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掙扎著起床，在鬧鐘之前便醒了。還沒天亮，外面一片暗黑，雨后的路燈并不動人，沒睡醒的，還有輪胎下妖嬈的貓。
日出很著急，總是比我先化妝。我看了一眼手機，滿電，一種心安。窗外被扯爛的云，稀薄得像老干部喝茶時吹散的熱氣，行云流水又燙手。
想起上次那朵風情萬種的云，比起今天的，要來得更加透亮一些。
同一航班的人，有的到達目的地，有的轉機至國內國際，多的是從此只見過一眼的路人。買了咖啡，清醒，拿在手中又是一種心安。
有一回，航班比這次更早一些。那天夜里，我住在機場旁邊的酒店，其實不算酒店，只能稱得上旅館，在村子里面。
我拖著行李，在很矮很舊的圍墻中，摸黑找了很久，才從墻上的字跡中看出“往前走”的字樣。
老板說給我升級成雙床房。我沒有睡覺，幾個小時后就得出發。臨走的時候被子還是整齊的。
空姐遞給我一瓶水，我也習慣性拿了一份報紙。這個習慣，是在以前每家每戶還使用郵箱的時候形成的。
每天要拿報紙，每個月拿雜志。偶爾經過報亭，會挑選其他書籍。
報亭的大哥技多不壓身，打鑰匙、改衣服都可以。修理自行車的攤子也在附近。前兩年，就沒再見到他們了。
又有一回，航班延遲八小時，喝了補助水，看了日落，吃了補助餐，拿了補助錢，其他城市的航班都宣布更改為次日。
幸好，終于能上天了。凌晨四點，正好碰上天安門的升旗儀式。睡不著，翻個身就是十點。
我旁邊坐著一位外國人，他整理安放好行李，很快睡著了。
還有一回，遇上較強氣流，飛機顛簸得厲害，廣播一次次安撫人心，乘客依舊躁動不安。妹妹在我旁邊熟睡著。
后排的礦泉水和手機從我座位底下滑過，不知道經過多少人的視野，聽不見撞擊聲。
窗檐和雨平行著，機翼上看不清的光一亮一閃的，晃動帶來的反胃感被內心的恐懼所吞沒，第一次感到強烈的求生欲。
落地時又是凌晨，忘了是故鄉還是他鄉。至此之后，熱愛土地。
我把剩下的咖啡喝完，看了報紙，又喝了一點水。
趕飛機，趕高鐵，趕巴士，好像我們一生都很趕時間。后來我開始提前，提前到達，提前等。
很喜歡交通工具，它總能帶我暫時脫離某個地方，或者，去另一個更好更遠的地方。
他醒了，我們一起看了降落的過程。他很快起身，走得很急。
一些旅游團在候機，大多是中老年人，我得像他們學習。
我努力尋找剛剛腦子里一直循環的歌曲，怎么都想不起來。
文/五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