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網(wǎng)絡(luò)
文/野瑪
有人問,你高中時最美好的一瞬間是什么?
我認(rèn)為高中是一段比大學(xué)還美麗的時光。
那三年里,1095天,94608000秒,而問最美好的一瞬間。
《僧只律》中有這樣的記載:“一剎那為一念,二十念為一瞬,二十瞬為一彈指,二十彈指為一羅預(yù),二十羅預(yù)為一須臾,一日一夜有三十須臾。”
這么推算,一“瞬間”為0.36秒。
你問我高中最美好的那瞬間,
我曾以為是,
我心底愛慕的男生飄飄白衣站在走廊上;
亦或是在學(xué)校樹枝上、草叢里看到鳥巢和雛鳥;
亦或是從班級數(shù)學(xué)學(xué)渣搖身變成數(shù)學(xué)課代表;
亦或是難得的體育課躲開同學(xué)自個兒呆在圖書室里看漫畫書……
高中有太多的美好的0.36秒,這會兒綿綿地提醒我,想擔(dān)當(dāng)那“最”字一名。
初開的情竇、萌芽的生命、逆襲的成績、獨處的光陰、老師的褒獎同學(xué)的羨慕、放學(xué)后一起推過的單車走過的路等等,是這些嗎?又好像不是這些。
因為我總忘不了,
有一束陽光穿透我的生命。
高中避不了高考,我那期的高考安排如是:
第一天,上午語文,下午文/理科數(shù)學(xué)。
第二天,上午文/理科綜合,下午英語。
第三天選科考試,上午物理/歷史/生物,下午政治/化學(xué)/地理。
我在第三天早上,完成高考考試,
監(jiān)考老師收起點過試卷,指揮我們離開教室。
樓下還有一道鐵門——校門緊閉著,
各班各科同學(xué),本校的外校的,我認(rèn)識的不認(rèn)識的,
漸漸聚集在大操場,
大家都在等那廣播,
全校全部試卷點查封裝裝車完畢,校門才會打開。
我按揉著僵硬的面部,周圍的同學(xué)也漸漸露出明媚的面容,這時候,沒有誰是像前兩天一樣低頭喪氣含淚欲哭的。即使是哭,也不是悲傷的眼淚。不知是誰給的力量與勇氣,大家都開始計劃去哪兒玩去哪兒瘋了。之后自己的所有活動,大人都會理解和支持的。
我看到高三的語文老師,早早就知道了她今年不用去華師集中營改卷子。
老師說,學(xué)校組織全部高三老師去省外游玩一番。我說真好。老師又問我考得不錯吧,假期有什么打算嗎?我說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我一直只是一部做卷考試的機器,還是不那么精良的機器,時不時卡殼,我并未挖掘自己的興趣或?qū)iL。
頭上的廣播響了:恭喜全部同學(xué),這三年你們辛苦了,你們家庭都辛苦了。
校門得令緩緩拉開,門外企盼的家長自覺在校門口讓出一個半圓,又自覺讓出一條走道。仿佛是約定俗成的,考生走出去而不是家長迎進來。
考生魚貫而出,校門口也炸開了鍋。
我被人潮推著走步,一束南國6月的陽光折過鐵門,不經(jīng)意間就那么正晃晃地打在我臉上,像洗禮,像賜福,溫柔又熾烈,祥和又神圣。待我再睜開眼睛時候,身已經(jīng)在門外了。我的高中生涯被畫上了感嘆號,結(jié)束得有些突然。
家長們熱切的眼神里急急地尋著自己的孩子,又仿佛每個考生都是他們的孩子,眼里全不吝嗇心疼和關(guān)愛,讓人心頭暖暖的。
自覺讓出的走道上灑滿陽光,找到孩子的家長或牽手或擁抱或搭肩,接受著無數(shù)祝福,走上金毯大道。我臉頂著陽光,手提一提書包肩帶,我知道父母在家里等我,玉米在鍋里等我。
畢淑敏在《人生最寶貴的五樣?xùn)|西》里,忍痛劃去了鮮花、水和空氣,余下陽光與筆的最終對決。
一端是萬物的初始力量,一端是生命的存在意義,該怎么抉擇?
“留下太陽吧——心靈深處在反復(fù)呼喚。嫵媚溫暖明亮潔凈,天地一派光明。玫瑰花會重新開放,空氣和水將濡養(yǎng)而出,百禽鳴唱,歡歌笑語。曾經(jīng)失去的一切,都會在不知不覺當(dāng)中悄然歸來。縱使除了陽光什么也沒有,也可以在沙灘上直直地臥曬太陽哇。”
她說,
“想到這里,心的每一個犄角,都金光燦燦起來。”
但是畢淑敏最后選擇了另一項:偌大一張紙,在反復(fù)勾勒的斑駁墨跡中,只殘存下來一個固守的字——"筆"。
她問,如果只是孤獨地在海邊寂寞的椰子樹下拉長縮短,百無聊賴。孤獨地看日出日落,聽潮漲潮消。那生命的存在,還有怎樣的意義?
生命中的真愛,就是她手中的這枝筆啊。它噗噗跳動著,擊打著掌心,猶如另一顆心臟,推動一腔熱血四肢百骸。
那我生命中的真愛又是什么?
人總要尋個意義,我慢慢挖掘自己的興趣和專長,并沒有多少,倒是有許多熱切的想法。
想學(xué)琵琶,想學(xué)跳舞,想學(xué)畫畫,想學(xué)瑜伽,想學(xué)烘焙,想學(xué)插花,還有那連載了十七八年的寫作。
小時是寥寥幾筆涂鴉邊的插話,
稍大了是作文本里命名的字句,
再長大了是自個兒日記本里的故事,
當(dāng)然還有現(xiàn)在手機里的存字,各網(wǎng)絡(luò)平臺上的發(fā)表,
哪怕一點波瀾都沒有,也夢想有朝一日能簽約出版。
在寫字的過程,還有其他各種各樣的過程中,每逢挫折抑郁,無不愛去曬曬太陽去去霉氣,總是回憶那年南國6月照拂在我臉上的陽光。在這么一束陽光下,我像一株植物,野蠻又茁壯成長,汲取勇氣和力量,那是來自天地的勇氣,大自然的力量。生并存在,有什么理由不再戰(zhàn)?
我知道,就在那么一神奇的瞬間,這束陽光穿過我的發(fā)絲,穿過我的記憶,穿過我的生命,與我的血液同在奔騰,哪怕哪天我回歸自然了,它也會一直存在,到那時候,應(yīng)該是奔向那廣闊無垠的宇宙吧?