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葵】在與你背道而馳的世界里

——《旋轉木馬》文評

附為此文所作歌詞一篇

原作者：洛三七

文評者：相公癡

第四次讀《旋轉木馬》，我終于意識到自己應該且必須寫一篇文評。

在此之前我從未如此著迷、甚至沉醉于一篇同人文。我想這篇文如果單獨印刷成書，無論字數多少我也會買下來。

在架空的世界里，十五歲的王黯與十四歲的本田葵是從小打到大的一對冤家。雖然時常打得不可開交，但這種行為似乎已經逐漸成為兩人相處的正常方式；雖然時常被叫家長，但青春正好，風華正茂。

然而作者給我們的轉折太過刺激——王黯患上了一種絕癥，在他十八歲那年，他的時光將倒流，記憶與神智一點點退回原點，直到他三十六歲也是零歲那年，他將安靜地死去。

當生命變成一場倒計時，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

此時王黯和本田葵的兄長已經回到了老家定居，本田葵作為唯一的親屬，親耳聽到這個消息，無意識地勾起唇角，隨后便暈倒在地。

那一年王黯十七歲，他還有十九年的生命，而本田葵有一輩子。

從那以后，本田葵雖然還是時常和王黯大鬧，但他的動作溫柔了很多，甚至被王黯嘲笑像個“娘們兒”一樣。本田葵一反常態，不僅沒有打他，反而咬牙吃了這個虧。

只是在王黯說到“爺才不怕死”的時候，本田葵情緒激動，連說帶罵，幾乎要用言語代替自己從未流下的眼淚。

王黯那一句“如果結婚的話爺只和你”，徹底讓本田葵放棄了抵抗。

因為本田葵也從小到大都在喜歡他。

兩個情感白癡用最幼稚的方式表達著喜歡。

那么難以理解，又那么心照不宣。

他們浪費了大好的青春歲月，用傷害自己的方式耽誤了對方一輩子。

王黯十八歲生日那天，他的生命只剩下十八年，本田葵還有一輩子。

生日派對上，只有王黯和本田葵兩個人。

這個生日過得極其潦草，除了最后的一醉方休。

那是王黯和本田葵的時間線同步的最后一夜。過了那一夜，便背道而馳。

他們喝得爛醉如泥，本田葵甚至“嗆”出了眼淚。

王黯醉醺醺地問道“爺是不是得了很重的病”，本田葵強行將他帶回了家。

然而他卻忘了，王黯沒喝多少酒，而且王黯的酒量還要大得多。

那一夜之后，兩人的時間線徹底顛倒。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在思考，那個晚上，王黯和本田葵究竟是怎么熬過去的。

那時兩人都已經心知肚明，但誰也沒有挑破。

誰能真的入睡？誰又能忍住心中的洶涌？

或許其中一人睡著了，另一人小心翼翼在他臉頰上輕輕落下一吻。

或許兩人都沒有睡著，想要在離別前緊緊擁抱，又害怕對方知曉。

最可怕的是黎明的到來。

本田葵醒來時發現王黯已經不認得自己，是否會驚愕，而后才默然想起？

王黯是否曾在床榻上輾轉反側，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記憶流失？

而他們究竟有沒有擁抱過？最簡單的擁抱。

如果連擁抱都不能做到……

要用多大的毅力，才能強忍愛意？

第二天終究還是來了。

王黯的記憶里全部都是本田葵，可他再也認不出了。

他每天都在問本田葵到底去了哪里，仿佛那個小兔崽子沒了自己就活不下去。他不知道，本田葵照樣活得好好的，只是余生的每一天都如同活在過去。

本田葵準備了兩本日歷，一本記錄自己的時間，另一本記錄王黯的時間。

我難以想象，他在日歷上勾勾畫畫的時候，握住筆的手會不會顫抖，眼淚會不會忽然就流出來。

他們的時間線再也沒有交集，卻誰也走不出回憶。

那天本田葵突然想帶王黯回到曾經的家里看看。

他有勇氣承擔起照顧王黯的責任，卻沒勇氣翻開他的日記本。

王黯罕見地順從了本田葵的意見。

他唯一沒有執著地找尋本田葵的那天，是因病昏迷。

本田葵也渴望與王黯患上同一種病。

“如果他的病可以傳染，小生一定要第一個染上?！?/p>

這不是一句氣話，是從某種意義上真正的“與全世界背離”。

王黯僅剩六年壽命的時候，本田葵還有一輩子。

那天王黯忽然說：“小兔崽子，爺喜歡你?！?/p>

“嫁給爺，爺會讓你幸福的。”

他連自己的生活都料理不好，卻要許諾另一人的幸福。

本田葵答應得熱淚盈眶。

到王黯離世的那一年，本田葵還有一輩子。

我以為這把刀已經完全吞下去了，作者卻將另一把磨光的刀子捅進我胸口里。

原來本田葵在王黯十八歲那年就已經走了。

原來那時候本田葵就再也沒有見過王黯。

原來王黯早就給本田葵寫了一份獨一無二的遺囑，“就算爺失憶了也不會過得很落魄，但爺死的時候你可不許哭啊小兔崽子”。

“在離開的時候他或許不知道，他找了三十六年的小兔崽子，在第十八年的時候就與他分道揚鑣了啊?！?/p>

屏幕前的我看到這里就已經淚腺崩壞。

事實上，本田葵的確沒有義務委屈自己而去照顧王黯。

這個選擇合乎情理，合乎邏輯，甚至稱了王黯的心意，卻唯獨違背了本田葵自己。

“抱歉，小生違約了?！?/p>

其實王黯也明知道他會違約的。

那份所謂的遺囑根本不成立。

本田葵的壽命也所剩無幾的時候，他成為了名滿天下的畫家。

他的畫里無數次出現過王黯。

明明已經幾十年沒見過面，畫得卻還是那么青春瀟灑。

他一筆一筆描摹心中的容顏的時候，該有多用力。

人死的時候也會出現預兆，比如本田葵無數次夢到他和王黯在一起的時光。

那時，他們的時間線還保持一致。

“老狐貍，小生要去見你了?！?/p>

“好啊，你想想爺等你幾輩子了？”

本田葵笑了。他這輩子一共笑過兩次，兩次都是對王黯。

“老狐貍，小生這輩子，就只對你一個人笑過?！?/p>

“那爺真是不勝榮幸。”

那句話并不是完全真實。

本田葵去世的時候也是帶著微笑，所以他這輩子一共笑過三次。

但這三次肯定都是對王黯。

那句話對得一半一半。

人們在發現本田葵的尸體時，也發現他懷里抱著一副未完成的畫。

畫像上的少年引起了人們的紛紛議論。

他們不認識這個少年，只說他真年輕啊。

十六歲，還是十七歲呢？

反正不過十八歲吧。

這些人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比如說這個少年才十五歲。

“比如說這個少年叫王黯。

“又比如說他的生命就像一輪旋轉木馬一樣，轉了一圈兒又回到原地?！?/p>

兜兜轉轉，有的人一生中活了兩輩子，有的人用一輩子去懷念另一人的一輩子。

然而直到結尾，作者也沒有說他們有沒有重逢。

只希望在另一個世界，他們風華正茂。

回響

為黯葵同人文《旋轉木馬》所作

原曲：《七秒鐘的記憶》

填詞：相公癡

對于全世界

他不過是一場幻滅

對那人而言

卻是命中唯一轟烈

褪色的彎月

沉默不語就此道別

黎明劃破夜

再也無法阻止忘卻

如果時間定格在那一秒

如果明天永遠不會來到

在離別前擁抱 緊緊地擁抱

假裝天荒地老

曾經擁有風華正茂

卻沒辦法白頭偕老

縱然一夜時間顛倒

仍然無法停止尋找

記憶霸占所有軌道

念念不忘你的心跳

名滿天下心愿未了

最后還能把誰擁抱

誰還會發現

你不停顫抖的筆尖

誰還會說出

那句最天真的誓言

誰還會淺吻

在深深皺緊的眉間

誰還會記得

畫中仍瀟灑的少年

即便早已與他多年不見

落筆的瞬間也那么熟練

在純白的畫面 勾勒的容顏

是刻骨思念

并肩走過青春華年

多少回憶小心收斂

就連離別時的雙眼

都是那么心照不宣

下定決心時的虧欠

是否一句肯定答言

堵在心頭沒說的話

應是再見還是抱歉

彼此曾經年少輕狂

倒也不負相識一場

再無你陪伴的曙光

能否將我心扉扣響

而你一句不必悲傷

讓我今生念念不忘

最后違約淚水奪眶

終于追上他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