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的時候盼望著春天的降臨,春花燦爛時又期待著盛夏的到來,然后就真的到了盛夏。空氣里整日的悶熱,樹上知了從早到晚的鳴叫,時間快的仿佛所有事情都在一瞬間形成般。
某個中午吃飯的時候,鄰桌幾個學生,大概剛結束高考,他們大聲談論著各自將要去的學校,以及暑期的安排;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他們一眼,是那樣年輕的臉,溢滿喜悅、激動、希望和活力。
因為年輕,所以無論怎樣都讓人覺得美好。
每一個畢業季的夏天,一波波的學生邁入高校,又一波波的學生走出高校,暑期檔的院線電影也總是不知疲倦地狂打青春牌。盡管已經告別校園許久,但每當看到有關青春的一切,還是會受到觸動;然后想起那些青蔥時光里或清晰、或模糊的記憶,就突然地想哭。
此刻的你,也許是剛畢業,也許已經畢業許久;也許還在跌跌撞撞努力地去尋找自己未來的方向,也許正走在確定的路上忙的不可開交;也許剛剛結婚生子,也許已經步入中年……
無論怎樣,此刻你是否還記得當初最青澀的自己,是否還能想起當年一直惦念不忘的愿望,而那些愿望如今都實現了嗎?
是否你依舊會因為一首歌、一部電影、一些文字而感動的落淚,或者,你已經在雜亂忙碌的生活中變得麻木不堪。
是否,你會突然地就想起一個人,或是一些人。
畢業這么久,仿佛關于青春啊、成長啊這樣的話題,已不再適合被提起,我們都變了如此多,我們都要應付著生活,馬不停蹄地朝前看。關于那些記憶,總是提筆就老。
但每當從一個個年輕的身軀上瞥見自己的影子時,還是會忍不住地想念起曾經那些美好卻再也回不去的時光。
我的大學,不像電影里演的那樣,沒有浪漫而美好的愛情;沒有群架;也沒有那種大家為了一個目標或夢想,然后廢寢忘食、齊心奮斗,最后終于實現了的狗血勵志劇情。有的只是往返于宿舍、教學樓和食堂之間的普通的日常。那些普通的日子,有著細細的、慢慢的美。
老白是我在大學第一個認識的人。我永遠都會記得新生報到那天我走進宿舍時的情景,她熱情的跟我打招呼,像面試般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
那時同樣正值酷暑,天氣格外悶熱,那段時間我們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在晚自習的時候偷偷溜出教室去食堂里吃冰棍看電視。
晚自習時間的食堂空蕩蕩的,風扇呼呼的轉著特別涼爽,那些餐廳員工或聚在一起打牌,或坐在吊著的電視機前看電視劇;也經常能看見和我們一樣偷偷從教室溜出來,但是是為了談情說愛的情侶;我們拿著零食和冰棍兒悄悄坐在后面,別提有多開心。
大一那年是在老校區,環境和各種教學以及生活設施都非常破舊,學校旁邊是一個農貿市場,蔬菜水果、肉禽水產、以及產生的垃圾混在一起發酵成又臭又惡心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校園的上空,無論是坐在教室里上課、還是走在校園的操場或宿舍的走廊,那股味道總是如影隨形。
但盡管如此,它還是給了學生們很大的樂趣和方便,尤其是女生們,買水果買零食,買亂七八糟的小物件,幾乎有空就會去逛一下。
印象最深是那時候的浴池,本就不多的淋浴噴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壞的,去洗個澡,像是去戰斗一樣,能沖能搶快速占據最佳位置的人勝利。
宿舍樓內沒有熱水,要走到很遠去打。每一個晚上開水爐前都排起長隊,每個人都焦急地盼著快點輪到自己,經常能看見有的男生一個人拎了五六個暖壺,大概是把全宿舍人的水一起打回去,那場面令人震驚。
雖然那時候的條件格外破舊,但相信一定是每個人心中最快樂的時光。
睡在我下鋪的坤兒,大個子,性格豪爽,但長的很可愛像櫻桃小丸子;跟我們在一起時總像個男生一樣照顧大家,但給男朋友打電話時也會肉麻的撒嬌。還有留著齊耳短發,長的最漂亮的代代;會跳舞的張萌;笑起來有酒窩的文秀;胖胖的但特別可愛的雪梅……
后來再開學的時候就搬了新校區。嶄新的校園一切都是好的,我們的生活條件仿佛一下子從地獄飛到了天堂。但也重新分配了宿舍,原本住一起的人都被分開了,開始大家都說沒關系,說依舊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
可事實總是這樣,當我們進入了新的環境,認識了新的朋友后,隨之就會產生新的圈子和新的生活,把之前的就慢慢淡忘。但不必感到遺憾或沮喪,每個人都是如此。
搬到新宿舍認識了齙牙妹麗瑤,不愛和人交流,整日獨來獨往抱著手機沉浸在小說中,但很善良,常常幫大家帶飯帶吃的,也是最老實的,無論早操還是上課,從未缺勤。
北京來的雅慧,第一次看《吸血鬼日記》就是她推薦我的,雖然如今再也不愿意看那樣的劇,可當時它陪我走完了整個大學;有些神神叨叨的鶴鶴,總說自己看見了鬼魂,嚇的大家都不敢惹她;淳樸的秀秀,喜歡蹲在陽臺吃飯,好像被大家欺負一樣……
忽然就想念起這些人,然后那時候的每一件事就像幻燈片一樣連起來,好長好長,一幕幕,爆笑的,或感動的。
記得之前總是跟老白說,我一定要把我們的故事都寫下來,好留到年老的時候拿出來慢慢回憶。
可是過了這么久,卻只字未寫。故事太多,回憶太多,每當提筆情感就泛濫成災,不知該從何說起。
有一天我清理網盤,看見自己于畢業那年制作的視頻,當時我把它發到網上,在學校的點擊率很高,每個人都說感動,可如今,不知道是否還有人會記起它,甚至連我自己都遺忘了。畢業后就再沒看過,一直塵封在網盤里。
我重新將那段視頻看了一遍,無論剪輯還是拍攝水平,看起來都很差,卻莫名感動。那里的我們,是再也回不去了;那樣的話語,如今也是再也說不出來了。
有許多人,走著走著就走散了,也許是因為愚蠢的沖動,也許什么都未做,可就是淡了,最后淡出了彼此的生活。我們總會遇到更多的人,然后從陌生到熟悉,可曾經的熟人如果變得陌生了,就會比生人還生分。
隨著時間的推移,心智慢慢變得成熟,然后回憶起以前的種種,覺得幼稚可笑,但過去了的,終歸是過去。只是偶爾想起時,會有惋惜,但仍是美好的;會后悔許多做過的、和未做過的事情,但若太過完美,反而不算人生。
如今看著身邊的人或結婚,或為人父母,或不停向前努力打拼著,或依舊迷茫著。在如此浮躁,急功近利的時代,仿佛若是沒有回報,一切就都不值一提。
可是,當生活的洪流滾滾襲來時,你會不會突然的想起一個人、或一些人,然后想起與之關聯的自己,和完成或未完成的一切。
是否,
還記得當初站上起跑線時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