實的。
《門孔》這篇文章寫的是導演謝晉的故事。在追星這塊,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戲迷、影迷,我有喜歡的演員,也會因為喜歡他們而去追看由他們參演/主演的影視劇,但我從來不會因為喜歡他們,而去關注他們的社交賬號,更不會去深挖他們的各種八卦。
而即使只是這樣粗略地追星,我也只是追一些演員,對于導演,更是從來沒想過要去追,對于一些有名的導演,也僅僅只是停留在知道的層面上,或者被動地接收到這些名人的新聞時打開來看一看,偶爾做一回吃瓜群眾。
對于謝晉這個名字,我也只是知道而已,在看《門孔》這篇文章之前,我不知道他生于何年何月,也不知道卒于何年何月何地,更不知道他的家庭如何,也從未關注過他導演的作品。
我想這篇文章之所以吸引我,可能就在于謝晉幾個不太正常的兒女吧,也正是因為看到余秋雨寫的“直到今天,謝晉的小兒子阿四,還不知道‘死亡’是什么。”看到這句話,我不免要想這個阿四多大年紀?怎么還會不知道“死亡”是什么呢?
文章以一連串的死亡開始,阿三的死,大哥的死,最后是謝晉本人的死,給文章渲染了一層濃重的悲劇色彩。
而這到底是怎樣一個悲劇故事呢?為此我特地百度搜索了一下。看完他的故事,我想說他的榮光與他的悲苦同樣令人噓噓。
他一生熱愛藝術,對藝術一絲不茍,正如余秋雨說的,他在藝術這方面,就像他的三兒子一樣,在關閉著的大門上找到一個孔,便目不轉睛地盯著,看亮光,等親情。而他的優(yōu)點也與阿三一樣,就是無休無止地堅持。
在他的這種堅持下,他先后執(zhí)導了《牧馬人》、《天云山傳奇》、《芙蓉鎮(zhèn)》、《清涼寺的鐘聲》、《高山下的花環(huán)》、《最后的貴族》、《鴉片戰(zhàn)爭》……
隨著各部影片的名聲大噪,屬于謝晉的各種榮譽也接連而至:
1997年,謝晉獲得第2屆釜山國際電影節(jié)榮譽獎。1998年,獲得香港(海外)文學藝術家協(xié)會頒發(fā)的中華文學及藝術家金龍獎“當代電影大師”稱號,并獲得上海市文學藝術杰出貢獻獎。2005年,獲第25屆中國電影金雞獎終身成就獎。2007年,獲得第10屆上海國際電影節(jié)華語電影杰出藝術成就獎。
可是,個人成就璀璨如此,生活卻讓人看著心疼。
謝晉一生只有一個妻子,與妻子生有四個孩子,一女三子,而這四個孩子中,有三個存在不同程度的智障。
大女兒輕微智障,因為智障,早早結束了學業(yè),成為一名普通女工,后來嫁給了一個普通工人,情況倒也不算糟糕。
大兒子謝衍,智力正常,學業(yè)有成,曾出國留學,回國后,也成了一名導演,并且獲得不錯的反響。
老三智障比較嚴重,還患有癲癇,一天到晚只知道朝著門孔往外看,看父親出去,然后又等著父親回來。
老四智障也比較嚴重,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謝晉出門時,給謝晉拿包,收好拖鞋,在謝晉回家時,給謝晉擺好拖鞋,收好包。
面對老三老四兩個兒子,謝晉從不會在人前掩飾他對他們的愛,他常常在一些客人到他家吃飯時,把自己的兩個兒子隆重地介紹給大家認識,然后把兩個兒子請到大家面前,并且在他看來,弱智兒子的每一個笑容和動作,都是人類最本原的可愛造型,他的眼里也滿是欣賞的光彩。
他有時外出也會帶著弱智的兒子一起,而這樣的出行中必然全程伴隨著謝晉的各種關心,什么累不累啊?好不好啊?需不需要睡一會兒啊?
三個兒子兩個智障,唯一正常的兒子因為要照顧智障的弟弟,一輩子沒有婚取,也沒有后代。如果說兩個智障兒子和沒有后代還不足于壓垮這位老者的話,唯一正常兒子的離世,也足于成為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兒子生病后,因為體諒父母親的辛苦,沒有把自己的病情告知父母,直到他離世的前一周,才讓醫(yī)生把他的情況告知給謝晉夫婦,而這一周里,謝晉夫妻倆每天都去醫(yī)院陪護大兒子,大兒子也同樣每天期盼著父母的到來。
只是謝晉夫婦只在醫(yī)院陪護了兒子一周左右,這大兒子便離世了。在大兒子下葬后的第二天,他應友人之邀去杭州散心,接待他的,是一位也剛剛喪子的杰出男子。
兩人一見面就抱住了,然后嚎啕大哭起來。他們兩人,前些天都哭過無數(shù)次,但還要找一個機會,不刺激妻子,不為難下屬,抱住一個人,一個經(jīng)得起用力抱的人,痛快淋漓、回腸蕩氣的哭一哭。
那天謝晉導演的哭聲,像虎嘯,像狼嚎,像龍吟,像獅吼,把他以前拍過的那么多電影里的哭,全都收納了,又全都釋放了。
我想這哭聲里一定不僅僅只包含著對兒子離世的痛苦,還包含了對自己這一輩子所受磨難的發(fā)泄吧?我們誰都難以想象四個孩子,三個智障,對父母的身心是怎樣一種負擔,而作為著名導演的謝晉,無疑只會引起更加舉目的關注。面對這樣的關注與議論,需要多么強大的內(nèi)心呢?需要怎樣的精神支撐呢?我們真的無法想象!
此時的謝晉八十五歲了,再過一個多月就是他八十五歲的生日了,只是他并沒有等來自己八十五歲生日,在他八十五歲生日到來之前,他應母校之邀,準備參加母校的一個紀念活動,在活動前,他在旅館睡去,然后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