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你飛行

操場

小學的操場是沙土的，人工鋪就的，每當風大的時候就煙塵四起。最期待下雨，操場上水深足足到腳踝，教室里也漫進水，不用上課，還能期待著雨停了去操場上趟水。操場有一圈磚頭豎著埋在地下形成的跑道，兩個足球門，足球門的后面各有兩個籃球架，平時我總倒掛在籃球架上看天空，看云。

飛行

不知何時，我學會了一個能力——在操場飛速的奔跑，速度越來越快，快到耳邊聽到呼呼的風聲，讓后我就會自然而然的騰空而起。我眼睜睜看著自己漸漸超過了籃筐的高度，然后我雙腿仍然維持奔跑的姿勢——那是我飛行的動力——似乎是陸地上奔跑的慢動作版。我能逐漸上升，一直到操場在我眼里成了一個火柴盒大小的方框。

平房

我是這么飛著回家的，我緩慢的放慢雙腿的動作，我便慢慢降低直到輕飄飄落在我家平房的院子里。降落時我還小心的讓開了葡萄樹和豆角架。彼時已經天近黃昏，西側院墻上方的天空上，我看到了晚霞和明亮的金星。我駐足了一會兒，沒有走進屋子，而是伏在外面的窗臺上往屋里看了看。客廳里坐了兩桌人正在打牌，有人抽煙屋里煙霧彌漫的。我又去臥室窗戶看了看，似乎有我的各個時期的同學，還有同事，包括你也在內。都在聊天，就你一個看到我在屋外。

帶著你飛行

我朝你一笑，招招手示意你到屋外，你便出來了。

“告訴你個事兒，我會飛。”我說。
“不信。你飛一個？”你說。
“我剛才就是飛回來的。”我說
“……”你不置可否。

這時候天比剛剛又黑了一點，上弦月已在正南方，似乎正好掛在一個花蜘蛛織的網上。

“走，我帶你飛近點看看月亮。”我說著拉著你穿過平房的走廊，來到房后的胡同里，“院子太短，夠降落但不夠起飛的。”

我將你橫身抱起，在胡同里奔跑起來。你右手拽著我的衣領，我有點喘不上氣。大約跑了一30秒，已經能感覺到雙腳離地，身體逐漸高過了兩側房屋的窗子、屋檐，一直到飛躍了電線桿，我們離地面越來越遠。

我如抱著你懸空奔跑般，朝向月亮飛去。只覺得月亮在視野里越來越大，能清晰地看見成片的月海。我們誰也沒說話，直到我感覺空氣稀薄說:“回去吧。”

哭了

天已經黑了，我憑著感覺看著地面的燈光找到了方向。依舊落在院子里。屋內的燈光從窗戶透出來，照亮了院子。我輕輕將你放下，你總算松開了攥住我領子的手。你背對著我，往屋里走去，又突然站住了，我逆光看到的是你的剪影。

這時，我看到你肩膀的抖動，你哭了，哭的很傷心。我趕忙過去，“你怎么哭了？”我問，“是不是我抱你，你覺得冒犯了？”

“不是。”
“那為什么？”
“剛才我在屋里聊天的時候，有人跟我說話的時候一直用手指我。我現在想起來覺得很生氣！”
“……”

2016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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